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成灰》混世精灵

14、第十四章

　　十四、
　　脸颊火辣辣的疼，但苏粲好像并不诧异，他的嘴角依然笑着。萧繁却觉得可怕，这个小人有着魔鬼般的笑容，它的背后仿佛藏着未知的黑洞。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一点后悔，自己的失控是那样狼狈。他开始不明白自己，好像遇到了苏粲以后思维就不再正常，他的存在似乎可以控制他。萧繁不想承认这种变化，可他觉得那一巴掌不该打在苏粲的脸上，而且确确实实如同同时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般。
　　苏粲把目光收了回去，黯然地低下头去。萧繁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僵局，他越来越不懂得要怎么对待这个捉摸不透的小孩。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扯破了这层厚厚的空气，萧繁顿时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时候，苏粲明显觉察出他的心情不好，这倒是令他心情很好：“是萧锦来问你要人了吧？”
　　“……”萧繁不语，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
　　“那么，我可以走了么？”
　　“不行。”萧繁停下来，命令式的口吻。
　　“萧锦不来接我么？”
　　“他不会来了。”
　　苏粲笑笑，眼睛里好像有一点点失望，那一点点失望也让萧繁有种莫名的失望：“可是我想回家上点药。”
　　“我会打电话叫医生来。”
　　“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我会叫淮远给你送来。”
　　“……”苏粲不再问了，安静地躺下来，好像认命了一般。萧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他抱回了沙发。

　　回到公司，萧繁直奔萧锦的办公室。老板椅一百八十度的旋转过后，萧锦带着一脸不怀好意地迎接他的到来：“如何？昨晚的这份厚礼还算满意吧？”
　　“萧锦，我就不同你多兜圈了。人，我是要定了，你开个价吧。”
　　“呀，就我所知萧繁你向来是玩过一次便收手的。”萧锦俨然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神色，“怎么这次撞了邪了？”
　　“以我所见生意场上你从来都是效率至上。”
　　“萧繁，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样咄咄逼人实在教我难办啊。”
　　萧繁讪笑：“说是所爱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那小子对你而言不过是个玩物罢了，找一个替代品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噢？”萧锦立即起了兴致，“那弟弟的意思是他对你来说有非凡的意义？”
　　萧繁一愣，又正色道：“人总有些特殊的小癖好，你应该深有体会。”
　　“理解理解。既然如此，那我也坦白告诉你，这价码一定是低不了，就不知你是否消受的起？”萧锦鬼魅一笑，一肚子的坏水全写在了脸上。
　　“萧锦，做人不要太贪心。他毕竟是个自由人，给你补偿不过是念在你得来不易。”
　　“唉？话可不能说！你怕是不知道吧，这小子脾气实在不好，刚认识没多久就被拘了。拿花瓶砸人脑袋，没死也残了，我可是费了不少精力财力去捞人的。”
　　“花了多少，说个数吧。”
　　“兄弟俩谈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点。不如我们谈点别的？”萧锦连声音都在颤笑。
　　萧繁冷冷睨他一眼：“我提醒你，不要用你的下半身思考，这会害了你自己。”
　　“呀，这次你真是多虑了。”萧锦起身兴奋地搓了搓手，“不如这样……上个月刚收购了个装潢公司，现在群龙无首，你要不过去帮帮忙？”
　　“萧锦，你不要太过分了。”
　　“其实我也是为了老爷子着想，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叔叔的位子还没人接替。我看不如我们俩自行了断，也免得父亲为难。”
　　“你觉得一个男妓值得了这么多？”
　　“值不值这么多就要看识不识货了。萧锦你一向漫不经心，当不当老大对你来说根本无痛无痒……”
　　“萧锦，你错了。我的确是不在乎接不接老爷子的班，不过，这么轻易就让你到手，你我都少了许多乐趣。”
　　“怎么？你是怕我一个人太寂寞？”萧锦习惯性地将手搭在萧繁肩上，“还是说……你舍不得我？”
　　萧繁从容地撇开他的手，在自己的西装上拍了拍无形的灰：“站得太高容易失足，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就替你收尸。”说罢转身要离去。
　　萧锦轻笑：“弟弟，回去考虑考虑，我在此静候佳音。”

　　萧繁到家的时候，那个小人就坐在客厅的中央，抱着膝很安分地在看电视。萧繁尽量地放轻脚步走过去，立在它他的背后向下俯视，细软的黑发乱乱的，翘起的长睫毛微微颤动。
　　过了好久，苏粲扬起了头，看了看他：“回来了？”
　　萧繁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他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个小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但又不太一样。
　　苏粲很聪明地读出他脸上的困惑，解释说：“我的衣服报销了，而我必须穿上衣服才能给顾淮远开门。”
　　“所以你报销了我的衣服？”萧繁指的是绞短了的袖子和改造过的，开得大大的露出半边锁骨的领口。
　　“太大了，根本不适合我，所以勉强弄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萧繁失语，并非为了哀悼名牌T恤，而是心情复杂。这个小孩似乎总能带给他预想之外的惊喜。
　　苏粲继续问：“我可以走了么？”
　　“不行。”想起上午的那次并不愉快的交涉，萧繁有些烦躁， “医生来过了么？”
　　“来了，不过没敢碰我，我就让顾淮远替我去买了药。对了，他真能干，亲自下厨做了晚饭才走的，走的时候嘱咐我等你回来一起吃，不过，我饿了，所以就先吃了点。”
　　萧繁并无什么胃口，还是走到餐厅看了看，几道菜被扫荡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些残羹冷炙。萧繁不禁想笑，这就是所谓的“吃了一点？”
　　此时苏粲已经跟了进来，扶着餐椅说道：“味道还不错，不过太荤了，我喜欢清淡些的。”
　　萧繁坐了下来，取了一只勺子为自己盛了碗鸡汤：“顾淮远清楚我喜欢吃什么。”
　　“哈！”苏粲的眼珠鼓溜溜地转，“如此说来真叫我浮想连翩，他真的仅仅是你的心腹而已？”
　　“苏粲，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繁，你用的好像是我用过的勺。”
　　萧繁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我不介意，难道你介意？”
　　苏粲晃了晃脑袋：“萧锦不会没有跟你要人吧？”
　　“……”筷子在几个盘子上方兜了一圈，落了下来：“他开了高价想把你转手于我。”
　　苏粲愣了愣，趴在椅背上笑盈盈的：“那么……你肯买么？”
　　萧繁皱了皱眉，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苏粲，你要是无事可干，就去洗个澡。”
　　“嗯？”苏粲的笑意顿时飘散了，嘴角僵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