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路行》贪栖

16、第十五章

　　入夜，一行人安顿好，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窗外的寒风在夜里越发凛冽。

　　沈杳侧躺在床上，半晌睁开双眼，看着房顶出神，静默了半晌觉得口渴了，就坐起身来，突然一缕细碎的瓦片摩擦声从天花板上划过，沈杳掀被子的手一顿，细不可闻的声音往别处去了，沈杳随即拿了衣裤迅速穿好，走到门前，隙开一条缝，注视着走廊的动静，等待时机。

　　却不想并没有等到什么人，反而是隔壁房里传来什么瓷器摔碎了的声音，沈杳眉头一皱打开门，往隔壁走。

　　“扣扣——”

　　沈杳试探的敲门：“阿衍？”

　　房里没有人应，倒是赵岚楚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公子，怎么了？”

　　赵岚楚一脸担忧。

　　沈杳紧抿薄唇，眼神一顿直接推开了执衍的门，大步迈了进去，如他所料，屋内什么都没有。

　　“阿衍！”

　　窗户大开，风从外面肆意灌入，窗门也在风中摇曳，茶壶碎落在地，水渍在扩散。这一切显然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这……”赵岚楚看着屋内的残迹，环顾四周，也不像是打斗后的场面，“沈公子……”

　　沈杳扫视一眼，自然也知道是执衍自己跑出去的，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放下心中的忧虑：“赵姑娘，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寻人。”

　　“不行！我同你一起去。”

　　“你伤势严重，留下，我去。”说罢沈杳不再与赵岚楚纠缠，转身离去。

　　“欸！”赵岚楚一时激动，闷出几声咳嗽，看着早已没了人影，叹了口气。

　　沈杳从窗台留下的脚印一路跟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看着脚印消失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轻功一跃，自高处俯视，扫视周围，脑中飞快判断着执衍可能去的方向，然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巷口尽头的河边。

　　沈杳心想，若是找不到人，大不了再回过来。

　　于是朝着河边去了。

　　幸而，在河边看到了熟悉的脚印，看来，执衍的确来过这里了。

　　沈杳顺着脚印走了一会儿，发现桥上似有打斗过的痕迹，心中一怔，执衍千万不能出事。

　　接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线索断了，最后的痕迹是在桥上，显然执衍是和那个人在桥上交了手，那他们会去哪儿了……落入河中，往下游，还是……

　　沈杳心思正乱，待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时，一双手搭在了沈杳的肩上。

　　沈杳转身，瞬时拍开对方的手，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阿杳见到我不开心？”

　　沈杳薄唇一抿：“与我无关。”

　　说罢，就往河的下游走去，不管怎么样，先找到执衍再说。

　　“你在找什么？”

　　“你一路跟着我，有意思吗。”虽然是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柳阳升。”

　　“哈哈我还当你没发现，既然如此，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我陪你一起找不是更快？”

　　沈杳眼神微暗：“不必。”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沿着河下游走了许久也没见执衍踪影，沈杳心中忧虑愈深，无奈只能往回走，期盼执衍与自己错过，早就回到了客栈里。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沈杳抬眸与柳阳升对视。

　　柳阳升莞尔一笑：“阿杳，换作以前，你定不会对我这般语气。”

　　“我们之间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再来装深情。”

　　“倘若知道执衍有这般大的能耐，我当初绝然不会让你去接近他。”柳阳升遗憾道，“既然过去的情分没了，那我们不妨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沈杳低声，似是思考，心中却担心这个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是去清风堂的吧，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不如何。我并不想再与你有什么交集。”

　　柳阳升摇了摇头，笑了：“你还是不懂，有些事早就注定了的。我在丰宴客栈等你。”

　　看着柳阳升远去的背影，沈杳心中一顿，便转身往回赶了。

　　赵岚楚在门口等了许久，见沈杳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赵岚楚顿了顿：“怎么一个人回了，小公子呢？”

　　沈杳听赵岚楚一问，就知道执衍并没有回来，心中那点期盼落了空，他摇了摇头：“没找到……”

　　赵岚楚思索了半晌：“别忧虑了，小公子睿智，定不会出事。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嗯。”沈杳看着大街上稀疏的行人，没有一个是他心念的身影，他暗自叹了口气与赵岚楚进了客栈。

　　与沈杳的情况不同，执衍一把脱掉湿透了的衣服仍在一旁，踏进了浴桶。

　　屏风之后，一位公子喝着热茶，举止娴雅。

　　“小公子不在南叶阁好好呆着，出来乱跑什么。”男子温沉的声音缓慢道来。

　　执衍眼睛都懒得睁开，嘴里念叨：“那你堂堂一门之主，不在家乱跑什么。”

　　“噗，我自然是公事。”

　　“我也不是私事。”执衍反驳道。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废了半天劲儿把你从冰河里捞出来，你就这般态度？”男子摩擦着手中的杯子，言语听不出喜怒。

　　“我又不是没救过你。”执衍泡了一会儿才将体内的寒气散了去，“对了，你这次出来不会也是因为暗门的事吧？”

　　“这不是得问你？”男子一笑，继而顿了顿，“执衍，你的武功怎么越发往回走了。”

　　执衍满不在意：“我这般愚资，定是比不过你，花云行。”

　　花云行莞尔，就闻玉女嫣然若仙子，不知郎君一笑天下倾。

　　执衍换好衣服，看着花云行皱了皱眉：“你怎么越长越妖孽了。”

　　倘若换作其他人，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尸骨不全了，但在执衍嘴中说出来，花云行只是浅浅笑了。

　　“看上我了？”执衍撇开双眼，懒得理他。花云行给他倒了杯热茶，“喝点热的。”

　　“我得回去了。”

　　花云行眉头微蹙：“现在？”

　　执衍看了眼外面，已是深夜了，显然不适合现在回去：“明天吧。”

　　“不是要去清风堂，同我一起就好，回去做什么？”

　　“沈杳还在那里。我突然不见了，他……怕他担心。”

　　执衍与花云行曾是生死之交。

　　花云行了然，假意叹了口气：“看来我对你这一片赤诚之心，是等不到回应了。”

　　执衍背后发凉，瞪他：“行了你，恶不恶心。”

　　“噗嗤，”花云行托腮看着他，“小公子以温润为名的诶，这般凶我，若被世人知道，怕是要毁了南叶阁的名声。”

　　执衍没再理他。

　　窗外寒风横扫，今年的冬天才过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