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神使同人］中秋》放虎归山m

49、他的软肋

　　晨光熹微，登葆山的黎明终于如约而至。
　　瑟瑟寒风拂过山谷，拂过了一地的断树残枝。天地间充斥着雨水及草木的芬芳气味。
　　两个人影心照不宣地紧拥了好大一会儿，姜爻埋在饕餮肩窝里闭着眼深呼吸，贪恋着男人身上的气味，饕餮的大衣带着淡淡的皮革味道。
　　他像个小朋友在无声撒着泼，在饕餮旁敲侧击地调侃了几句话还是迟迟不肯松开抱紧人身体的手。
　　“都抱了这么久了，你这身子怎么就暖不起来…”
　　饕餮叹了一口气，在微雨蒙蒙中揽起姜爻的肩膀半扶半抱着往前方的山路走去，
　　“你来这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姜爻依依不舍地从男人怀抱里褪出来，与男人一并走向蜿蜒曲折的山路。
　　听饕餮这么问，他垂下眼帘回忆起来到登葆山的一切，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告知给了饕餮，包括葆奴村的屠杀，龙泽庄里的奇怪首领，巫族与鳏人为了驱梦珠而纠缠至今的纷争。
　　…
　　“原来这样。”
　　红发男人的赤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瞬耐人寻味的冰冷光芒，
　　“按你所说，只要找到那个钰银，说不定一切谜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你们遇到的那个曾假扮巫礼和侍女的逐氏家族的人，我也觉得不是钰银。他如果这么轻而易举就可以掀了两颗印，怎么还会大费周章地利用你，他那种变态怎么可能会动恻隐之心。”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但我在龙泽庄待了几天，从我分辨出来的气息来看，法力方面，确实没见过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的人。让我费解的是，既然他的力量已经足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巫氏一族的末裔巫礼夺走驱梦珠，到底他是在顾忌什么而迟迟不肯下手呢…”
　　姜爻一手托着下巴皱皱眉沉思道，“难不成是我遗漏了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巫礼，让她再开启传送回另一栋两颗印的结界里，我们再去一探究竟。希望她没遇见什么危险。”
　　“嗯，目前来说只能这样了，她是继承了希望之力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饕餮眯眼望了望山谷远处朦胧到有些模糊的群山及矮峰，突然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接话道，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第三股势力’呢…”
　　“你是说灵御台吗，他们的目的也就只是围剿幼年的你而已，应该和神物没有关联吧，”姜爻揉了揉眉心思忖道，
　　“说起来，幼年的你可以破开结界逃亡至登葆山，只能说明登葆山现在的结界不是用轮回之力构建的。那咱们所见到的轮回结界，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之后才出现的，那就证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哟，你小子脑瓜子有长进啊，分析起问题头头是道的。”饕餮一脸玩味地挑了挑眉，不正经了起来，接着他用一贯慵懒的语调说道，
　　“但你猜错了，第三股势力绝对不会是灵御台…，因为登葆山在灵御台和妖神府的交界处，女丑消失后更是因为不灭诅咒和封山结界沦为了三不管的灰色地带，所以他们不会蹚这浑水，只能任由山里的人和妖自生自灭。话说，你推没推理出来那个很可能是神物的驱梦珠现在藏在哪里？”
　　“试图操纵阴阳置换术的幕后黑手还在穷追不舍，如果有那个足以毁天灭地的神物驱梦珠在手的他大可不必如此，虽然巫礼被抓险些丧命，但那个幕后黑手绝对没有翘出驱梦珠的下落，所以驱梦珠在哪可能只有巫礼知道。”
　　一脸镇静的姜爻侃侃而谈，转念一想，又突然问道，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到这儿的，你利用了什么办法兼容了轮回之力？”
　　两个人谈话的间隙，天边一轮金黄的朝阳正在冉冉升起，和煦柔和的日光拉长了两道并肩前行的影子。
　　…
