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余生，年年有余》昼斯

25、第 25 章

　　余穗倚在含珠湖边的栏杆上，眉眼低垂，望着图书馆附近垂垂老矣、即将下坠的夕阳，索性反手将书也倒扣在栏杆上挂着，认真地欣赏起重庆冬日难得有太阳日的夕阳。
　　一个小时前面对死活背不下来的《马克思基本原理》，她选择和林与瑶打了个招呼、放下手机留下笔、只拿着一本书和写满重点的纸出去以放声朗读的方式背。
　　“实践对认识起绝对性作用。”她顿了顿，皱着眉思索了一下，伸出手指比划道，“1、实践是认识的来源，2、是认识发展的动力，3、是目的，4、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第三条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不远处周游的面孔逐渐清晰了起来。
　　“部长。”来人左右手各拿了一杯咖啡，靠近时将咖啡给了余穗。
　　“太阳都下山了。你这时候给我一杯咖啡……”接过了咖啡，余穗就开始吐槽。
　　周游挠挠后脑勺，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一些思虑不周，“就……”
　　“没事，咖啡因对我倒是无效。”余穗心里想的别用你的思维定义我，嘴上却宽慰周游道，“你怎么正好在这里的？”
　　“我刚过来自习看到部长在这里背书，就放了书包就给你买了一杯咖啡。”周游道，“听说你喜欢咖啡。”
　　余穗点头，细的也没再问。
　　“部长……”
　　“嗯？怎么了？”
　　“我……”周游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但已然开弓，不开口的话更加奇怪，他便转而将话题扯开，“我想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啊。”
　　呃……结合这段时间以来周游的种种行迹，余穗终于明白了过来，面对手里的那一杯最爱的美式，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举起来喝一口掩饰尴尬还是若无其事的放在那。
　　想来周游和汪鸿文也不一样，汪鸿文比较油腻且自负，他是大张旗鼓、摆足了那种老子要和你在一起的架势，于是自己对他是从头到尾的厌恶。可面前的周游不一样，是一个做事老实本分加上一点点好欺负的乖巧师弟，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所以余穗只当他是为了完成工作以及在“上级”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丝毫没往情爱方面想。
　　关键是，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这个问题，余穗当真是从来没想过。
　　周游见她呆立在那，心头一急，退后一步疯狂摇手，“没没没没，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于是他叹一口气，心一横，“我就想知道一下，我可以在哪些方面努点力。我能追你吗？”他本来是想直截了当一点，可表达出来却是隐晦了。
　　说完，他又觉得男孩子应该主动一点，把自己想要表达的表达清楚，这样的话，女孩子那边才会明白你的意思且作出答复。于是，他咽了口口水壮胆，眼一闭心一横：
　　“余穗师姐，我喜欢你。”
　　“嗯……怎么说呢？”余穗迟疑着开了口，“你挺真诚的。你这样一说，之前你的种种好像突然一下子有了依据来着。我该早点发现的……然后叫你及时止损。”
　　“呼。”周游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那我应该是没戏了吧。”
　　“对不起啊……”余穗点头回答，“正因为我也喜欢过别人，所以我也知道这样子的情况是不能给一个中立的答案的。情情爱爱这样子的事情，不是努努力就能成功的事情。”性格使然，她在部门里对事都是中立，贯彻了“中庸之道”，不会完全拒绝别人驳人情面，只给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暗示。
　　“我很明确。我不喜欢你。”
　　“你有喜欢的人对吧。”周游见余穗不作答又补充，“部长放心，我没事的。用部长从前的话来说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最重要和万事做好准备。虽然我作的最多的就是你答应之后的准备，但万幸我还不至于如此自信，还想好了被拒绝之后该怎么做。”
　　“部长还是部长，干事还是干事。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好好完成任务的，部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
