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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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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奥结束半个月后-
地球多次申诉无果伴随着申奥结果的尘埃落定,但是让人接受是不可能的。
何应标准时凌晨两点翻身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脑海里回响的都是宣布举办地时的那声“盐碧”。
如果愤怒能做功,现在全宇宙的发电厂都能停工了。
普通干事“打工人”还是早起去上班了,凌晨两点终于想起来洗漱,但再也睡不着了。
奥委会在第一星域的中心基地有座办公楼,相当于地球超级中心北京二环的地理位置,如果不是提供住宿何应一年工资都不够租一个月房子的。
那座大楼像是一步一个阶梯通向基地天际,虽然被人诟病浪费建筑空间,但奥委会有钱他说了算。
他早早就到了奥委会楼下,买杯绿茶时正好碰上了他同事简欧。
“早,度假回来了?”
“早,刚下客机就来上班了。”简欧拿了一杯咖啡,看了一眼消沉的何应,碰了碰他,“我听说了,太可惜了。”
简欧的母星长瓮星系也是所属第三星域,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也能感同身受。
母星想放来一个“摄像头”,只要他们不是负作用就行了。
但往往很难做到。
“全宇宙都听说了。”何应叹了口气,地球又一次申奥失败变成了全宇宙的笑柄。
“我们大使馆恭喜的公函都写好了,谁也没想到会是盐碧。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第一星域不想让人办有很多办法。”简欧翻了个白眼,常为受害者没有不恨第一星域的。
“唉,第一星域啊……”
宇宙被划成了三个区域,早早占据先机发展的第一星域掌握了绝大多数的技术产业链,第二星域跟着捡捡剩下的业务,第三星域就更惨了完全是仰人鼻息。
“不过我这次度假去了趟第一星域郊区,顺道打听到了点东西。”简欧神神秘秘的,颇有长瓮星系祖传情报贩子的精髓。
“什么?”何应无精打采的样子对别人的美好度假没什么兴趣。
两个人穿过通天梯的无声水幕,水幕检测过两个人的身份信息和安全状态亮起了绿灯放行。
简欧把他拉到一边,四下看了看无人经过,小声跟他说:“听说盐碧要给他们十几个开矿权。”
“大手笔啊。”何应眉毛都没动一下,大概也想得到,第一星域想在第三星域开矿很久了。
“所以呢?想办奥运会先割肉上贡?”
“话也不是这么说,总让人这么恶心也不是事。”简欧明里暗里暗示何应,有时候的妥协能换来东西。
“祖上有训,第一‘绝不丧权辱星’,第二‘不和恐怖分子谈判’。”
何应拍了拍简欧的肩膀,给开矿权是地球绝不可能做出的决策。
像盐碧那样依附第一星域固然活得轻松,但他们也会付出代价。
第一星域只学得会得寸进尺,学不会合作共赢。
简欧看了看执拗的地球人也不好再劝,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好说话的地球人,但实际上倔强的很。
不过一丝气味飘到了他鼻子里,简欧凑近闻了闻何应。
“你这又……鬼混?”
“没有,睡眠不好而已。”何应佯装打着哈欠,走出了角落去按电梯。
“那我建议你多喝点除味剂。”简欧在鼻子前挥了挥,长瓮星系嗅觉当然灵敏。
何应耸耸肩,表示他也没什么办法。
两人各自回到办公室,何应每日例行打开简报,即便是申奥失败他的工作量也没有减少。
打开首页新闻就是一段自动播放视频——“盐碧自由组织发出了强烈的反对,声称会用手段阻止奥运会的落户。”
看来自由组织都比他们消息来得快,这是不满割地开始反抗了。
但有东西不是他们反对就有效的。
“……据悉该自由组织在盐碧活动许久,其特征是在虹膜下刻下该组织双剑交叉的标志,请居民谨慎出行,敌方意外。”
笑了,在虹膜留下标志,让人怎么留神。
难不成扒开眼睛跟恐怖分子说,哦亲爱的,让我确认你的身份?
申奥后的空虚让何应的工作变得平淡无味,他甚至连社交网络都不敢点开,地球奥委会的博文底下全是来自老乡们的“亲切问候”。
何应觉得这是他活该,他竟然在问投票结果的时候被第一星域抓到了。
而他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虽然奥委会安慰他只要第一星域不想让你拿到举办权,那么不是这种方法也会是别的。
但这并没有安慰到他。
普通的一天,普通地下班。
何应在基地内传送平台前排了半小时的队,终于还是调头走掉了。
“通天梯”地处基地中心,后面就是一条极其繁荣的商业街,饮酒业非常发达。
也有不少地下酒吧,就跟地理位置一样涉及产业暧昧不清。
“再来一杯。”
“再来。”
“再……”
还没到酒吧营业高峰期,何应就喝得酩酊大醉,喝了多少从哪个星球传来的烈酒他自己都数不清。
断绝申奥梦想以后他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的身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吧台的灯光昏暗看不清脸。
“你……知道吗?”何应继续着他的嘟嘟囔囔,“母星对我的要求不高,真的不高……只是个摄像头……”
“收消息,传消息,发消息……栓个狗也能干了吧?!”