　　“唉，这个说来话长了。”饕餮无奈地撇了撇嘴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
　　“我在登葆山找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於菟，逼他说出了操纵轮回之力的神明的所在之处，她们也很通情达理地跟我讲述了她们把你传送到五百年前的原因，我抓到了她们私自干涉下界的把柄，就用在雨水中提炼出来的你的血配合着那个於菟的法阵才到了这找到你。”
　　…
　　怕不是通情达理地谈话，很可能是屈服于来自万古大妖的“淫威”，饕餮虽无法应付轮回之力，搞定於菟让他老老实实吐出实话应该轻而易举。
　　姜爻在心中推测道，只顾着进行头脑风暴，两个人已经不知不觉间走了很长一段山路。
　　饕餮左右打量着周边环境，有些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欠。
　　虽已破晓，但整个山峰好像还沉睡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一般。放眼望去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树林，歪七杈八的，在日光的照射下依旧散发出颓败的死亡气息。两人的身旁有一处及膝深的洼地，里面蓄了昨夜的雨水。
　　方圆几百米能被饕餮所感知到的地方都死寂得没有一点属于活物的妖气及人气，只有雨打岩石的声音，孤寂地飘进了姜爻的耳朵。
　　…
　　“巫礼被吹走的方向应该是这里才对啊…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话说，饕餮，这次过来肯定也损耗了你的很多法力吧，”姜爻对于这种景象早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担忧着巫礼的下落之余他偏头望了一眼饕餮，突然想起什么，青蓝色的眸中不由得闪烁出了熠熠光华。
　　于是他绕到了一脸平静的饕餮面前，两手抓住饕餮的臂膀兴致勃勃地接话道，
　　“我还听巫礼说了，说从这里往北两千多公里有一个被女娲护佑的圣地，那里有一颗由女娲亲手栽种的千年古槐，据说可以去除人们心中的愁苦及罪恶…我还蛮想去那里看看的，你能和我一起去吗，那个地方叫…”
　　…
　　【轰隆隆——！】
　　原本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猝然炸了一声响雷，姜爻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膛传来。
　　煞白如纸的姜爻惊恐万分地慢慢低下头去，在肉眼可见的迅速弥漫开来的血色中，一只燃着紫焰的右手，在惊雷劈落的眨眼之间毫不留情地贯穿过了他的左胸口，而这只手臂的主人，正是刚才与他紧紧相拥互诉思念的饕餮。
　　…
　　他的大脑嗡地一声炸开变成一片空白。临门一脚的话都被一股在胸膛里撕扯的力道硬生生堵了回去。
　　…
　　“饕…餮……”
　　姜爻瞳孔紧锁，脸上淌着夺眶而出的暗红色的血泪，他面如死灰，毫无血色的双唇颤抖着，在逐渐加剧的痛苦的里一直语无伦次地呢喃着红发男人的名字，双唇翕动，像在无声的质问着什么，可惜已发不出声音。
　　…
　　面前的男人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对于姜爻所遭受的肝胆俱裂的痛苦无动于衷，那双赤眸里燃烧的是深不见底的杀意与凶恶。那冰冷的唇紧紧合着，甚至不肯施舍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音节。
　　天阴了，乌云翻滚骤集，预示着又一轮倾盆暴雨的侵袭。
　　…
　　红发男人猛地抽出手臂，姜爻胸口因这一下的巨大力度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在了红发男人的脸上。
　　姜爻在逐渐模糊的忽明忽暗的视线中，死死地瞪着那张让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思念入骨的脸，身体也在那只手臂抽出之后，不受控制地仰着面直挺挺的倒在及膝深的水洼之中。
　　他的体内叫嚣着排山倒海的痛楚，因上翻的血液被他一口口地喷出了口腔，血液溅脏了原本清秀白净的脸，僵硬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痛彻心扉的绝望将他彻底淹没。
　　…
　　“你果然窃取了他的记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早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你的本来面目，你简直冒充得一塌糊涂…”
