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攻略就没办法活下去》玫泠闲

41、光与影的距离（9）

　　沢田纲吉信吗？

　　一番话能完全解开他的心结吗？或者说，他理智上赞同她的话并为之感动，但理智触及不到的心脏底部会完全解开吗？

　　听到系统的播报声，藤原明织若有所思。

　　而且她还有别的话没有说完。

　　她后退一点距离，拿下抵住对方嘴唇的手指，目光掠过沢田纲吉因为非日常事件留下的伤疤。

　　“好吧，刚才的话题有点严肃了，我们现在来换个话题吧。”

　　她将手指并到一起，面部舒展开，露出轻松的表情。

　　沢田纲吉不自在的神色消退，他努力维持自己的笑脸，放松了身体，不再保持冥想状态，眼珠不自觉向旁边瞟:“嗯，好，没问题。”

　　“不知道纲吉君对Mafia是怎么想的，但我的话，对Mafia这种组织的态度还算比较折中。”

　　沢田纲吉又一次愣住。

　　等等，这是轻松的话题吗？看起来和地下世界完全无关的藤原小姐为什么会笑容满面地这么说啊。

　　“这样嘛……根据你平时的态度就能看出这点了，不过听你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点惊讶。”

　　沢田纲吉的目光掠过她唇角的弧度，语气不定:“我记得藤原小姐出身的家庭，不，是家族，很古老？有传说中的贵族血统？”

　　“唉……什么贵族啊。”

　　藤原明织对上他直愣愣的眼神，被他的话逗笑了。

　　她的确出生在那种地方没错，受到的旧思想熏陶比别人多一点，但她长居医院和正常的医护人员相处的时间更长，和族人接触相对较少，十五岁回本家长住时思维基本定型，所以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本家一些古板的思维作风很让人无法理解。

　　虽然她能做好，但最初那段时间心里偶尔会冒出“天啊这真的是存在于21世纪的家族吗”这样的想法。

　　“充其量只是保留着古板思想的封建家族吧……比如不管女孩子愿不愿意，都会强迫她学习茶道插花厨艺之类带有刻板印象的技艺，只有名头和历史拿的出手，这几年也越来越没落了，不然也不会急忙给我找了个未婚夫。

　　她从前为了博得母亲的关注，跟着学习了一些，不过后来意识到这没什么意思，学腻了后就开始尝试新事物了。

　　比如将姐妹们学习的三味线换成了钢琴。

　　他们那么重视血统与传统，不会和贵族外的人通亲，但没落趋势不可避免，硬着头皮，放下没用的矜持和从商家族攀关系。

　　所以她被塞了个赤司，赤司被塞了个她啊。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至于Mafia……不说所有的Mafia，至少部分该有纲吉君将要成为首领的……彭格列，有其存在的意义吧。”

　　“虽然只是听一些边角料，我粗浅的理解为彭格列也在守护某些东西，而为了成为彭格列首领的纲吉君努力的样子，和成员们结下羁绊的样子也很耀眼。”

　　“啊，藤原小姐请别再夸奖我了。”

　　沢田纲吉放弃挣扎，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他低下头去，声音含糊不清:“从刚才到现在你都一直……”

　　“我说的是优点，如果你让我说缺点的话，换个时间，我也可以说上很多。”

　　比如偶尔挑食，平时有些优柔寡断，知识学习方面没什么天分。

　　沢田纲吉声音变得不自然，被这句突然突然毒舌的她打击到:“哎……”

　　“但我刚才说过吧，我不会对你的任何语言和行为产生恶感，我更在意的是你的优点。”

　　“在我看来，你的伙伴们也是这样。”

　　但是只包含后面那句话，承诺那句只对沢田纲吉一个人。

　　沢田纲吉抬头，双眸中的情绪还没消退，没听懂藤原明织的话:“你觉得我和同伴们一样吗？”

　　“不是，我是说无论抛不抛除身份，他们也有很多优点。并不是说你和你的伙伴们相同。”

