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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风乍起,卷落满枝海棠 ...

  •   我凝神细想,蹙眉望向眼前之人,那人眼角斜入鬓角的疤痕在月光下略显诡异,手中兵器反射出杀气浓浓冷寒腾腾,脑海中那个名字脱口而出,“戴铮?”他如何在此?
      阿大紧握我的手臂,见我认识前方持刀之人,收紧了一分,靠近我沉声道:“他们是四爷的人?”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戴铮抢过话语,道:“这个人我要带走,请阁下高抬贵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挟持弱女子就算成就大业,也会被天下人耻笑!”
      阿大将我送至中年车夫那里,道:“带她先走。”身体被他用力一甩向后退了几步,耳畔传来中年车夫的暗哑声音,“是。”
      我转眸看向阿大,见他拔出方才在马车上的宝剑亮出兵刃,蓄势待发,犀利眸光掠过前方戴铮等人,沉声道:“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我阿大想来也不是君子,今日我必带她走,如若阻挡,我便遇佛杀佛,遇魔杀魔!”
      紧接着我的手臂被大力扯起,身体一个踉跄继而向另一个方向跑着,身后传来兵刃碰撞击打的声音,手臂被那中年男子紧攥着,脚步不由自主不得不向前奋力奔跑着,渐渐地声音慢慢消失在耳畔。忽的,脚底一滑,踩偏了一颗石子,整个身体向前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臂被大力扯了一下,我“氨了一声,肩骨好像被扯地脱臼,钻心般疼痛瞬息传来,那中年男子很明显慌乱了一下,忙蹲下来焦急道:“怎么样?”
      我忍着眼中酸涩,可是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却让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般簌簌滴落,“肩膀好像脱臼了。”
      那中年男子忽然握紧剑柄,一跃而起,满脸警戒,看着我身后的方向,我仰头看着那人,感觉到他眼中的惊慌,我奋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退至一侧倚着旁边的杨树,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嘴角浮现出一抹笑,他到底是来了。
      戴铮一脸邪气,忽地大吼一声,向这边奔来,来势汹汹,瞬息间杀气蔓延周身,兵器交刃,剑光大闪,没几下,戴铮便解决了那中年男子,却没有杀他,他来到我身边,许是见我满脸痛色手捂着右肩,眉头紧蹙却道:“跟我走。”言罢,他将食指放置嘴边,用力一吹,马上,树林另一侧马蹄声响起。
      上了马忍着痛一路向北。

      许是肩膀脱臼疼痛难忍,我便在马上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天已大亮,我动了动身体,肩膀处仍旧有些疼,却没昨夜那般锥心,只是有些酸痛,看来有人在我昏迷之时将我的脱臼臂膀矫正原位。
      环顾四周,这里陈设简朴,却也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应该常有人打扫。走下床推开门来到院落。看着眼前柳树下背对着我站着的人,我一下子愣住了,良久,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笑了笑,“菱儿,好久未见。”
      此时,姐妹相隔未见,是否该相拥而哭泣,或者是笑着问候她过得如何,可是此时我却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亦没有任何话语。到底还是到了她的手里,不是吗?难道在我沉睡之时,阿大又从戴铮手里抢过我?可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
      我们见面了。
      曾经熟悉的容颜变得陌生,就连那容颜后的灵魂也没了相连的依托,只剩下那无比狰狞的鸿沟。
      我走近她,仔细地看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问道:“我只问一遍,阿姐出宫被抓,是不是你告知九爷?”
      萧雅眸中透过一丝挣扎一分绝望还有便是无穷无尽的悔恨,嘴角动了动,我却忙打断她,忽地笑出来,一直笑着,笑着,我轻声说着:“我早就知道,我早就该知道,如此重要一招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阿姐会告诉谁呢?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猜,甚至不敢去相信那铁一般的证据。也许你不知道吧,阿姐……她有话让我带给你,她说,要雅儿对自己好些,雅儿那个傻孩子总是那样,有什么苦都不跟咱们说,菱儿,替阿姐照顾她。”
      萧雅满脸痛色,嘴唇紧咬着,泪水溢出眼眶。
      我坐在柳树下向后靠着,幽幽道:“我自私地让你们卷进这尔虞我诈,甚至去经历那些个令人窒息只想去死的情境,你该恨我,你该将我送上龙床,你该将我挟持远离京畿,你该将我碎尸万段,你打我骂我甚至杀我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要害阿姐,你怎么能伤害阿姐?
      阿姐是谁?你又是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阿姐!”我仰着头看着萧雅的背影,慢慢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是萧雅,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毓的踪影,我跟阿姐认识的姐妹不是你,你变了,变得好陌生,陌生到仿佛我们从不曾相识。”
      萧雅忽地转过身,指着我,狠声道:“我变了,你难道也是从前的那个人吗?倘若四爷处在八爷的位置上,你会袖手旁观?”
      我不怒反笑,最后笑着眼泪都流出来,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八爷要赢也不是你我女子就能左右的,历史无论如何发展,结局已经注定,那个位置已经有了命定的人选,你做了什么你的秘密是什么都不重要,就算历史被篡改八爷登上紫禁之巅,那个最关心你的人已经离你远去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萧雅一下子瘫软在地,有些恍惚。我倾身靠向她,低声暗哑道:“如果你把我抓来是想威胁胤禛,那我还要感谢你,让我尽快跟阿姐回家。”说完,不顾她身体的僵直,我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回屋子。
      转身一瞬,蓄在眼眶的泪水落下,沾湿了衣襟。

