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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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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电视照常地放着《狮子王》,辛巴乖巧地盘坐在松松软软的沙发上,眼睛半睁着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看着动画,主人故意把声音调到最大给它听,抵消一下空空荡荡的大客厅里只有一只猫的清冷感吧。
余穗常常捧着辛巴非得要它的眼睛正对自己的眼睛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它,“巴巴,妈妈要去洗澡,你一坨猫在客厅不要怕哦。”辛巴经常“喵”一声以示答应,然后余穗就会打开电视给它看,让它觉得吵吵闹闹的像是有人陪着一样,不至于特别寂寞。她也时常用这个方式催眠自己。
“辛巴。”浴巾耷拉在余穗湿淋淋的头上,俨然一个阿拉伯妇女。
“喵呜~”辛巴礼貌性地叫唤一声后继续全神贯注地看它最爱的《狮子王》。
余穗走过去像端一盘菜一样把辛巴挪到一边,把它身下的手机拿起来看洗头洗澡这阵有无消息。
“盛世美颜 张天意”7:25,“好啊你,又偷我蚂蚁森林,给老娘浇水浇回来!”
“我不!”余穗长按语音键后做出回复。
“余磬”7:00,“钱我汇你公司账上了。”
“好滴,谢谢二哥!”两个大拇指配合着按着键盘做出回复。
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余磬的秒回,“11.11我的订婚宴。”
“谁啊?”
“……还能有谁?”
“小段姐姐。”
“昂,要来啊。”
点开余磬的微信头像,点进朋友圈。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深色调的头像下的字却格外瞩目。
得偿所愿。
余穗惊讶中带着一丝的惊喜,自己还读初中那会儿就听说过二哥这段校园恋爱,简单来说就是富家子爱上灰姑娘的俗套戏码,好像这段情缘没能像故事里的那样一直美满,最后是不了了之了。之后二哥在感情方面一直就是意志消沉、提不起兴趣的那一卦,虽然逢年过节的聚会上她都能听到二哥举着酒杯对大家说“如果有合适的,记得给我介绍”这样的话,但二哥也曾亲口说过“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不结婚了”。
“一定!!!!!”她姨母笑着打出这两个字外加很多的感叹号。
她抬头看了一眼辛巴,辛巴抬头对着她“喵”了一声后就又懒得搭理她,继续无视主人之后的各种欣喜期待的目光和嘴里念念有词的几句话。
自己明明都有一个决定了,但没有别人的肯定,就感觉自己没有理由继续下去。但就这寥寥几字的聊天仿佛成为了她的理由,让她能继续坚定不移地走上破镜重圆的路。
…………
天气阴沉沉的,几片稀稀疏疏的云朵飘在天空,几座难得高耸入云的大厦底下总有几个固定的穿着白色围裙的小摊老板身边插着一块白色泡沫板上面歪歪扭扭地用红色马克笔加粗写着狼牙土豆或烧烤面筋或卤菜,他们看着往来下班的人,等着他们片刻的停留然后唱歌一般地叫着“老板,给我来一碗撒~”。
空气中弥漫着独属周五的悠游自在,结束一天紧张高负荷的工作,这趟回家就能开始舒舒服服地躺一阵子的双休日了。来往下班的人等红绿灯时都不似往常一样的烦躁,取而代之的是轻松闲暇,一手是公文包,一手是家里人爱吃的卤菜,一边给上周的工作简单做个总结,一边抠抠脑门开始计划着双休。
火锅是山城传统的美食,也是各样聚餐的首选。重庆最地道的火锅往往临街而设,门口摆上圆桌和碗筷,边上就架着煤气罐,有客来时吆喝一声,爱坐里面的往里招呼,爱坐在外头吹着晚风烫火锅的就在外边坐,夏天的时候会再在外边摆上一个巨大无比的电扇对着几桌客人呼啦呼啦地吹。
佳禾上上下下的人员不多,定了个包间,两张方桌往中间一并,起两锅红汤九宫格,围成一个长方形,每道菜点上两份,一边吃一边的,聊天的时候只需稍稍把声音放大一些,包间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声音。
“年年是江浙一带的吗?”