　　狱寺隼人的忠诚勇敢，山本武的敏锐冷静……以及她没有见过的其他人，没有闪光点的话，不可能被里包恩先生看中。

　　“所以如果你是为未来Mafia首领的身份感到纠结，以旁观者的身份说，我不会对你们抱有任何偏见。因为你和你的伙伴的确在并盛帮助了很多人。”

　　很可惜她没有参与到这一过程，不过听里包恩偶尔提及，她有一种传说中看“热血少年漫”的感觉……嗯，虽然她没真正看过。

　　藤原明织伸手拍了下沢田纲吉的肩膀:“如果你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或者做的不够好而感到纠结，还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说，我觉得纲吉君已经做的很好了。”

　　通过她的猜测和里包恩的话，再基于自己浅显的认知，她试着找出了沢田纲吉可能在意的，并为之感到苦恼的点，尽可能单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必要纠结】这种话太过傲慢，好像一个未经历过的人轻飘飘地否定当事人所有的情绪，她拒绝对沢田纲吉说出这种话。

　　所以，她还是简单地说点比较好。

　　沢田纲吉抿了下唇，他的瞳仁下移，又试探着上瞟，柔软又显得不可置信的神情让他像没什么底气又努力试图正视对手的小兔子一样。

　　他这次地对手是藤原明织。

　　毫无疑问，他的内心不是平静的，错愕异常又怀着惊喜，感觉压在心里的东西被人扯出了一点。

　　而扯出它的人又很特殊。

　　沢田纲吉哈哈一笑，故作自然的笑声让旁人听了都觉得尴尬。

　　“您……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空气都被影响的小心翼翼，没有打开窗子的室内有些闷，藤原明织被温度压的心慌，脸上自然弥漫笑意。

　　“当然。”

　　棕发少年脸上神情慢慢变化。

　　真神奇。

　　藤原明织轻挑了下眉。

　　纲吉君柔软温和的脸上神情慢慢变化，眉梢眼角，唇边下颌都没怎么变动，但一股让人能感觉到的惊喜感一点点挤出。

　　观察一个人内心的变化真的很有意思，尤其是它在纲吉君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呈现出来了。

　　【人物沢田纲吉，爱意值＋5

　　当前人物爱意值:55】

　　“咔嚓”

　　轻微的一声，藤原明织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到了屋外，空气流通变得顺畅，压在胸口的那股温度散去，可能是和沢田纲吉说话时抱着一股使命感，藤原明织的心情也并不如表面上那样轻松。

　　她吐出一口气，抬脚走向玄关。

　　客厅里只有里包恩一个人，他像是在等着藤原明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她:“阿纲怎么样了？”

　　“我觉得他状况还好，只不过一场谈话应该不足以让他完全释然……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藤原明织按压了下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存在压力，她最近很容易头痛，一思考起什么复杂的东西，两边太阳穴就止不住的胀痛。

　　“你的意思是还要做别的事？”

　　里包恩立刻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追问道。

　　“是啊。不过我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或许这种东西真的需要……机遇？”

　　她试探着说了个陌生的词语。

　　一个让纲吉君能从心到身，彻底地相信她的话，恢复自信的机遇。

　　她思考两秒，继续走向玄关:“里包恩先生，我出去一下，如果奈奈妈妈问起来请您告诉她一声。”

　　里包恩没有应和她的话:“你去哪里？”

　　现在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的确是不适合出去的时间，但这件事必须要现在就办，趁热打铁不可。

　　不仅是打纲吉君这块铁，更是她自己想这么做的意志快压制不住了。

　　“给纲吉君买礼物。”

　　里包恩合上手中的报纸，跳下沙发，乌黑的大眼睛紧盯藤原明织:“我和你一起去。”

　　藤原明织受宠若惊，转念一想，里包恩是纲吉君的老师，这么关心也是正常现象。

　　她点点头:“好。”

