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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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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密室中,响起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池池立马警觉地退后几步,缩去墙角。
虽然这个密室狭小到,就算最远的墙角,离他也不过多了几步的距离而已。
仅仅一抬眼的时间,那玄衣男子脸上的短暂笑意已然收敛,他将双手负在背后,长身玉立,气度卓然。
“方才事发突然,惊扰姑娘了。在下胤玄,为寻人而来,没有恶意。”他薄唇轻启,吐出低沉清悦的音调,看出她眼神惊恐,他甚至主动向后退了一步,一副坦荡无比的君子姿态。
池池不得不实话实说,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美色迷晃了眼睛,不过……
那石头又是怎么回事?
看出她心头仍旧忌惮,胤玄挥开衣袖,一道寒光自他指尖迸发,瞬间击中那块巨石。
一息之间,那巨大无比的石块在池池的面前化为了齑粉,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发出,就已经成了空中飞扬的尘烟。
他优雅地将手收回袖中,抬眸与她平和地对视:“在下只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并非有意束缚姑娘,离去的障碍已经扫清干净,请不必担心。”他略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睛,“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
池池刚要被他的美色加上柔风似水的话语安抚到一丝丝,转眼就被他瞬间爆发出的惊人力量给吓得浑身一抖。
你这真的是安抚吗?怎么她觉着更像是恐吓呢?!
池池仍旧缩在角落,警惕地反问:“刚才的话题?什么话题?”
她眉头紧锁,审视地看向那个看起来十分人模人样,道貌岸然,温润有礼的男人。脑袋中开始回忆刚才她最后说的话,是……
“胸衣?”
靠!果然是变态!!
“……”胤玄完美的神色出现了一瞬的卡顿,吸了口气才维持住神情,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刚说,有人事先告诉过你鹰岭有剑冢,那个人是谁?”他话音悦耳,有一种令人忍不住聆听下去的欲望,“亦或者说,你方才,将我认作了谁?”
况安安?
池池心头疑惑,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看向自己手心里那枚玉片,将她的名字咬死在了嘴巴里,没有松口。
这人找况安安做什么?
她可是这个冰冷的种马世界里自己唯一值得信赖的依靠,日后还得姐妹齐心,联起手来对抗狗男人呢!她可做不出卖队友的事!
就算你是帅哥,那也不行!
池池心中坚定了信念,视线又忍不住往洞口飘去。
既然这人说得跟唱的似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总不会真的拦住她不让走吧?
池池将那枚玉片紧紧攥好,决定也道貌岸然一番。
“不是我信不过你,”她垂下眼帘,乌黑的双瞳中蒙上一层雾气,露出可怜瑟缩的神色,“只是我一个小女子,实在不适合与你孤男寡女地待在这里。既然你不是坏人,那有什么话,我们还是上去了说吧!”
胤玄没有反对,也没有动作,实际上,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因为就在池池楚楚可怜地说完那句话后,她的后背隐约传来了一道风声——
尖叫声伴随着悠长的回音,瞬间冲到了她的身后。
她整个人还没能反应得过来,手上一热,一股坚定的力量将她往旁边拉开了半丈,堪堪避开了那个——
刚从密道摔下来的人。
池池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地眼睛都睁不开,耳朵里冲刺着他连天的痛呼声。
烟尘散去,那小哥的身形终于清晰起来,他鼻青脸肿,浑身没一处好地儿,尤其是背后的衣衫破了一大片,露出斑驳的血痕。但是尽管如此,他怀里仍旧死死抱着他的剑,不肯撒手。
那人抱着宝剑“哎哟”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视线模糊之间窥见密室中一对正“拉拉扯扯”、容貌俊秀、衣衫不整(主要指池池)的年轻男女,赶紧又捂上眼睛。
“无量天尊!在下为寻剑气而来,无意惊扰二位,你们继续,继续……”
池池呆愣了片刻,在回过味来之后清丽白净的脸蛋瞬间爆红。
甚至都顾不上刚才正跟胤玄演戏演了一半,她红着脸伸出食指,对着那个满脑子下流的人叱道:“你说什么呢!继续什么继续!我和他根本不认识!”
地上那人挪开假意遮挡在眼睛上的手指,眨巴了几下眼睛。
方才他被摔得眼冒金星,且这里光线十分昏暗,以至于他一眼只瞥见这对小年轻容貌身形十分登对。现下被这姑娘一通驳斥,他抬起视线盯着她的脸定定看了几秒……
一下从地上弹坐起来。
“易池池?”他惊呼一声,整个人瞬间激动得不行,“你怎么在这儿?”
“哈?”池池心中正在纳闷这是哪位熟人,只见他已经一瘸一拐地向自己冲了过来。
“你你你,你怎么能背着我大哥,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呢?”
“……??”
池池一头雾水,满脸都是“你哪位”以及“有事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摔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连忙指着自己的脸道:“我!唐椴!”
池池呆滞片刻,在记忆中扒拉了下,隐约想起了这么个名字。
唐椴?
