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神使同人］中秋》放虎归山m

103、八仙过海

　　鹅毛大雪随着夜幕悄然降临。温馨舒适的宿集内，因灵御台一众人士的突然驾到而骤降至冰点的气氛，让清吾有些不明所以。
　　原本放松的饕餮坐起身挨着姜爻翘起了二郎腿，打量别人的赤眸中满是玩味。
　　而沐剑云独自坐在紧邻着落地窗的角落单人沙发里面容肃穆；陆境仪则对怪异的气氛视而不见，依旧怡然自得地与九牙喝蜂蜜水。一贯离群索居的月琉璃靠在书架旁捧着一本宿集的杂志翻看。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脸上淡定从容却仿佛在暗中博弈。
　　唯一一位脱离灵御台关系网，势力归属为妖神府的清吾感觉这几人都各怀心事。
　　最惨的莫过于姜爻，在这种低气压的氛围之下倍感局促，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今晚好像有暴风雪。”开门见山的是九牙，他脸上保持着一贯如沐春风的笑容，
　　“现在这个时间，宿集好像已经不接待游客了。除这间之外，住满的只有一间。要找线索的话，可以考虑在今晚门禁之后。”
　　“门禁？”姜爻揪住话头立刻开口说道，
　　“那如果掌握着魂钥线索的人提前察觉溜走怎么办？笼罩着宿集的咒术与轮回法术可能困不住那个人，或者说，那人就是操纵魂钥害的宿集自杀案频发的始作俑者。”
　　“不管怎么说，找寻魂钥不需要这么多人。”饕餮悠悠打个哈欠，直接掐断了话题。
　　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茶几上的一只茶杯，话里行间的深意不言而喻，
　　“而且，这么多大男人都呆在同一间房里，你们不嫌挤？”
　　话音刚落，几声沉重却穿透性极强的钟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门禁的警告声随着房外拔地而起的巨型金色咒术结界一齐响应，如一颗巨大的球体，将一间间房屋笼罩其中。
　　纷纷扬扬的漫天飞雪模糊了窗外的天地，暖橘色的昏黄灯光幽幽照亮了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
　　“看来出不去了。”陆境仪笑眯眯地端起凉了的水杯。
　　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面容阴沉下来的饕餮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如果你们觉得挤，我可以尝试利用法术打破这个结界。”
　　单纯的清吾眨眨眼睛，歪着头打量着几人。
　　“如果法术触碰到了空中弥漫的轮回法术惹出乱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沐剑云剑眉一蹙，冷静地分析道，
　　“如今只能等到门禁解除再追着线索寻找。”
　　…
　　“想要出去的话，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姜爻接过了月琉璃递过来的杂志翻看一翻，传给了一旁的清吾。
　　最后几页记载了一个名为“八仙过海”的神秘游戏——
　　【八名人员围着圆桌而坐。所有人必须蒙住眼睛依次出场，只能靠用手摸圆桌后的人脸这一种方式辨认其身份。
　　每局过后成员需更换座位。
　　认出四位及四位以上的，即可获得一张仅限一人出入的门卡及一间单独的客房，仅限当晚。
　　四位以下的需接受一杯“欲望之渊”惩罚，由指针指示的胜利者向其提问一个问题，必须诚实回答。
　　失败者失去当晚自由出入房间的权利。
　　游戏一旦开始，不可中途停止，否则后果自负。】
　　…
　　“规则解释完了，快点开始。”饕餮不耐烦地揉揉眉心催促道，
　　“我可不想和这么多人一起睡在客厅。”
　　“八仙过海…”姜爻听着清吾的解说低声喃喃着，望向客厅正中的那一个放着八把高背椅的圆桌，圆桌中固定着一个静止的指针。
　　暖橘色的灯光渐渐黯淡下去，偌大的客厅笼罩在朦胧不清的金色雾气中，与土墙浑然一体的家具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显得阴气森森了。
　　“可咱们只有七个人…”
　　【啪嗒—啪嗒—】
　　一串懒洋洋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众人顿觉异样，纷纷朝着黑暗的拐角步梯望去。
　　只见一抹单薄孱弱的灰色身影慢慢悠悠地从二楼下来。
　　懒懒散散的尚付搓着凌乱的灰发，倚着栏杆歪着脑袋打量了一圈客厅中的人，一双金眸在暗中如豹子般闪烁着看透人心的微光。
　　“加我一个，不就正好八个了吗？”
　　…
　　“是你…你什么时候呆在楼上的？”沐剑云紧蹙的眉头在看到安然无事的尚付之后微微舒展开来。
　　“比你们早不了多久。”
　　尚付浅浅一笑，下了楼随意选个圆桌后的位置坐了下来，偏过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客厅内的几个人影。
　　“游戏开始了，请各位落座吧。反正目前想要出去找线索，只有拿到门卡这一条路吧？”
　　揣摩着规则的姜爻迟疑地望了一眼身旁神情凝重的饕餮，心中诧异不已。
　　比起其他几人所关心的魂钥线索，姜爻关注的却是失败者被问到的那一个必答的问题和那杯至今未露面的，神秘的“欲望之渊”…
　　最终姜爻还是忍不住在几人落座后凑近饕餮低声问道，
　　“规则里提到的欲望之渊是什么？”
　　“就是咱们进宿集之前喝到的那杯黑色的液体，据说里面有登葆山特产的相思酒，喝得越多，越容易激发出心里埋藏的欲望。”