　　室外的空气更凉，她打开门刚要踏出门槛，里包恩就踩了一下她的肩膀:“穿上外套。”

　　藤原明织感受了下温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并盛校服，决定取来外套穿上。

　　“您真体贴。”

　　她笑着对里包恩说。

　　今夜天气很好，繁星密布，半弯月亮躲在云后面，空气凉又清新，温度对穿着外套的藤原明织来说刚刚好。

　　她载着里包恩，步伐迅速地走在街上。

　　“你和阿纲说什么了？”

　　里包恩没闲着，脱口而出这句话。

　　“我不告诉您。”

　　藤原明织目不斜视，语气迅速地回答里包恩。

　　里包恩扭头，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藤原明织，这个动作和这个神态每次都让她很有压力，再向他妥协。

　　“我记得是我让你去找阿纲谈谈的？”

　　“是的呢，但您也说了，是我和纲吉君谈话，所以内容也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东西，不能告诉您。”

　　在把私密对话内容是否告诉别人的事情上，她可是很坚定的，如果说了，岂不是辜负纲吉君对她的信任。

　　里包恩沉默两秒，他慢慢转移视线:“随你吧。”

　　“你给阿纲准备的礼物……”

　　里包恩注意着他们前进的轨迹，猜出藤原明织要买什么:“我以为会更特殊些。”

　　藤原明织“嗯”了声。

　　这种东西，就算收到的人不喜欢，也绝不会讨厌，除非对方有对它的过敏症，而在藤原明织看来，这也是最能表达人心意的东西。

　　“我们到了。”

　　一家开在街角的，小而精致的花店。

　　她经过这里几次，但考虑到自己现在手上的财物不多，没有进来看过。

　　她推开门，门上挂着的绿色风铃轻快地响了两声。

　　“现在还开着门实在太好了。”

　　藤原明织抬手示意老板不需要过来招待她，带着里包恩径直走向一旁的花架，目光在一排排娇艳的鲜花上掠过。

　　她不打算买花店配好的鲜花，她总觉得花这种东西要自己亲手挑选才更有意义。

　　“嗯，就比如……”

　　玲珑洁白，馥雅干净的雪滴花。

　　她抬手指了指那几株雪滴花，饶有兴致地说:“这种花代表着未来和期待，是不是很适合纲吉君？”

　　里包恩瞥了一眼，像是对花不怎么感兴趣，他只对藤原明织眼中适合沢田纲吉的花语有点兴趣。

　　“你很了解？”

　　“还算了解？我从前能收到很多花……虽然意义不明，但拿到的一瞬间都会很高兴。”

　　她的未婚夫每逢节日或者看望她时都会带花束过来，玫瑰、仙客来、满天星、百合、鸢尾……还有呃，想不起来了。

　　她拿到后会查下花语，次数多了也稍微有点了解了。

　　她一边挑一边说:“里包恩先生是意大利人吧？或许对这个也很擅长？不会给自己的恋人送花吗？”

　　听说意大利人开放热烈，她有种莫名的直觉，里包恩这人说不定也很受女性欢迎。

　　里包恩的目光追随藤原明织熟练的动作，自然地回答:“偶尔。”

　　哇哦，居然真的有恋人并且会送花……是成年体吗？不不，总感觉他用这副婴儿的模样送花并吐露爱语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奇怪的直觉。

　　藤原明织笑出来:“哎，想不到您还挺浪漫的，我很好奇里包恩先生的恋人会是什么样的。”

　　里包恩今天心情颇好，看了目不斜视的藤原明织一眼，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不喜欢柔弱娇气的情人。”

　　他的前三任都只得到了这样的评价，而他坐着地这个，客观上讲比前三任还柔弱……指身体素质上。

　　被令人感到心情愉悦的花香包围，藤原明织翘起嘴角，开了个小玩笑:“那看来我永远也收不到来自里包恩先生的鲜花了。”

　　“不需要这么肯定，如果你指路边的野花的话，我可以拔一株给你。”