      这几日总是做恶梦,越到四月,我便愈发紧张,梦中海棠花开的妖艳非常,那嫣红花瓣诡异地铺满周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梦醒了,还是躺在那间小屋,寒凉的夜晚蝉声阵阵,有时又静默的异常,周身好冷,四月天也那样冷,冷到蜷缩在一起取暖,想着想着便会流出泪来。
      阿姐,我好想你。
      胤禛,我想阿姐了,怎么办,我想她了。
      “阿姐,你说,那个她怎么这样傻,在中药里放盐,我的天,要命了。”
      “阿姐,你看,她怎么总是跟着咱们,别是有那方面的爱好吧?”
      “昨天我我梦见阿姐了,所以今天早上就给你打了电话,怎么样,感动吧。”
      “阿姐,雅儿她欺负我,不要活了啦。”
      “阿姐,不要跟菱儿说话,她就是个白眼狼!”
      “阿姐,你是比较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菱儿?”
      “一边呆着去,阿姐喜欢的是我!”
      …… ……
      耳畔的声音字字清晰仿佛是发生在不久前,多想天一亮一切只是梦一场,只是噩梦一场啊。
      可是晨曦光芒洒落,透着开启的窗户洒满一地阳光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我躺在床榻上,慢慢合上双眸,眼角流出一滴晶莹泪。

      戴铮在正午时分突然闯入我的房间,站在窗前的我闻声侧头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戴铮拿下身上佩剑,忽地亮出白刃,横在自己的脖颈上,跪在地上说道:“卿菱小姐,戴铮不才,请求你不要这样对小姐,她真的是逼不得已啊。阿姐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她那日只是叮嘱侍卫要暗中保护阿姐,可是没想到,阿大自作主张,消息传到九爷那里,听说是安插在九爷身边的丫头,后来被九爷杀死了。”
      我忙走到戴铮身旁,急声问道:“你说什么?阿大不是萧雅的手下,为何会自作主张?萧雅的身份到底为何?”
      戴铮保持着姿势不变,道:“那是他们组织里长老瞒着萧雅密谋好的,旨在借九爷之手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虽然称萧雅为‘小姐’,可是事实上她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他们要的也不过是萧雅的身份象征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夜萧雅察觉阿大无故失踪便感觉到实有不测,便传书给我让我在通往南边据点必经之路等着阿大一伙,没想到那夜终于等到被挟持的你,想拿你威胁四爷的不是萧雅,而是萧雅背后的那股势力。”
      我眸中疑虑更甚,看着戴铮依旧拿着手中的剑,便蹲下身握住剑柄,“戴铮,你先把剑拿下来,仔细跟我说说,萧雅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她自己不说?”
      戴铮紧握剑柄的手松了松,慢慢放下剑,道:“她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吧,可是我所知道的真相与你得来的消息一定不同,萧雅确实是派人保护阿姐的。”
      我苦涩一笑,坐在地上,环抱着膝盖,道:“阿姐说过,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会原谅她,可是,她从来都不解释,就连……”我看了眼戴铮,继续道,“发生了那样的是也都埋在心里,她有多痛多苦,我跟阿姐都知道,可是,她不该为了一个男人,把姐妹亲情给毁了。其实,我同样也是罪人,让阿姐替我去侍寝,不正是我的自私,其实,仔细想想,我们是同样的人,女人只要跟男人挂上边,便失去了理智,什么亲情,什么姐妹,那都只是永远排在那男人之后罢了,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最后死的那个会是我的阿姐,戴铮,你说,为什么会是我的阿姐啊。”
      戴铮忽然拍拍我的肩,靠近我,沉声道:“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我胡乱擦了脸上的泪,抬眼看他,满眼迷惑。
      戴铮沉声对我说了一句话,我瞬间顿住身形,眸中透出似喜非喜,心绪难平却多是不敢相信与迷茫不解。
      他说:“阿姐未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风乍起,卷落满枝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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