　　饕餮说着，取出桌下的黑色布条蒙上眼睛。
　　当所有人落座之后，客厅的灯光瞬间熄灭，圆桌正中变为了圆形的空地，被一圈环形桌所包围。浮在空中的指针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游戏开始。依据规则，最先出场的是最后落座的姜爻。
　　屏蔽了视觉的姜爻本能地伸出手摸着圆桌，顺着身前突兀出现的狭长的法术走廊。落针可闻的紧张氛围让姜爻心中异常忐忑，耳旁只有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与他自己清晰的脚步声。
　　空中漂浮着浓郁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如何只靠一双手就辨认出面前人的身份呢，饕餮九牙他们能靠气息辨认身份，那自己呢？这个游戏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姜爻摸索着桌面站在第一位的面前，慢慢伸出手去——没有耳钉，垂在眉骨下的略长的侧分刘海，眉骨与眼窝形成的线条，平缓的颧骨。
　　如此温柔的轮廓，姜爻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清吾。”
　　【正确。】
　　一个机械化的冰冷女声从头顶的指针处响起。
　　第二位拥有的精心打理过的短发，鼻翼旁边明显的法令纹，姜爻根本不用多加考虑。
　　第三位。当姜爻的手抚上面前的脸庞时，右手的拇指就被面前的男人轻轻咬住了。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在五百多年前的登葆山洞穴里，姜爻也曾被咬过一次。
　　加上第四位的月琉璃，这局游戏对于姜爻来说毫无难度，赢得很是轻松。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宝贵的一张金色门卡。
　　第二位出场的是尚付，他甚至无需用手触摸就可以全部猜中，赢得分外轻松。
　　但之后的情况就有些另姜爻出乎意料了。
　　第三位出场的是月琉璃，认出了陆境仪九牙与沐剑云之后，直接放弃触摸第四位的想法。
　　月琉璃喝下欲望之渊后，指针指向了姜爻，姜爻不知询问，便所幸选择了放弃提问。
　　第四位出场的九牙也接连认错，除去沐剑云，月琉璃，陆境仪之外，全部猜错。
　　代表着提问权的指针指向了清吾，清吾想了想摇摇头，也选择了放弃提问。
　　第五位，陆境仪则发挥稳定，除去饕餮，尚付，清吾之外都猜中了。
　　第六位，轮到饕餮出场。除去姜爻，尚付，清吾。其余全部猜错。
　　这样的结果也更加证实了姜爻心中那个最危险的想法——
　　这个游戏对于他们这些能辨认气息的异能者与妖类来说根本毫无难度。只不过他们心中的欲望在那一杯黏稠的黑色液体催化之下被激活，被点燃。
　　这是一个窥探人心的游戏，秘密最多的人，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隐瞒了什么吗？他失踪的一周内去干了什么？他找穷奇与混沌又说了什么？】
　　【他深埋心中的不安到底所为何事…】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一道清冷的，低沉的，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围绕在姜爻耳边低语着，如同伸向潘多拉魔盒的那只禁忌之手，一点点地怂恿着他深藏心中的那团急切的欲望之火。
　　圆桌正中悬浮的蓝色指针蠢蠢欲动，悬在饕餮的上方，因几股无形的欲望之力的争夺而剧烈颤动着，在圆桌后的几位候选人中不停旋转。
　　而姜爻心中层出不穷的疑惑也如滚动的熔浆越积越多，窥探的欲望与爱意一并水涨船高。
　　他想要迫切知道饕餮的一切，想要分担饕餮心中的孤独与痛苦。最终，一个自私而坚定的想法击败了姜爻心中在黑色液体加持下濒临失控的欲望——
　　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让饕餮坦白，迟早有一天，饕餮会心甘情愿地吐露心声。
　　而且，只能对他一个人。
　　看似波澜不惊的圆桌之上却波涛汹涌。
　　陆境仪的单片眼镜在暗中反射出冰冷的蓝光；月琉璃的灰色长发无风而动；沐剑云的剑眉在黑暗中蹙得更紧；尚付隐藏在黑布下的金色眼睛兀自发亮。
　　最终，一股不易觉察的透明力量从桌底窜出，在各自为战的欲望浪潮中一举拿下了浮在空中的蓝色指针。
　　代表着提问权的命运的指针指向了尚付，彼时，远处茶几上的玻璃杯无端爆裂。
　　【请提问——】
　　瞬间，所有的黑暗中的目光都定格在了能看透人心的尚付身上。
　　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怪异青年咯咯一笑，面对着一身秘密的饕餮，却只是问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饕餮，你爱姜爻吗？”
　　听闻此言的姜爻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闷咳出声，连忙伸手捂住了嘴。仿佛心跳加速的声音会从口中漏出似的。
　　“爱。”饕餮平静地答。
　　…
　　至于后来几个人猜没猜出来，结果如何，试图镇静下来的姜爻都没听到了。
　　只有砰砰作响的心跳充斥着他的胸腔，血管里满是滚烫的岩浆，轰鸣的声音如同地震，燃烧在体内的热气浮在脸上，一碰都是火热的。
　　一局游戏过后，所有人脸上都云淡风轻，客厅内也重新亮起了温馨怡人的暖色灯光，仿佛方才的明争暗斗是一场错觉。
　　赢得了门卡的几人分别是姜爻，尚付，陆境仪及清吾。几人讨论过后，决定两两结伴共住一间，度过暴雪肆虐的前夜，捱到风雪渐小的后半夜再出发寻找线索。
