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虚惊 ...
-
胤禛……你在哪？胤禛……这里好冷……
昨夜失魂落魄的走回储秀宫，脱了绣鞋，和衣蜷缩在床上的锦被里，嘴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成声。紧闭双眼，觉得头痛难忍，恍然置入梦中，身体轻飘飘的，被风吹着四处飘散，耳边听着吵杂声，是……汽车的鸣笛声……啊……鸣笛声？难道我又回去了？努力的睁开双眼，却是模糊一片，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晰，伸出双手摸索的走着，这里是……紫禁城的城墙？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两个人，他们好像在吵架，只听到一个饱含威严的声音霸道的说道：
“朕，永远都不会如了你的愿，朕要囚禁你在紫禁城一辈子……”
女子没有说话，我亦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们，是谁？
“为何要如此伤朕！为何？”声音饱含沉痛，声嘶力竭。
女子仍旧没有说一句话，似听到一声叹息。
声音嘎然而止，远处的人不见了，周围的景物也消失了，努力睁大双眸，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只身置入这陌生的环境，害怕，无助，寒冷席卷而来。好冷，好似全身置于冰窟，周身战栗，从未有过的心慌，胤禛……胤禛……你在哪里？胤禛……救救我……
快来救救我……胤禛……
“你要放弃胤禛了吗……”
谁，谁在我耳边说话，胤禛……我没有，我没有放弃，我还没有开始追梦，还没有找到小茹……头好疼，身体好疲惫，想抬起手，却又丝毫动弹不得，耳边响起萧雅的声音，她，似在唱……
细雨出晴，空气中弥漫着嫩草的清香，雨后初晨，晨曦里透出柔和的光晕。绿柳低垂，晶莹的水珠顺枝滴落，持续几日的大雨摧残了河塘里的芙蓉，一片萧条，紫禁城的甬路上的石板湿湿的，巡逻的侍卫走过无尘。
一座宫殿里一抹浅蓝忙碌在晨曦中，这就是大病初愈的我。
拿着小坛子收集着树叶上的雨珠，这可是无根之水，用来煮茶最好不过了，我如是的想着，轻叹一声，静静的看着这座宫殿，这是良妃的居所，很是雅致，听说是当年康熙皇帝钦赐给良妃的宫殿，不过帝王的心理真是难以揣摩啊，听别的宫女说，康熙皇帝自八阿哥大婚出宫就再没踏进这宫殿半步，帝王之爱浅薄难以预料，古人诚不我欺！哎！
那日我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只是觉得身上酸痛没有力气，看到萧雅趴伏在我床边，手掌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额头上有淤青，满屋子的人呢跪在地上，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我竟是昏迷了两天，幸好皇上派人连夜召回高老太医，才保住我的命，没有人告诉我病因，就连萧雅也不清楚。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康熙皇上竟是那天和我们吃饭的大叔！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上街随便吃个饭就能遇到这个国家的首脑人物，千古一帝啊！竟然被我们叫成“大叔”……
还有萧雅，为了救我搞的遍体鳞伤，还冒着杀头的危险求着康熙，当她对我说起当时的情景，如今想想都觉得后怕。选秀被大雨耽搁了，内务府重提旧事，当别人都以为这储秀宫里的两位小主必定被皇上封为妃子的时候，皇帝却封了瓜尔佳氏为贵人，萧雅调至乾清宫当值，而我，被调到这里。
刚来到这里的两日，本是凄清无人拜访的宫殿热闹起来了，各宫的娘娘主子都来这里找良妃聊天，每次都要我来奉茶，事实上都是来看看被皇上“特殊”关注的宫女是什么样子吧，看到了，惊艳的，嫉妒的，不屑的和幸灾乐祸的，什么目光都有，哎，真是……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着，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卿菱姐姐，娘娘起了，叫你呢。”小惠是跟我一同分到这里的宫女，天真可爱的一直叫我姐姐。
“哦，好，这个给你，”递给她坛子，“那你继续收吧，我进去了。”
“好。”
擦擦双手，整理一下发髻，推门走进内室，室内燃着熏香，芳香阵阵。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吉祥。”弯膝请安。
“起吧。”清雅的声音柔柔地响起。良妃生的很美，冰肌玉肤，弱骨纤形，略施粉黛，雅丽多姿，清丽恰似出水芙蓉。
“娘娘今日身体可好？”
“亏你有心了，给我做那些的清淡的粥点。”
“奴婢听昨儿守夜的柳儿说娘娘似咳嗽，今晨便备了百合粥和莲子露，娘娘尝尝。”
“那倒是要听听，今儿这粥有何功效。”良妃柔柔的笑着。
“回娘娘，百合花可以清肺化痰，治疗失眠多梦，做成的粥清淡可口，香味宜人，配上莲子露，增加营养。”
“那就端上吧。”
“是，娘娘。”去取来送到良妃那说，“娘娘请用。”
“恩，是有股子清香，极好。卿菱，你有心了。”
“娘娘喜欢，奴婢每天都准备就是了。”眉眼弯弯，调皮一笑。
“好了，我这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
走出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初秋的空气真好啊！手遮着嘴打了一个哈气，记得第一天来天没亮就醒了，我还不知道时辰，第一天当值怕晚了，就起来了，一时兴起做了个玫瑰粥，没想到良妃吃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自那以后，苦命的我就每天清晨起床做粥，哎……起早就是不行，好困，回房间补个觉吧。下午还有正事呢，嘿嘿，约会，和谁呢？想和胤禛约，但人家……那就只有萧雅了……
进了宫才知道，能够在自己想休息的时候就能休息真是幸福啊!良妃对待下人很随和，没见她发过什么脾气，有这样的主子，多幸福啊!
