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神使同人］中秋》放虎归山m

92、灵魂所值

　　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内整整齐齐地堆满了两人高的巨大铁笼。每一个铁笼内都关着两到三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也不乏有少数惊恐失色的普通年轻人，像一批待人宰割的鸡鸭牛羊。
　　发霉的天花板在漏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被散发着恶臭的猩红色不明液体所腐蚀，所浸泡，已经淹到了最底层笼内人的膝盖处。
　　冰冷刺骨的空气中充斥着潮湿和腐败的味道。死一般的寂静与危机感笼罩着昏暗无光的空间。
　　“那群人带来这么多人是准备做什么…”
　　被关在第三层铁笼中的姜爻踩在铁笼的铁栏上，站起身不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而饕餮则面不改色地盘腿坐在铁笼的角落，完全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
　　停车场正中间搭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巨型木台，半个台子被漫上的猩红色液体浸泡其中，木台正上方头顶悬挂着一排锈迹斑斑的巨型铁钩，像一个个小型船锚。只是望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这里怕不就是善济团里那些一手遮天的精英们狂敛善意的地方。”
　　身后传来饕餮淡定如常的声音，他这才站起身踩着脚下的铁栏，两三步迈到姜爻身旁，一双红眸望着正中间那个像是用来对罪犯严刑拷打的刑场，不知何故突然叹了口气后才继续说道，
　　“任何一个组织，都不缺拉帮结派唯利是图的害虫。一两个成不了气候，但如果这些臭味相投的害虫聚在了一起，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收集善意…”姜爻揉了揉受寒风刺激隐隐作痛的后腰，心中的疑问再度浮现，
　　“你是说善济团的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垄断了赤望村后面的那片青柳林，那他们已经拿走了那么多的思念晶体，又为什么要把这些耄耋之年的无肠人和一些普通人聚在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们收集思念晶体确实是为了善意。”一只大手贴到了姜爻的后颈处，饕餮指尖流淌的法力如甘泉温暖着姜爻被冷汗洇湿的衣衫，
　　“但他们此行的目的，应该并不只是收集善意呢…”
　　“那他们还要做什么？笼子里这些人都只是一些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啊…”
　　姜爻观察着停车场中那个猩红刺眼的诡异木台，又低下头望了望脚下的铁笼。
　　他们的笼子正下面关着几个饥肠辘辘的老年无肠人，正在像嗷嗷待哺的老鼠一样，揉着皱巴巴的肚皮，双目圆睁一眨也不眨地抬着头，定定地看着姜爻与饕餮的鞋底。
　　几乎所有铁笼中的老年无肠人皆是如此，几十道无神的浑浊视线都好像在瞪着他们，这让姜爻觉得如芒在背。
　　…
　　【啪嗒—啪嗒—啪嗒—】
　　几串皮鞋踏出的清脆脚步声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与漏下的雪水一起回荡在偌大的停车场。
　　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的姜爻马上发现了周围愈演愈烈的怪异现象——
　　地板上那些黏稠猩红的不明液体如滚烫的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巨大的泡。
　　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都在萦绕不散的脚步声中渐渐被扭曲，空荡荡的木台上凭空立起了一道金光灿灿的传送门。
　　无形的威压削过了姜爻的头顶，那道门仿佛由货真价实的黄金制成，光彩夺目到让他睁不开眼睛。
　　在弥漫开来的槐香气中，姜爻压制着心头攀升的危机感，全神贯注地瞪着那扇徐徐打开的门，紧张的屏息以待。
　　一个异常高大的轮廓渐渐从门后走出。那个男人最先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头黯淡粗糙的银灰色长发，被编成了鱼骨长辫搭在身前，貌似不多打理，支出的碎发坚硬得根根分明。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古板又成熟的脸，像是成年男人35岁左右的模样。眼窝深陷如欧洲人，如食肉动物般锋利如刃的眼睛却是橙黄色的。棱角分明脸孔和冷峻的五官都像出自著名雕刻家之手。身上披着一件彰显身份的印着青色巨龙纹样的不戴帽披风，像个黑色的裹尸袋把身体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脑袋和双脚。
　　“是他…”
　　身后许久不发一言的饕餮面色一沉，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他是谁？”对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印象的姜爻立刻追问道。
　　“把我从刑狱部的大牢里救出来的人，”饕餮不情不愿地冷哼了声，
　　“应该算是月轮的排面人物。”
　　“月轮…”姜爻不安地望着站在木台正中以君王之姿睥睨着他们的银发男人。