　　男人渐行渐远的冰冷声线响在姜爻看不见的地方，
　　“你个堕魔的…怪物。”
　　…
　　…
　　【轰隆隆——！】
　　响天彻地的惊雷炸醒了沉寂的登葆山，刺目惨白的闪电也惊醒了昏迷已久的巫礼。
　　巫礼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从一条足足能吞没几个人的巨型怪鱼口中爬了出来，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上的血迹，摸了摸脑袋，额头上被伤出一道伤口，现在已经结了痂。
　　随后她踉踉跄跄地从结了冰的湖面上站起身来，勉强用微薄的法力治疗了下身体，
　　“终于结束了…姜爻和小家伙怎么失踪了…”
　　…
　　巫礼望了一眼身前身后阴森冗长的陡峭岩壁及崎岖山路，山路两旁闪烁着不祥的幽幽绿光。
　　她试图在昏暗如夜的光线里辨认清楚当前的位置，可无奈她身处山腹之中，骤然聚集的法术气息及浓烈的怨气更是干扰了她的法术感知。
　　…
　　【铛—铛—铛——】
　　又是一阵空旷幽远犹如某种号角一般的钟声，清晰可闻的回荡在山间的每一处。
　　这钟声听起来虽然低沉而悠扬，在巫礼耳朵里却更像是倒计时的悲鸣。
　　…
　　【啪嗒—啪嗒—啪嗒—】
　　硕大的雨点如冰雹一样砸了下来，与雨声一并响起的还有一窜急匆匆的脚步声，巫礼立刻摆出一副戒备架势回头望着渐渐被雨幕模糊了的山路。
　　她仔细一听，利用微薄的法术感知到了那个朝着她深一步浅一步地跑过来的熟悉的瘦弱身影。
　　红发少年一贯镇静从容的脸上此时却挂着又惊又惧的慌乱神情，浑身上下的衣物满是血污，一双脚上已伤痕累累。
　　“小家伙，你去哪了，姜爻呢？”
　　巫礼一喜，面容转瞬又挂上担忧。
　　面对巫礼的询问，狼狈的少年只是气喘吁吁地缓了缓身体，可见他已经冒风顶雨的狂奔了很久。
　　“我和姜爻走散了，他一出洞以后就消失了。”少年皱着眉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在山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我好像碰见了鬼打墙，这个山里被施布了某种法术！接着我看见天边刮起了深蓝色的龙卷风，冰面上落了一个海螺形的像船一样的东西……”
　　…
　　少年说到这，发现焦急的巫礼瞬间煞白了脸，好像被某种惊人的可怕猜测浇灌得浑身冰凉了一样，只听面色铁青的巫礼颤抖地说，
　　“我…我也看见了龙卷风，但…但它是…金色的……”
　　…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同时击中了暴雨中的两人。
　　“你看见的海螺里，走出来的…是谁…”少年强装镇定，拧着眉问道。
　　…
　　“我…我看见的女丑大人…”巫礼一回想起刚刚她与女丑那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就浑身战栗，痛苦万分。
　　“我看见她从里面走了出来，以为她操纵了阴阳置换术利用了某种没告诉过我的禁术死而复生，我们交谈甚欢，没想到隔了一会儿她突然对我刀刃相向，幸好我当时恢复了一些法力，唤醒了我体内的假死禁术跳进了湖内一只怪鱼的嘴里，不然真的凶多吉少了…你呢，你看见了什么。”
　　…少年面色阴沉着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满是血污的左手，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既然走出来的是你心中的软肋，那我看见的自然也是如此了。只不过那种小伎俩蒙骗不了我，我察觉到了异样之后就马上脱离了出来，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姜爻的状况，你是修为颇高的修炼者，我自然是百毒不侵，你我都有法力，但姜爻他的身体情况…怕是会正中这种幻术的下怀…必须赶紧找到他，…他看见的那个人，千万不要是未来的我…”
　　…
　　“可是咱们现在的法力储备已经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了，更何况姜爻没有法力，没有人气更没有死气，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巫礼忙说。
　　…
　　“我恢复了一些法力，他手中的戒指差不多和我的法力相通了。马上就会知道他在哪了。”
　　少年说着虚拢双手，屏息凝神在掌中燃起了一团紫色焰火。
　　紫色光芒在雨幕中如心跳一般跳动着，倏忽之间就窜了出去，牵出了一条淡紫色的光线，引着少年和巫礼立刻动身朝前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