不知是睡了多长时间，起床简单梳洗一下，对着铜镜大致看了一眼，走出门去。
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可真好啊，无声的感叹下，眯着眼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巴很没形象地张着。
“八阿哥吉祥，奴婢给八阿哥请安。”刚睁眼就看到八阿哥站在前面，赶紧放下朝天举着的胳膊，闭上嘴巴，身体向下微蹲请安。腹诽着，怎么这么倒霉，每次看到她都这么没形象，我刚才是什么姿势来着？眉头紧蹙，这脸丢大了，哎！
“起吧！”淡淡的嗓音似夹杂这一丝笑意。
“奴婢谢八阿哥。”哎，真是作奴婢的命啊，说奴婢说得真顺嘴，暗自鄙视下。
“刚听额娘说，那百合粥是你做的？”
“回八阿哥的话，是。”哎，地位低说话可真麻烦。
“哦，挺好喝的。”
“谢八阿哥夸奖。”
“你下去吧。”摆摆手，转身离去。
“奴婢遵命。”
望着八阿哥远去的背影，心里感叹，真是君子如玉啊，难怪这宫里的小婢女都争着给他奉茶，记得在岫云寺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浅浅淡淡的笑着，如今仍旧是一副仙人的招牌笑容，哎!什么时候我们家胤禛能够对我笑一下呢？还记得我生病前看到他那次，那份冰冷的疏离，真让人难受……
迈着轻快地脚步朝着乾清宫走去，穿过一处两旁植满灌木的僻静的羊肠小路，天空中偶尔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配合着我，嘴里小声嘀咕着着：“鸟儿啊!快飞吧，待会看到萧雅可就飞不起来了。”
“怎么见到萧雅就飞不起来了？”十三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三爷，你这样突然冲出来，会吓死奴婢的。”突到而耳边的声音吓我一跳，退后一步，手扶胸口，惊魂未定地说着。
“怎么？见到其他阿哥都诚惶诚恐的请安下跪，怎么到了十三爷我这儿，就成这样了？”十三好笑的手摸下巴说。
“谁叫您前儿个骂我的？”挑眉瞪着他，“实话告诉爷吧，奴婢可是小心眼儿，记仇！”想到前几日我出来御花园摘花，十三走过来一把扯下载满花的篮子，拽着我的手腕，一开口就大声质问我，弄得我好像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暗自埋怨他关心人也不是这样的啊？还真印证了“打是亲，骂是爱”这词儿。
“你也别气了，那不是着急嘛！”悻悻的看着我。
没有理他，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别走!你要去找萧雅吧？她现在没空。”
甩掉十三拽着我的手，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正跟十四弟说话呢！”
“十四阿哥？”我惊疑道。
“嗯。”十三看着我，“快别皱着眉头了，想也想不明白！”
“嗯？”挑眉看着他，作势要拂袖离去。
“别别，我这爷做的还真是……竟怕你这丫头！”
闻声莞尔一笑，又听他问道：“你刚为什么说小鸟见到萧雅就飞不起来了？”
“十三爷想知道？”
“嗯嗯。”高兴地点头
“哎呀，我最近研究泡茶，手头就缺个茶具，我这小宫女的俸禄又少的可怜……您看看……”边说边观察着十三的脸色，“哎，算了，不喝茶了，我还是走了。”
“见风使舵的贪财的丫头，爷送你一套。”十三恶狠狠地盯着我，“现在可以说了？”
“嘿嘿，十三爷，怎么好意思收您的礼呢?”