秦枭的某个傻白甜小腿毛?
好啊!你大哥才把我害成这样,你又来倒油是吧!
池池怒火中烧,正愁一肚子对火没处撒呢,却不料被那唐椴恶人先告状地抢先了一步。
他已经冲到了池池的跟前,满脸恨铁不成钢:“枉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忠贞女子呢,没想到我大哥才离开东林镇几天啊,你就攀扯上别人了!”
他一把拽住池池的胳臂,就要将她从那男人身边扯开,然而竟然一下没能拽得动。
池池都已经做好被他扯得一摔的准备了,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在方才将她从洞口外拉开之后,胤玄竟然还没松手。
二人视线聚焦之下,这位一直半隐没在暗影中的男人幽然开口:“你说谁不清不楚?”
他抬起下颚,语气依旧淡然,但是莫名有一种令人心颤且不容质疑的意味。
唐椴的心忽然一阵狂跳,他看向那个面容逐渐在黑影中清晰起来的男人,又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他衣摆上流动的暗金龙纹,呆住了。
“胤、胤……玄?”
他整个人呆在原地,甚至重复揉了几次眼睛,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尊大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跟易池池站在一块儿?!
在确定自己不是出现幻觉之后,他立马神色肃然地后退几步,冲胤玄一通摆手:“是我误会了,是我误会了!”
池池正要松一口气,他忽然调转了方向,朝她看来。
“易姑娘,那我就更要劝你了。”唐椴面色诚恳,苦口婆心,“你倒贴他是不会有结果的,不如还是收收心,一心一意对我大哥吧!”
“……”
不是,你们种马文里的男人看到女人,就只能想到这个是吗?!
脑子实在有病的话,找你大哥要点草药一起调理一下OK?
池池被这人气得七窍生烟,撸起袖子,决定冲过去跟他拼了。
她一把揪住唐椴的耳朵,凑在他耳朵边,冲他吼道:“什么叫我倒贴?如果不是他,我都不会掉到这儿来!”池池越想越气,粉嫩的脸蛋都鼓了起来,“而且,怎么就是我倒贴了?”
她易池池长得也不比任何人差好吗!
唐椴的视线在她和胤玄中间瞥来瞥去,面露难色:“因为他是胤玄啊!天下修士之表率,胤山无情无欲的大圣人是也!多少世家贵女都青眼于他,然而他都根本没有兴趣。”
胤山龙族,说得好听点那是天底下唯一继承了神族血脉的种族,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群注定泯灭私欲,被供在高阁膜拜的神像。
尤其是在成年之后,更是会主动接受“剪鳞”之礼,彻底断却私念,以示对天下臣民的忠贞。
你要喜欢他,那不就跟捂冰块儿差不多嘛!
唐椴现在仍然对于这位自己大哥的小情人移情别恋的事实痛心疾首,很想好好地开解她回头是岸,然而他后背方才被乱石划开的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让他很难集中心神。
他转头去查探自己背后的伤势,忽然福至心灵地察觉出一丝异样。
易池池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怎么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这石道里被布下了阵法,能让灵力失效,只能用肉身硬滚过来。以自己的高超身手(自认为的)都挂了彩,怎么细皮嫩肉的易池池反而安然无恙?
带着疑问,他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二人,视线刚扫到胤玄有些泛红的手背上,思绪忽然被易池池的话音打断。
池池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好感和耐心。
“我得跟你说三件事。”她弯下腰,乌黑的双瞳在昏暗的密室中亮得出奇,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第一,我不欠你大哥的,相反,是他欠我的。他拿走了我的金丹和救命的草药,头也不回地跑了,才会让我沦落到这般境地。你若是实在与他兄弟情深,不如先替他还一株百年难遇的冰甸草给我?哦对,顺便记得帮我告诉他,只知道剥削女人是算不上什么英雄的。
第二,我对你大哥没有意思,以后也不会有意思。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只是被定义为所属于谁谁谁的物件。这天底下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但是无论我会喜欢谁,我都首先是我自己。这句话也请你记住,同样适用于你所遇见的所有女性。
第三,你找错路了。剑冢不在这座山,在对面。”
池池一口气说完,心头那股一直憋着的气终于抒发了不少。
唐椴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惯会追着秦枭,唯他是从是小姑娘为什么忽然变得伶牙俐齿,说出这么一大串让他不知道如何反驳的话。
他愣愣地支吾几声,不知怎么作答,干脆攫取了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信息,岔开话题:“剑冢不在这儿?”他迟疑地抱着剑,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左看右看。
可是他确实在山洞外面感受到一丝隐约的剑气啊……
正这样疑惑着,倚在墙边默默看了许久戏的胤玄忽然开口。
“楚剑仙藏世千年的剑冢已然出世,确实并非此处。”他颀长的身形随意地靠在墙边,淡然又十分确定地回答唐椴的疑问。不过目光幽深,落在了前方那个张牙舞爪的小草精身上。
黝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异彩,他收回视线,看向唐椴时,又恢复为惯常的冷淡。
“这里是一座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