　　姜爻毫无疑问，与饕餮住一间；尚付选择与沐剑云同住；陆境仪与月琉璃是一贯的组合；清吾索性与九牙住一间。
　　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饕餮一进门就掀起被子搬开了床中间的床头柜，将两张床并在了一起。
　　等到夜深人静，姜爻洗漱过后躺在柔软舒适的被子里，昏昏欲睡时突然想起什么，便抬起头看了眼闭目浅眠的饕餮问道：
　　“你喝下欲望之渊之后在想什么？”
　　“能想什么。”饕餮倍感好笑地搓了搓姜爻的头发，又将怀里的身体揽得更紧了一些，
　　“当然是在某个人了。”
　　“只是那样吗？”姜爻顿了顿，执拗地追问道，
　　“就没有想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
　　饕餮有些睡意朦胧，难得直率的话语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着还不忘用手像哄小朋友似的拍拍旁边人的背。
　　“快睡觉。”
　　“好吧…”
　　…
　　呼呼作响的风声让姜爻睡不安稳，但也不敢动弹，怕吵醒好不容易睡沉的饕餮，便只好一动不动地被饕餮抱在怀里，毫无目的地用目光在暗中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突然，姜爻的目光锁定在天花板上。
　　夯土建筑的天花板颜色也在暗中泛着纯朴的土色，只不过让姜爻后背一凉的却是，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凌乱不堪的脚印，一路沿着天花板顺着墙壁蔓延到地板上，走进了视野看不见的地方。
　　奇怪…这脚印一开始就有吗…
　　姜爻小心翼翼地从饕餮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探出身子眯起眼睛，追寻着那串脚印的踪迹。
　　脚印最后消失在床边。
　　窗帘突然徐徐飘起，洁白的床单也无风而动，姜爻背后激起一层寒意。
　　不可能的…如果是妖怪或者其他人，饕餮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姜爻看了看熟睡中的红发男人自我安慰着，趴在床边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脚印看了犹豫几秒，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掀起了床单。
　　惨白如纸的半张死人脸撞入视线，与姜爻惊恐不定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短暂的对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那一只浑浊的眼睛瞪着床外，明显已经蛰伏许久。
　　“唔哇——！”
　　姜爻反射性地弹起身子推醒了一边的男人，踩着拖鞋跳下床拽着哈欠连天的饕餮慌不择路地就往外躲，
　　“床…床下有人！不对…有尸体！”
　　难以想象，就在他与饕餮躺在床上相拥入眠的时候，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静静地趴在床底下，一动不动。
　　“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
　　被吵醒的红发男人顺手按亮了床头灯，走上前去一脚将床踹出几米远。躲在床下的只有半张脸的东西也终于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
　　这是一具只拥有右半边身体的死不瞑目的女鬼，左半边身体早已血肉模糊。在橘色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不堪入目。
　　“鬼…鬼？”
　　姜爻慢慢从饕餮身后走出来，见那女鬼像雕像一样静止着一动不动，便也稍稍冷静下来观察着。
　　“这个估计是在宿集自杀的人的其中一个，因为强烈的怨念和这周围轮回之力的影响，一小部分灵魂与执念无法进入轮回。所以就一直留在了这。造不成什么危险，也就是吓吓你这个胆小的。”
　　饕餮平静地解释着，戏谑地瞥了瞥身旁的姜爻，嘲讽的语调瞬间让姜爻心底的不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看透了小心思的懊恼。
　　“我…我又不知道…突然看见肯定会吓一跳的吧。”姜爻气鼓鼓得强词夺理一番，许是觉得扰了饕餮的清梦过意不去，所以试图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现在你还要睡觉吗？”
　　“被你这么一吵，谁还睡得着啊～”
　　饕餮啧啧几声，无奈地耸耸肩拎起一边的衣物就往身上穿，顺手将发亮的玉璧装进大衣兜里，
　　“外面的雪好像停了，该是出门找线索的时候了。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等久了。”
　　“外面的人？”
　　饕餮阔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只见一群赤身裸体的“缝合人”静静地贴在他们这间屋子的窗户玻璃外面，目光疯狂而尖锐，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不顾一切地窥探着屋内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