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掌握流量密码》锦一白

14、第十四章

　　夏晚淮愉悦的心情在回到剧组后戛然而止，没有半点缓冲，眼神在开关车门的一刹那就冷了下来，只是挂在唇角边上的笑意时都没有淡过。

　　他站在阳光下，冲着商路挑了挑眉，“还不下来？等什么呢？”

　　商路在等那种诡异的感觉过去，不过很明显失败了，站在阳光下的夏晚淮依旧像个病态反派。他的气场和环境无关，只和他本人有关。

　　商路推门下车，两人一起回剧组后他迎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由于沈知若的过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的戏份被推后，耽搁的进度由商路补上。

　　换句话说就是，他要开始拍戏了。

　　商路垂死挣扎：“杜导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我伤还没好呢，要不还是缓缓吧。”

　　杜松闻言沉着脸走过来，厚实的手掌拍在了商路肩膀上，直勾勾盯着他的脸，一直没出声。

　　片刻后，杜松终于出声：“使这么大劲都不疼，我看你恢复的挺好的。就这么定了，开拍！”

　　商路甚至没反应过来杜松拍他那两下是为了什么，就这么失去了最后挣扎的机会。

　　系统冒出来安慰他，“想开点吧亲亲，人活于世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比如你突然嗝屁穿书，比如杜松非要你来拍戏。”

　　商路：“我谢谢你的安慰。”

　　杜松像是生怕他跑了，安排他下午就开拍，才刚刚换下来的戏服又要换上了。他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乖巧坐在镜子前，时不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叹息。

　　化妆师示意他抬起下巴给他上眼影，“我头一次见有人拍杜松导演的戏，拍得这么不情不愿。”

　　“我这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吗？这是我的问题，不是导演的问题，也不是剧组剧本的问题，我就是怕演砸了。”他不太适应有刷子在眼尾扫来扫去的触感，说话间眨了下眼，化妆师一个手抖刷子戳到了他眼睛。

　　商路瞬间闭眼，再睁开眼尾眼珠都红了，生理性泪水沾在睫毛上，连带着面颊上的黑痣都变得更加动人。

　　化妆师姐姐哎呦一声赶紧查看，嘴里絮絮叨叨：“幸好没事，不然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商路眨了眨眼把不适感压了下去，笑道：“谁说不是呢，影响我看漂亮姐姐这可是大罪过。”

　　这话别人说出来是油腻，他说就是单纯的贫，化妆师也跟着笑，“影响你看哪个漂亮姐姐了？”

　　“眼前这个不就是吗？”商路一歪头，“咱们剧组就没有不好看的，化妆师们尤其漂亮。”

　　角落里，正在给夏晚淮化妆的女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在商路被戳到眼睛的时候注意力就转移了，手上动作倒是一刻不停，做到了一心二用，专业能力强的一批。

　　她也跟着搭腔：“在我们面前嘴甜得很，直播的时候那个凶哦，好多人都在骂你。”

　　“那他们不是都没骂赢吗？”商路振振有词，“张姐你也看直播了？”

　　张姐：“不光我看，大家都看了，我还开了小号帮你骂人呢。”

　　为什么是小号？因为大号已经骂过了，被举报禁言了。

　　张姐一个年近四十的专业化妆师，头一次干这种事情，被举报成功的那一刻她气疯了。

　　商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想到张姐被气到的样子他没忍住乐了，笑了一声后迅速闭嘴，继续化妆。

　　他悄悄偏头，透过镜子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夏晚淮。

　　商路有一定的社交牛逼症，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气氛和谐话题不断，比如刚刚的化妆室，他讨人喜欢和社交能力也有一定关系。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夏晚淮始终像个局外人，没出声没动作，安静的好像不存在。

　　像是感觉到了商路的视线，他忽然抬眼，两人的视线在镜子的折射下对在一起。商路一惊，垂下眼错开视线。

　　他的反应反而让夏晚淮心情愉悦了几分，唇角扯了扯，笑意都到了嘴边还是没成型，无声无息地散去了。

　　夏晚淮转着拇指上的道具扳指，塑料材质在体温的影响下变得温热，摩擦起来不太舒服。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沾染了粘腻，有种恶心的浓稠。