“江苏的。”“她杭州的。”
众人纷纷看向正在吃肥牛的许年年和正烫着毛肚的余穗。
余穗这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快了,典型的脑子没跟上嘴巴。
“哦,我跟余总,大学里的校友。”
只是校友吗?余穗默然,把筷子上烫好的毛肚放进油碟里蘸了蘸迅速塞进了嘴里,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大家也都跳过了这一茬,开始了下面的话题。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许年年,不巧的是对方也正看着她。
熟悉的眼神。她有一丝的慌乱,留意了一下许年年桌边放着啤酒瓶,绿色透光的玻璃瓶子外泛着不大不小的水珠。
酒量不好还硬撑?恍惚之间,回到了以前。
“酒量不好还硬撑?”余穗在和许年年把同行落单的朋友送回宿舍后,转头对搀扶着自己的许年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心疼。
“我,我没醉,我就有一点点的意识不清醒,呼,”许年年仰头对着漆黑的夜空吹气,嘴里振振有词,“我就是,就是有一点的晕了,一点点晕了。”
余穗被逗笑了,“哈,你晕了你还喝这么多。慢点,先坐一会儿再上去吧。”她扶着许年年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
醉意往往夹杂着困意,醉酒的人休息不得,一休息就会彻底失去那股用来强撑的劲儿,起码许年年是这样的,她直接将整个人倒在了身边人的身上,双手仅仅抱住的一只手,满意地靠在对方宽敞的肩上,时不时地大声吐一口气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余穗有些被逗笑了,无奈且宠溺地摇摇头,却惊扰了靠在肩上的人。
“别动。”
“好好好。”余穗只得用眼珠子左右转动来代替脑袋的左右摇晃,她突然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时听了林与瑶的话,穿的是厚实的毛呢外套,这样许年年靠着的时候才不会硌着脑袋。
“我跟你讲,我今天是状态不行,”隔了一会儿,许年年突然从她怀里窜起来,“今天,今天晚上吃多了,胀着肚子啦,不然我不会醉的。”
“你不是说你没醉嘛?”她笑着把许年年摁了下来,乖乖巧巧地安置在长椅上。
“哦对,嘘,没醉,就是晕啦。”许年年扳着手指嘟着嘴小声说道,“我早上吃了一笼小笼包,我把每一个小笼包里面的汤水都喝掉啦,然后因为太咸我又点了一碗黑米粥,结果他们家腌萝卜太好吃了,我就把黑米粥喝完了。”
“中午,中午跟,跟陈筱去吃了那家很好吃的烧腊饭,每次我都能把每一粒米都吃干净,这样才,才不辜负老板把烧鹅做得那么好吃,哦,我俩还去买了一盒紫菜包饭,就在烧腊饭门口支的摊儿,蛋黄肉松的,绝了。然后,然后我们吃完觉得有点腻,就去奶茶店买果茶喝啦。然后,然后,刚刚晚上吃火锅前,我又去买了关东煮,买了关东煮,在酒吧里,我有指望着那一盘鸡米花和豆皮下酒。”
“你俩可真能吃。”她双手抱胸,开玩笑道,“学校门口那些老板每天可劲儿指着你俩开张呢。”
许年年不好意思地挠头,然后冲着她傻笑。
她们是一栋宿舍楼的不同边,余穗住右边,许年年住左边,中间也有一面将两边连通,是个三合院格局。许年年拒绝了余穗送她到门口的建议,执意从中间上去然后各自分边。
“我不要你送,你送我很没有面子。”
余穗想着也没几步路了,便也不再坚持,“好,你慢点。”
“嗯,拜拜哦,晚安哦。”
“晚安。”
这是她和许年年正式认识的第一面,之前零零散散听陈筱提起过她,也交换过联系方式,可之后就再没什么了。她单她的单相思,她谈她的糟心前男友。
这一面算是转折,是推开新世界的大门,是日后被二人无数提起的快乐时光。
可现在,时移事异,自己再想对许年年说一句关心的话,劝她少喝点的话却如鲠在喉,弯弯绕绕的不知道该怎么走到她身边去,怎样轻描淡写不起波澜地说上一句从前常说的劝她少喝酒的话。
余穗摇摇头。她起码还提着一股气儿的。
“你晚上会送她的吧。”林与瑶悄悄凑到她耳边。
余穗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正举杯和一周内已经熟悉的同事们喝得正嗨,脑门上顿时多了三道黑线,“嗯。”
“哦~”林与瑶向她竖起大拇指,“真不错,不错。”
“老板!”许年年突然站了起来,提着酒瓶子对着余穗,“这杯敬你,承蒙关照,越办越好。”嘴里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了。
大了。余穗脑门的黑线又多了三条,她举杯站起,“少喝点。”语气里的关系都快要溢出来了。
许年年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手突然一颤,但最终稳住没让酒瓶子着地闹笑话。
“她不行了呀。”林与瑶凑近,保持着不说话的口型发声。
“嗯,咱俩最清楚了。”余穗无语扶额,“随她吧。”
林与瑶拿起装着橙汁的杯子,对着余穗比划了一下,余穗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