《放生记（新）》孓羽

6、晚餐

　　“咚咚咚，外卖！外卖！”

　　正将最后一张鸡蛋贴饼铲出锅，就听到门响。

　　拉开门的瞬间，一张甜笑的脸递过来一盘黑不黑酱不酱的面条，“您的杂酱面。”

　　“对不起，我没叫过外卖。”这东西，我看着就没食欲。“你是不是送错了？”

　　笑容立马收了起来，紧着眉头，送外卖的伙计从兜里掏出张纸条，看了看又递给我，“地址没错啊。”言下之意：你别赖了。

　　仔细看了看，地址是没错，可我真没叫过外卖啊。等等，发现问题所在了。

　　“看清楚，”我指着楼层，“这里是二楼，纸条上写的是三楼。”手往上指了指阁楼，“三楼！”

　　“哦，对不起，打扰了。”笑容又回来了，伙计冲着我鞠躬。抬眼看着阁楼，自个嘀咕：“这时候黑灯瞎火的，是不是没人啊？”脚还是在上楼梯。

　　转身返回屋里，忽然想起了件事，披着外套，随手带上门，我也往阁楼上去。

　　煦野正在数钞票给伙计，嘴里叼着筷子；睡眼惺惺的，一看就是刚从被子里爬起来。他冲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想问你件事。”等伙计走后，我才靠近门站定，“这里附近哪里有网吧？”年轻人应该对网吧比较熟悉。

　　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捂着乱发，“找网吧干吗？”

　　“发点东西给我朋友。”我随口答道。在这里上网能干吗？不就是收发邮件什么的吗？这还用问。

　　“哦，”想了片刻，他认真的摇头，“不知道，我没去过网吧。”

　　真是浪费表情！我心下嗫嚅。

　　干笑着向他致谢，虽说他给不是我要的答案，但礼貌还是要周全。

　　转身准备下楼。“那个……郁文，”估计是一时没想起我的名字，他磕巴了一下，“我有电脑，要不要用？”

　　我扭头，眨巴眨巴眼，等他下文。

　　“能上网。”果然！

　　早说不就得了，害我多死了几个脑细胞！

　　我又返回到门边。他眯着眼，笑得很无辜。

　　“请进。”他闪进屋里，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不了，”我没动，摇摇头，“还是吃过饭，再来打扰吧，先谢了。”

　　“你也没吃晚饭？”他顺手从门边的桌上，拿起那盘黑糊糊的面，“一起吃？”

　　赶紧摆手。“我自己做了晚餐，不必客气。”不好意思说适才瞅着这面的卖相，我就难受，“你慢用，我先回了。”

　　“等等，还是一起吃吧，”他随手带上门，手里还端着那盘面，“去你家一起吃，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呃？！”去我家？

　　没反应过来，他人已先我一步下了楼。

　　见过风卷残云吗？我现在见识了。我的火腿豆腐青菜汤啊......我的小葱鸡蛋贴饼啊......

　　“有辣酱吗？”埋头苦吃的同时，他还不忘问我。

　　递给他一瓶，他挖了一勺直接塞嘴里，又按进了半张饼。我担心他会噎着。

　　杂酱面孤零零的摆在桌子另一边。我惨兮兮的吃下了一张饼、半碗汤（盛到一半，他就捧起汤盆喝），剩下的时间，都用于欣赏他的餐桌“表演”。这次是中国美食大胜韩国杂酱面！只是可怜了我的胃。唉，如果汐晨见到他这副尊容，会有何感想？--“哇，吃东西都这么可爱！”--吐！

　　我起身倒了杯水，“你多久没进食了？”

　　“......一天没吃......”含糊不清，他抬头摸了一下嘴角的油，“看不出，你的手艺还真赞，合我口味。”边说，边撕完了最后一张饼。

　　又不是为了做给你吃的，拍我马屁不受用。我斜了他一眼，嘴里还在客气：“那就好，慢慢吃，不够我再做。”他冲着我又来了个眨眼微笑。我假装很忙，别过头去，摸出手机，给筱艺打电话。

　　重拨了几次没人接。转过脸来，他已经在收拾碗筷了。

　　“为了感谢你的晚餐，我来洗碗吧。”还算有点良心。

　　我也不谦让，点点头，递给他围裙。造型不错，估计这是罕见的最俊美的妇男之一！我心里打趣。

　　刚坐到沙发上，小腹涌动，隐隐作痛。我按着肚子，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经期。慌忙跑进卧室拿件干净内衣，冲到卫生间。

　　这时，手机响了，不识好歹的一遍又一遍放着《夜来香》。知道是筱艺拨来的，可我怎么接呢？手机还摆在餐桌上呢！“忍耐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就好！”痛苦啊！

　　“您好！......哦......她在卫生间，您呆会在打来吧......再见！”

　　当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客厅时，眼见煦野优雅的合上了电话。我呆若木鸡的盯着他的脸。怎么办？筱艺听到了男人接我的电话会怎么想？头疼欲裂。

　　“干吗接我的电话？”没好气，我抢过手机。

　　“......”一脸茫然，他不知所谓，“听它响了很久，所以......”

　　“算了算了。”打断他的解释，我表示无谓的摆摆手，重拨回电。

　　“喂，筱艺啊，”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用讨好的口气，“刚才去卫生间了，呵呵。”十足的假笑！

　　“别打哈哈，刚才接电话那男的是谁？声音挺入耳的。听那调调挺地道的，是韩国人吧？好在我在公司这几年不是白混的，基本韩语还能说上几句。说，怎么晚上还有男人在你屋里？你在卫生间干嘛去了？难道……这么快就在那边搞同居了？你小妮子还真看不出来......”一连串的问题加戏谑，机关枪扫射似的突击一气。

　　就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猜想。我吁口气，语气愤然，“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不象话吗？！瞎猜什么！刚才那男的是楼上的邻居，我有提过的吧，只是恰巧今天在我这里吃晚餐（呜，不请自来的！）。”音量小了点，“本想告诉你，我会用他的电脑发邮件的，可打电话你又没接。”

　　“哦哦哦......”她一连迭声，半真半假的放软伏罪，“是我错了OK？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享受泡泡浴，呵呵。”陪笑着，“你知道我邮箱的，晚点我会上去看。”

　　“恩，那就这样吧。”准备收线。

　　“喂！”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喊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接电话那小子就是你提过的某位漂亮模特？”

　　“恩，怎么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迟钝。”

　　“那他，那什么，看来挺不错哈(为了用他的电脑，那家伙已经混了我一顿饭了，这还叫“不错”？）……还记得我们班戴眼睛那小子封铮吗？他妈妈最后不是嫁了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人......”

　　“够了！”我厉声打断她话茬，有点恼火，“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别瞎扯淡，我可没那福份！”这丫头真是越说越不象话了，不发飚还当我是病猫呢，别以为我就不会粗的。

　　“......”

　　恼怒的挂了线，才发现煦野站在门边等我。

　　大概我适才流露的“本色”有点惊人，他笑得有些古怪，指指楼上，“去我家发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