　　为什么会有商路这样的人，能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的喜欢。

　　既不是因为设定，也没有外力因素干扰。张姐是和他多次合作的化妆师，两人的往来照旧有限的很，在他的印象里，张姐就是一个专业能力过硬的化妆师，仅此而已。

　　原来她会拿着手机在网上跟人掐架，被举报了还会注册个新号再接再厉。

　　好像和商路一碰上，这些本来只是背景板的人物，变得更加自我更加鲜活。

　　多有趣的人。

　　夏晚淮心想。

　　这么有趣的商路，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好了。”张姐放下粉扑。

　　夏晚淮收回思绪，对着她点点头说了句多谢，起身拍戏去了。给商路化妆的姑娘见状赶紧加快手上动作，生怕耽误了他观摩演技的机会。

　　等商路出去的时候，夏晚淮已经开拍了。他扮演的谋士基本上都是文戏，但言辞动作间的张力不比酣畅淋漓的打戏差，只要能忽略他身上带着的古怪感觉，近距离观察他演戏绝对是一件堪称享受的事情。

　　这个时候商路就忍不住怀念沈知若，他要有这孩子一半的神经大条，绝对不会想这么多。

　　下一刻，商路脑子里出现系统一声嫌弃的嗤笑。

　　商路：“你又阴阳怪气什么？”

　　系统：“我只是想提醒亲亲一句，我们的女主比你想象中更加神经大条哦。”

　　“所以在崩掉的剧情里，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商路：“……”艹，他居然反驳不了。

　　系统骄傲挺直了自己白白胖胖的小身板，它哪里有阴阳怪气，它分明是个大清醒！这种执着于沉迷美色的宿主，就需要它这样的系统！

　　商路不再搭理系统，认真看夏晚淮拍戏。

　　他拍戏要是为爱发电，演个配角也乐意，但要是商业片，那必然是大男主剧情，要么专心搞事业，要么女主只是点缀。这部《权谋》属于居中，女主有，戏份也可观，但和谋士只是单箭头，大部分感情戏都是她一个人在黯然神伤，最后谋士远离纷争，女主也终于死了心嫁人，此后两人再无交集。

　　现在正在拍摄的，就是谋士拒绝女主的戏份。

　　镜头里，夏晚淮不染红尘眼神淡漠，女主梨花带雨肩膀颤动，一声声哽咽听得人心跟着发颤。

　　他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姑娘，轻声道：“郡主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是郡主，金枝玉叶，不该耽于情爱，更不该为了小情小爱仪态全无。”

　　一句话郡主面上血色全无，唇瓣几次开合，声线颤抖道：“我知道了。”

　　商路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

　　“你有什么感想？”

　　“感想就是……果然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商路异常感慨，回头看不知何时飘到他背后的杜松。

　　杜松的脸都黑了，难怪这小子演不出感情线，闹了半天他根本没有感情！他恨商路是块木头！

　　“准备一下，今天最后一场拍七场第三条！”杜松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气势汹汹的。

　　商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又生气了呢？”

　　七场第三条，是他和夏晚淮的对手戏。身为谋士的夏晚淮没有打戏，但是商路有，毕竟他的人设就是死士，不干架不合适。

　　武指老师争分夺秒来跟他过动作，几次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满意，“一看小时候就没少打架，凶得很，就这么打。”

　　商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熟练了套招之后就去找夏晚淮对台词。没了感情戏又多了夏晚淮的带动，商路的进步肉眼可见。他在剧本上做了不少功课，每一页都涂得花花绿绿，在有关死士结局的那一页，他画下了个大大的问号。

　　夏晚淮瞥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扇风，“问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剧情好像有点……不合理。”他越说声音越低，生怕杜松听到，又激起这位导演的火气。

　　夏晚淮：“怎么不合理？”

　　商路用自己多年的读者及观众经验给出分析：“我就是觉得，我不应该和晨丹死在一起。我爱她，我伤害了她，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但我只会为了你而死。”

　　“因为我是你的死士。”

　　夏晚淮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懒散和漫不经心全数褪去，他坐直了身子，眼珠一错不错，直直看向商路眼底。

　　我只会为了你而死。

　　因为我是你的死士。

　　夏晚淮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他能清晰听到心脏在跳动，耳边风声和人声一起鼓噪，闷热的空气叫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最后清晰落到耳畔的，只有商路的声音，他问：“怎么了夏哥？我随便说说的，不对就算了。”

　　“没有，你说的很对。”夏晚淮起身，阳光透过树逢点缀在他身上，“这个结局很好。”

　　比他发现商路和他一样能看到剧情还要好。

　　果然商路这个人的出现，就代表着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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