　　里包恩贯彻了他的毒舌说话方式。

　　藤原明织满不在意:“我的荣幸。”

　　一支红色的康乃馨被送到了里包恩面前。

　　花瓣稠密卷曲，鲜艳的颜色照的他双颊显现出花的颜色。

　　这朵平平无奇漂亮的康乃馨，成了她送给里包恩的礼物。

　　里包恩没有伸手接，他看着藤原明织的眼睛。

　　“既然从您那里收不到花，就由我来送出花吧。”

　　她温和地笑着，举着康乃馨的手没有放下，神情状态落落大方，没有一丝赠异性鲜花该有的羞涩和不自然。

　　“康乃馨寓意着尊重与祝福，我想这个用来送长辈最好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老气，但这不重要。

　　他曾经有过很多追求者，但不得不说，里包恩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只会被用来赠送给父母或者老师的花朵。

　　如果是别的花朵的话，他或许就不会收了。

　　但不管他之前怎么想，他现在决定收下这株由寄宿少女送来的花。

　　“你是第一个送给我康乃馨的人。”

　　里包恩接过花，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人物里包恩，好感度＋3

　　当前人物好感度:16】

　　“我的荣幸。”

　　藤原明织用同样的话回答他，她收回自己的手，带着自己挑选的花让店员包起来。

　　几朵雪滴花，两支百合，一小捧清新的满天星。

　　奇怪的搭配被店员包装的漂漂亮亮，她付了账，和里包恩回了沢田家。

　　“我要亲手将花交给纲吉君……嗯所以，里包恩先生您要旁观吗？”

　　藤原明织抱着花束，香香的味道没有熏晕她的头脑，她盯着拿着康乃馨意外地赏她面子的里包恩，委婉地暗示。

　　“当然不会，祝你成功。”

　　小婴儿离开她，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可以期待一下我的回礼。”

　　“哎？还有回礼吗？”

　　藤原明织受宠若惊。

　　里包恩难得显露出几分情绪:“当然，我是纯正的意大利绅士。”

　　收到一只康乃馨后而送出的回礼啊……不过因为对象是里包恩反而挺让人期待的。

　　藤原明织快快乐乐地提起嘴角，也不纠结了:“那我就好好期待了。”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再有一会儿沢田纲吉就要睡觉了，就算想再准备一下也没有时间了。

　　藤原明织目视里包恩离开，她转身敲了敲沢田纲吉的房门。

　　沢田纲吉可能听出了是请在敲门，他亲自过来打开了门，然后看到了抱着束蓝白花束的藤原明织。

　　她站在门口，怀里的花束清雅精致，正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沢田纲吉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问候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纠结半天，才支吾着吐出一句:“藤原小姐……”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用一点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藤原明织没看他不自然的神情，将花束递给沢田纲吉。

　　她不是第一次送花，来沢田家前，来沢田纲吉家房门前，说几句和花束照应的祝福语简直信手捏来。

　　“纲吉君，你是很善良的人，想必未来的勇气也会越来越多吧。”

　　“我对你充满了期待。”

　　就像雪滴花，像百合，像满天星，带着美好的祝愿和期待，她一直很看好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是和藤原明织有点相似的，乍一看平凡却闪耀的存在。

　　棕发少年脑子没有转过来，但身体动作下意识地产生，他盯着藤原明织的脸，手愣愣地接过鲜花。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这是他第一次从妈妈以外的人中收到鲜花。

　　如此鲜活，精致，带有对他的祝福和喜欢的花束，简直可以称之为奢侈的存在。

　　这是藤原明织送给他的。

　　他花了点时间消化她的话，沢田纲吉的声音有点复杂，却意外地流畅起来:“谢谢你。”

　　【人物沢田纲吉，好感度＋5

　　当前人物好感度:60】

　　藤原明织面不改色，她的个子比沢田纲吉要高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姐姐一样。

　　“不客气哦，纲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