作为被地球送到星际奥委会的“摄像头”,显然何应很自责自己探查消息被第一星域算计到了。
他也不管旁边的人是谁,伸手就搭在那人的肩膀上。
看起来很需要人倾诉的样子。
何应抬手又要续一杯,但是那个陌生人主动给他续上了。
一小杯一饮而尽,加入何应面前的空酒杯行列。
但他又把空酒杯拿了回来。
“就——当个尼玛‘摄像头’都当不好——?!”
何应拿起空空的玻璃酒杯底部放在自己眼前,透过酒杯底看到的事物都被放大了,学着摄像探头平稳地转动着,好似自己真的是个摄像头。
他的眼神扫过那个人的眼前没有停顿。
那人敲了敲何应的酒杯,眼部的疼痛让何应放下了酒杯。
“但我还能……做什么?”
下一秒,何应就陷入了沉睡,四周漆黑。
再次清醒过来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
四肢被绑在凳子上,唯一的可视范围还是被缠上的黑布下的缝隙。
周围-4℃的冷气让人不禁打了寒战,眼睛被遮住了,他的听觉就异常敏感了起来,何应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移动的声音。
这种情况,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
运气好,等着被解救;运气不好,那就等死吧。
何应的酒劲还没下去,摇头晃脑地挣扎。
“你们是谁啊?”
“这哪啊,我可没钱啊!”
“我们是——”
对方出声了,但是何应挣扎着嗓门贼大,根本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你们是什么?!大点声!”
“有业务发我邮箱,或者联系大使馆……”
“大使馆知道怎么走不?……左转右转再右转——”
被禁锢的四肢限制了何应的发挥,他甚至想给绑匪指个路。
“我们是第三星域的自由组织,我们找你想说申奥的事。”绑匪显得还挺有礼貌的,一股子郊区口音的标准语。
“什么?!自由组织?”酒精上头的何应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是哪的自由组织?”
这年头谁都敢说自己是自由组织,就连海盗都敢说为正义而战,谁信你的鬼啊!
“我们来自盐碧。”
“啊,盐碧,绑架我干什么,绑我有什么用……”
“等等,你说你是哪的?”
“盐碧。”
对方的一点也没着急,平稳有力。
“哈哈哈哈哈哈!”
何应被蒙着眼觉得自己在做梦,要不然就是疯了。
踏马该死的盐碧!!
“不是吧,刚申奥成功还想绑架对手,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我们并不认同他们让出开矿权的举动,你应该有所了解。”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醒醒吧……我们都自身难保,嗝,你能找出对抗第一星域的?”
身为奥委会干事,浑身应当充满和平正义,跟他们这些“自由组织”不可能扯上关系。
他清醒的脑回路算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自由组织是来结盟的。
“还有……嗝……你们的内部问题,最好自己人解决,别找外人……”
盐碧的问题很复杂,争奥运可以,谁想插手他们的破烂事。
“如果说我们有条件呢?只需要你们公布出来,奥运会就是你们的。”
何应脸颊上的酒气没有半天褪去,但眼中精明的闪光恢复了理智。
这是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地下交易,虽然还是有礼貌的“恐怖.分子”,但地球病入膏肓冒这个风险的可能性为零。
“那只能这么说,地球确实想要奥运会。”
“但是我们不会做这种交易。”
这是刻在DNA里的。
“既然这样,那没办法了。”
“嘭——!”
*
天杀的盐碧人!!!
宿醉一晚的何应紧赶慢赶到了奥委会楼下,依旧买了杯绿茶,并多要了一杯装满冰的袋子敷在左侧头部。
该死的盐碧星人一拳揍懵他以后把他扔在了他都不知道是哪里的传送站!排了整整有一个小时的队才回到家!
晦气,为什么要难为打工人,他只是有一点点理想而已。
只不过现在一点点变成了亿点点。
那一天何应的工作都心神不宁。
就连和地球奥委会的通信都能把心神拐到别的上面。
说实话,面对有一丝重获奥运会的机会,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盐碧人的条件……会是什么呢?
“何?何应?!”玛尔斯地球奥委会主席见何应走神了,不由得打了个响指让他回神。
“啊啊、抱歉。”何应深吸一口气,回归了现实。
“你还好吗?看你最近状态都不是很好。”
何应含糊地回答,试图让玛尔斯放心,只是通话的最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主席……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用点非常规手段?”
“什么非常规的手段?”