“别废话，快说。”
“咳咳……”清清嗓子，快速说道，“奴婢有个毛病，”满意地看着十三扬眉疑惑，“那就是无聊时无论见到什么都爱往萧雅身上胡扯。嘿嘿……”
“你……就这个骗走我一套茶具？”
“十三爷，明明是您自个儿说要送奴婢的，奴婢可没逼着您问我是什么意思！”
“你……”
“好了，奴婢告退。”微蹲行礼，不等十三说话，就径直走了，没走几步又转回来对十三说，“对了，茶具是要紫砂的。”
十三无奈，苦笑着看着卿菱远去的背影摇摇头。
快到乾清宫的时候，有个转弯由于我走的太快没有看前面，就和前面的宫装美人撞到了一起，幸好手里没拿东西，不然一定会撞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你没事儿吧？啊？是你？”
“是你？”
“颖倩姑姑，对不起，我刚没看路，撞没撞疼啊？”边说边走过去扶起地上的人。做得久的女官别人就会敬称为姑姑，并不是年龄大，颖倩实际上是19岁，比卿菱他们大了6岁。
“不碍事的。”柔和似水的声音，每次听到她说话，心里就特别舒服，也特别想亲近这个随和温柔的人。如果说卿菱的美是清雅，萧雅的美是妩媚，那颖倩的美就是介于二者之间。
“卿菱？”
“卿菱？”
“啊？姑姑，您叫我？”
“我刚刚问你是不是来找萧雅的，瞧你，又走神了？”
“哦，嘿嘿，是啊.”不好意思的伸出舌头笑笑。
“今日你怕是白走一趟了，万岁爷派萧雅办事去了。”
“啊？这样啊。”
“嗯。”
“哦，那我回去了，那个……那……姑姑……”
“嗯？”
“姑姑，我想，以后可不可以找你说说话？”说着，鼓起好大勇气，上前抱着颖倩的头“波儿”的亲了她的脸一口，“姑姑，我喜欢你。”
“啊？”看着颖倩错愕的神情，我连忙解释说：“姑姑，你别误会，我说的喜欢……它不是你想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你……”
“没关系的，我知道。”
“什么？”这回换我错愕了，这年代的女子竟能容忍陌生同性亲了她？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也喜欢卿菱你啊！”说完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嘿嘿，”不好意思的朝着她乐，“那姑姑，以后我就来找你玩儿了。”
“好。”
“呵呵，那我先回了，姑姑再见。”朝着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转过身跑了。
番外之颖倩
留下颖倩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右手，这个姿势，怎么会做的这么自然？这应该是第一次看卿菱做的啊？为什么自己知道这手势是“再见”的意思？头突然很疼痛，死死地用手揉着，想要减轻头痛。
“颖倩？怎么了？头疼吗？”鄂齐请脉后经由这里，看到颖倩和上次病了的秀女说话，没过多久就看到那人亲了颖倩，看到她没拒绝，反而还露出宠溺的笑容，心里没来由的嫉妒，再重新抬头看时发现她手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便急忙跑过来。
“鄂齐，我没事，只是刚才头很疼，现在又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的头疼病复发了，没事儿就好。早些回去躺躺吧，我给你开副安神药，睡前服了。”
“嗯，好。”
“你是怎么了？心神恍惚的？”鄂齐看着眼前的女子跟他说话，眼睛确没有看向他，只是茫然的盯着前方，莫名的恐慌油然而生。
“啊？”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卿菱……”
“怎么会在想刚才那丫头？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我刚看到她亲了你一下，她……你们……”
“想什么呢？”颖倩轻推了他一下，面色有些潮红。
“我在想什么，你不是都知道。”说着向前迈近一步，双眸紧盯着颖倩。
颖倩被盯着的双颊更加红润，增添了一份妩媚，一抹惊艳闪过眼底。
轻罗曼舞，华裳纷飞，落絮漫天，执手相望。
花开花落，情缘无尽，残阳，那是高云耸立的喜马拉雅山上的一杯血水，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站在你面前的，永远不是熟悉的容颜，当她在你耳边一遍一遍重复你从前做过的事情的时候，说着你所熟悉的话的时候，尘封的记忆，遗落人间的天使，还会不会被你重新识回。当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找到了你的记忆，无论何时，你都会感到庆幸吗？
没有人知道，连失去记忆的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虚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