　　“这一段好尴尬啊……忘了吧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诶呀！”
　　周游还陆陆续续地说了很多话，但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部长的眼神开始空洞了，这样子的情况是根本听不进人讲话的。
　　你有喜欢的人对吧。你有喜欢的人对吧。你有喜欢的人对吧。这句脆生生的话反复回荡在余穗的耳畔，她仿佛站在一个黑色3D的屏幕前，横折竖立的就像弹幕，满屏都是白花花的这段文字。
　　你有喜欢的人对吧？
　　对的吧……
　　…………
　　晚上，余穗按照约定把自己整理的复印好的马原重点送到许年年的寝室，却被告知她不在寝室，看了时间正是约定的时间，正当她一头雾水地回寝室时，她看到公共阳台的孤灯下有一道明显的身影在晃动。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觉得那人是离开了寝室的许年年。
　　她轻轻地将阳台门推开，那人偏头证实了她的猜想。穿着睡衣的许年年在披着厚外套的余穗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给余穗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怎么？大冬天的，吹风来凉快凉快？”
　　“嗯…”许年年昂头不直面她，“心里不舒服。”她的声音哑哑的，还略带一丝啜泣的感觉。
　　“怎么了？”余穗见状不对，探出脑袋去看她。
　　“不用你管。”许年年继续避开余穗的视线，“你……”
　　欲言又止？余穗顺着她的话，指了指自己，发出好奇的声音，“我？”
　　“你……”
　　“我？”
　　“复习得怎么样？”
　　“还不错啊。怎么了？”
　　“为什么要到含珠湖去？”
　　“啊？背书，在那能放声朗读，更加符合我的记忆。”余穗一五一十地回答，“怎么了？”
　　许年年咬着下嘴唇犹豫片刻，“碰见谁了？”
　　“周游？他怎么了？”
　　许年年猛地将头转了过来，“他跟你表白了？”
　　“啊。”余穗疑惑着张着嘴发声，“对。你看到了？”
　　“没有！”许年年嘴硬。
　　真就是凑巧，她知道余穗在图书馆自习的凑巧、含珠湖是去到图书馆的必经之地的凑巧、正好看到周游拿两杯咖啡的凑巧、莫名其妙好奇地跟着他的凑巧、见到湖边余穗的凑巧……许年年的脑海里都是凑巧，可越是这样，她越明白自己刻意为之想要“凑巧”的心思。
　　“你看到了全过程？”
　　许年年摇头。确实没有，一半的样子，到隐约听到周游问“余穗师姐，我喜欢你”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偷听人讲话太不礼貌，万一被他们发现的话可能有点煞风景，犹豫着便打算回寝室了，完全忘记她的初衷是去图书馆自习的。
　　回了寝室，她的情绪越来越烦躁，找什么东西都找不到，晚饭时间什么也都不想吃。于是早早地就去浴室洗了澡洗了头，热水淋上她脑袋的一瞬间，她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她打小善解人意，尤其是自己的意思。她感觉自己好像挺在意这件事的。总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正好太阳下山、总不会是因为听鸟叫声听烦了、总不会是因为周游……
　　自己好像不希望余穗谈恋爱，自己好像很依赖余穗，这会不会是有点喜欢她的那种反应？反正叶蓁蓁跟她说有人跟她表白，她的下一句就是一句发自内心的恭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烦躁。
　　烦。烦。烦。
　　到了老早和余穗约好的时间，哪怕是穿着睡衣，她也想逃走，事先想一想如果余穗一开口就是一句“我恋爱了”，自己该是什么反应最好、该做什么样的表情、该说什么祝福的话会显得真诚……
　　“那你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余穗见着许年年如此，心里一阵暗喜，大胆假设对方是不是在吃醋，于是她故弄玄虚，止不住地随便摇头点头，“哇，太可惜了。”
　　“怎么？”
　　“我拒绝了他呗。”
　　“哦。”
　　“然后他猜到了，猜到了我有喜欢的人。”
　　“哦。”
　　余穗将许年年扳正着直视自己，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微微颤动，“你猜是谁？”
　　灼灼的目光……许年年看着面前这人的神色，看她小动作地闭着嘴、嘴里含着一口气微微晃动上下牙，突然之间她就抬起骄傲自信的头颅，将手也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非常非常自信、非常非常言简意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