“比如……”他也不敢说,但他总觉得那些盐碧人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能影响两星关系是原则,不能有损国际影响是底线。”玛尔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光屏的反光让人看不懂他的意味。
何应把话噎了回去。
“……那没事了。”
*
下班时间,何应自然地拐进自己常去的酒吧,即使昨天的事情都不能让他舍弃自己心爱的酒杯。
即将凑满一打时,旁边有人给他推过来一杯新的。
“我说过,我们不会接受和你们合作。”何应瞥了一眼,平淡地说。
“昨天我的同事有些鲁莽,抱歉。”那位像是谈着普通商务合作一样,“至少你也要看看我们给的是什么?”
来者相对于他的同族来讲更平静些,本应浓重的粉色皮肤显得梢浅,比昨天那位看起来还友好些。
“那你倒是说啊?”何应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抽动着恨不得抽死谜语人。
“你应该清楚丧失举办资格的条件。”
“你以为我们这半个月只躺着睡觉挨骂是吗?”
他们是没办法了,甚至翻遍了所有能推翻结果的规则,但他们无能为力。
那个盐碧人默默调出了终端上的资料,给何应看了一眼。
“你明白这不能由我们来说。”何应喝光酒杯里最后一点酒,
他只看一眼就明白那个盐碧人要给他的是什么资料。
星际奥林匹克举办条件加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要求,什么保障人权,建筑资质,治安管理,都有要求。
最简单的推翻盐碧举办资格的理由就是——申请条件造假。
视频里盐碧军队奴役平民建造基地,重污染条件甚至没有任何防护。
这个来路不明的自由组织发呢,大概率会被掌控舆论的盐碧舰队操纵骂成奸细。
要是地球来发呢,就和盐碧表面都撕破脸了。
为了奥运会值不值得,这不是他能考量的事。
“你知道的,你们的现状的根源不是一届运动会。”何应抿了一口烈酒,啧。
“战火前的黎明也足够让人赴汤蹈火。”
一届奥运会带来的不只是经济效益,许多人相信如果奥运会来到家门口他们的日子就会变得不错,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星系抢破头也要申奥。
残暴的统治之下给人一点希望就会让反抗的人减少大半,用俗话说就是,跪久了起不来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你们找别人也是一样。”只是公布个视频,地球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那个人眼睛盯着他半响。
“我们认为,地球和别的星系不同。”
不同?这话把他们架得还真高。
何应没有说话,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你有考虑的时间,我们会坚持下去的。”
*
何应确实在考虑,甚至在公园啃面包的时候都在考虑。
“妈妈,明天我要去星域分区比赛了!”
“女儿真棒!”
公园里不知道哪个星系,哪项运动的小姑娘奔向她的母亲,欣喜又愉悦。
何应午休的时候出来透透气,看着这些人造景色配着相亲相爱的场景也不错。
“教练说我以后会去奥运会呢!”
哦,到哪都有奥运会。
“也许你能赶上下一届呢。”
“是吗?下一届在哪?在第一星域吗?”
别再问了,太扎心了。
何应嘴里的草莓夹心面包瞬间索然无味,该死的唾液淀粉酶也是看心情的吗?
“不是呢,在第三星域的盐碧。”
对呢对呢,就是该死的盐碧。
“诶?为什么不在第一星域,不是我们的奥运会吗?”
“总要给别人一些机会。”
何应的拳头握紧了,包装袋被他捏得哗哗直响。
什么叫我们的奥运会?!什么叫给别人一些机会?!
三百年前把奥运会拿走现在真当是理所当然是自己的了是吧!
何应腾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对母女,但他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语气,礼貌又和善。
“女士,我需要解释一些事情,奥运会是起源于第三星域的地球,不是第一星域的产物……”
他恨不得将从希腊奥林匹亚宙斯神庙讲到奥林匹克星际启航,但是这位女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神经病!”
那名女士瞪了他一眼,怒骂一声拉着自己的女儿走掉了。
何应愣在原地,即使是降雨预警都没让他从呆滞中醒过来。
没错,这样冲上去给人硬讲是毫无作用的。
三百年来,地球很少走入人们的视野,从自己家走出去的东西被人拿去,理所应当变成别人的。
他们除了痛苦和愤怒还能做什么?
瓢泼大雨倾盆而出,浇不灭的是心中熊熊火焰。
那一瞬间何应真实的觉得——他们需要奥运会,真的需要这届奥运会。
去他妈的盐碧!!!
所以他买了最近的穿梭机票,直达地球奥委会本部,敲开主席办公室的大门。
“我们得把奥运会抢回来。”何应十分冷静。
玛尔斯摘下眼镜捏了捏太阳穴,“你有不破坏星际关系,又不伤害我们的办法?”
“那就取决于主席你在伽文有没有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