　　脑海内的所有细碎的线索及迷局好像都因这个男人的出现而渐渐明朗起来，姜爻便小声在饕餮耳边议论道，
　　“躲在善济团背后搅乱局势的人就是他吧。月轮是不是在借着善济团这个名头当掩护，干些违背良心的事。”
　　【铛—铛—铛——】
　　彼时，木台之上的一排铁钩互相碰撞出几声沉重的声响，原本寂静无声的空间突然在这时炸了锅。
　　“神明大人！”
　　“参见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出现了！他来救咱们了！”
　　“咱们终于能摆脱人畜不如的苦日子了！”
　　铁笼中的老年无肠人都欣喜若狂地在笼子里歇斯底里地大声嚎叫，甚至还磕头跪拜，此起彼伏的嘶哑的嗓音吵得姜爻阵阵耳鸣。
　　与姜爻一样感到莫名其妙的还有铁笼内为数不多的普通人。
　　“马上就有答案了。”饕餮若有所思地瞟了几眼周围这些几乎疯狂了的老年无肠人。
　　面对着一众老年无肠人可怜到愚钝的崇拜及喝彩，站在木台正中的男人犀利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缓和一分。
　　那人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神明大人。”木台上不知何时走上去几个西装革履的肥胖中年人，身后堆着足足几麻袋的熠熠发亮的思念晶体。
　　“大人啊，我们几个都抢来这么多的石头了，心针也早已攒满了，也从赤望村里带来了这么多期待您洗礼的‘无爱之人’，您看我们这条件是不是…”
　　那些人堆满横肉的大饼脸上现在只留下了掐媚讨好的廉价神情，举手投足间阿谀奉承的样子令人作呕。
　　“确实不错。”
　　被称为神明的银发男人施舍给了那些“精英”们一个不痛不痒的眼神后，转过身走到木台正中央，抬起双手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放在一旁，缓缓合起双眼脱去双手上的白色手套。
　　“你们，退下。”那男人命令道。
　　那几个簇拥在木台上像狗一样祈求男人怜悯的“精英”便点头哈腰地答应一通，晃荡着仿佛怀着龙凤胎的啤酒肚，识趣地跑着滚下了木台。
　　“他要干嘛…”
　　看那男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略显焦急的姜爻走上前一把攥住铁笼的栏杆，不安地凝视着。
　　“作为神明，当然要满足这些人的愿望咯～”
　　饕餮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囚禁二人的铁笼，左掌中缓缓释放出一股股淡紫色的凶兽之力，化作了雾气悄然散布在空气里。
　　那男人立在木台正中，嘴里一阵念念有词，脚下的木板便以螺旋形蔓延开来了几道淡金色的法术纹路，如刺目的耀阳一样发出永恒灿烂的金色光芒。
　　霎时，木台之下浸泡着整个停车场的猩红色液体如被注入生机，一道道赤色水柱一窜而起，轰然而至的龙鸣声让几十个铁笼都开始剧烈震动。
　　如此强烈的法术气息冲击着姜爻的身躯，饕餮及时护住了他。
　　头顶炸开的赤色血泉化作数不尽的血点悉数落在笼内所有人的身上。那些溅到衣服上的血却没有晕开，而是变成了一粒粒水滴状的货真价实的黄金。
　　一众无肠人及被阴差阳错关进来的普通人都争先恐后地抢到了不少沉甸甸的黄金，这场黄金雨让他们脸上洋溢出满足与兴奋。无不认为自己是因祸得福。
　　见此情景，木台正中的男人才慢慢收起了法力，重新戴上了白色手套裹住了披风。
　　“这个东西是什么？”这从天而降的黄金雨让姜爻看得是一头雾水。“刚刚不是还像血一样，怎么就变成黄金了？”
　　“这的确是血，但可不是普通的血。”饕餮挥了挥手，利用法力拍开即将掉落在他们身上的最后一粒硕大的黄金，
　　“这是龙血。只有真正的龙才可以利用这些血做这种事。没想到神界的龙子还有幸存至今的漏网之鱼。”
　　“那这么说，那个橙色眼睛的中年男人是…龙？”姜爻瞪大眼睛迟疑地望向那个拥有橙色瞳孔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子脖子上的淡金色龙鳞在黄金的折射下闪闪发亮。
　　“龙难道不应该是神兽吗？为什么他会为月轮那样的组织做事？”姜爻更加疑惑了。
　　…
　　两个人谈话的间隙，那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西装男又屁颠屁颠地爬上了木台。凑在那个银发男人的身边像个太监似的唯唯诺诺。
　　他们几人窃窃私语，频频点头答应了一番后，才喜出望外地看着那个男人重新升起了金光灿灿的传送门，就一边感恩戴德一边走了进去。
　　那男人独自站在木台正中，淡漠冰冷的视线扫视了几圈笼子内捧着黄金的俗人，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开了口，威严的粗哑声线在停车场内回荡，
　　“你们要利用心针收取更多的善意，满足条件后便可进入真正的‘黄金台’，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而这世界唯一的神明还会赐予你们真正的永生并满足你们任何一个要求。在这之前，每当满月之日都可来此地接受黄金的洗礼，这遍地的黄金，你们想要多少要多少。”
　　此言一出，欢呼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在为这天降的馅饼而欣喜，都把这个男人当作举世无双恩泽众生的神祈。除了姜爻与饕餮之外。
　　“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那男人话锋一转，
　　“必须用你们的灵魂，来交换。”
　　…
　　空气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周围的人一个个神情不定，不知是在考虑还是在愤慨。难以置信的姜爻瞪着那个银发男人气愤地拍了一把面前的铁笼，
　　“果然是灵魂…那些无故自杀失去魂魄的无肠人，让幽冥界阎魔帐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果然就是这个人！”
　　…
　　“同意的人就捡起身下的红色血石，打开牢门走上前来吧。”
　　那男人再度挥手利用龙血使出一道法术，所有人的笼子下面都凭空出现了一颗闪着诡异红光的菱形血石。
　　“出卖灵魂就能得到用不完的黄金了吗？”一个普通人急不可待地说道，眼里闪着精光，并朝着其他铁笼吆喝道，“灵魂这东西有什么用啊，哪有货真价实的黄金实在啊！”
　　“就是啊！就是！”
　　一呼百应。完全让姜爻意料之外的场面就这么出现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攥住了那颗血石打开了面前的笼子，浸在龙血里的人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像虫子一样一股脑挤在了木台上。
　　“事实就是，这些人意识不到灵魂的重要性。”饕餮抱着臂与姜爻留在笼子里，扫了一眼周围早已空荡的笼子，
　　“看样子是挣脱了铁笼，实际上却从未挣脱过欲望的枷锁。这也不能怪他们，大概很多人类，都会做出与他们一样的选择。”
　　“怎么会这样…”
　　无法理解的姜爻看着那男人被几十道贪恋的目光团团围住。
　　那男人挥出一道淡金色的光，给予了这些如饥似渴的人每人一片龙鳞。
　　“拿着此物回去，它吸纳你们的灵魂之后就会变成与你们灵魂重量相符的黄金。加入了善济团的人，下一个月的满月，可以再来此处接受洗礼。”
　　一堆人纷纷拜谢，感激涕零地在银发男人毫无感情的命令下意犹未尽地捧着黄金转身离去了。
　　…
　　一转眼，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那男人终于用冰冷的，仿佛看待牲畜的视线望向了铁笼内不为所动的两个人影，开口不冷不热地问候道，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能看见你，饕餮。”
　　“高贵的神龙睚眦怎么沦为月轮的走狗了？你这神力用的，就不怕你那已故的父亲重生归来再打你一顿？”
　　一贯的嘲讽之言从身旁的男人嘴里毫不意外地说出，饕餮见所有普通人都撤完，才一脚踹开了铁笼夹着姜爻，轻盈地纵身一跃，利用紫色的水晶当踏板，稳当地落在了木台上。
　　“几千年之前的事情，你何须再提。”被称为睚眦的银发男人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二人，依旧用那副居高临下的语气陈述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早已立下誓言，此生听命于尊驾，绝不背叛。”
　　“就算那个尊驾做的事情可能让地界大乱？擅自收集魂魄是触犯三界条例的死罪。你不会不知道吧。”饕餮眉头一皱，神情迅速阴翳下来，
　　“你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吗？你可是曾经守护地界的神龙。”
　　“你是曾经为祸一方的凶兽，现如今却善恶分明。都是会改变的罢了。”睚眦面不改色地反驳道，
　　“我早已看透了你的命运，你无法守护你怀里的这一缕孤魂。不要妨碍我，不要妨碍月轮，饕餮。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应该是你们二人的命运。”
　　“我懒得跟你废话，”饕餮见这条龙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便也不再多言，转而开门见山地问道，
　　“身上有轮回之力气息的那个巫氏女人，你见过没有？魂钥的线索你是不是也知道？”
　　背对着二人的神龙睚眦沉默了一会儿后，遂转过身用那张万年不变的冷酷视线与饕餮暗流涌动的赤眸无声交汇许久，又将视线移到姜爻冷静沉着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后才冷冷地回答道，
　　“没有，我不知道。”
　　“你在撒谎。”饕餮面无表情地戳穿了睚眦的谎言，
　　“我可以不管你们月轮在谋划着什么震天动地的阴谋，但是，魂钥的线索我不会放过。”
　　站在饕餮身旁的姜爻强装着镇静打量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银发男人。
　　那双冰冷尖锐的橙色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中，蒙在一层昏暗的阴影里。那眸中透出的捉摸不透的冷光如机枪在他身上扫射而过的时候，姜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仿佛躯干上已经多了十几个子弹打烂的伤口。
　　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只因为那双橙色眼睛似乎可以看清任何事情，看穿任何人的内心，看透各种感情。
　　两个上古人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峙许久，潮湿死寂的空气随着悄然而至的两股势均力敌的杀意而逐渐凝结。
　　“魂钥，我可以帮你们找。”睚眦率先打破了沉默，犀利的目光再度停留在一边的姜爻身上，笔直的唇线在这时不动声色地扬起了一个几乎可以被忽视的弧度，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饕餮刻意地挡在了姜爻的正前方。
　　…
　　“你身后的这个人，必须成为我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