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七番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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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人类的生命力会那么顽强呢？
她轻轻一笑，然后小小地撇了撇嘴。星球已经快承担不起这样沉重的负荷了呢……
杰诺瓦，你说这样是好，还是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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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年的冬，出奇得冷。
在这个被深层次的污染破坏越来越严重的星球，这个四季如一几乎恒温的重工业城市，原来还有这样寒冷的凛冽的冬季。这样冰冷到让人心惊的触觉，仿佛来自米德加尔的严寒能够刻进骨子里，就像是失却的珍宝重回这个世界，每每不可思议，每每让人感动莫名。
米德加尔，已经很多年没有一个名为“冬”的词语了。
夜幕初降，狄拉丝静静地站在窗口看着薄雾开始逐渐围聚拢来，用一种优雅的姿态笼罩起这个世界。暗夜一撩衣袖，甩下自己干裂而深沉的披风。雪白的霜则凝集在玻璃窗上，泛出冰冷的色调。
——其实她不该插手这个星球本身的循环的。人类总是以为星球是可以被征服的，所以不停地掠夺着，索取着，星球也的确是静默的沉寂的，它自身生态的回调完全无法跟上人类施加在它身上的……所以说，人类想毁掉它太容易了。
原本，若是让星球与人类继续抗争下去也未尝不可。人类总要得到他们该得的苦果，星球暴怒的代价是毁掉一切生灵，然后重新开始——而这不关她任何事，类似的画面她看到过太多太多了。只不过，她现在苏醒了，她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在这个星球上。
……况且萨菲罗斯仍旧在成长着。如果必要，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毁灭这个星球，但是就因为萨菲罗斯身上寄存着杰诺瓦，而萨菲罗斯现在还是人类，所以，她不能让这个星球毁灭得太快呢。反正代价……也是人类自己付的。
狄拉丝顿了顿，轻轻一声叹息，转过身坐到了灯下的椅子边上，顺手拿起今天的报纸。壁炉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映衬着周围的事物都泛上些许火焰的色泽。火光铺散开一片，同样也在她深邃的纯净的蓝色瞳仁里跳动。
萨菲罗斯离开好像很久了——时间对她来说真的没意义，但是她都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在意——就好像一个长者心怀雀跃、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成长的那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欣慰……好吧，她是人类，或者说，她已经把自己掩饰得跟一个普通人一模一样了。
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她“看”报纸，“看”电视，看关于萨菲罗斯的每一则报道，以此来追随着他的脚步，他的踪迹。明明可以分化出精神留在他身边，只要她想，她永远都可以看得到他，但是……她却独自留在千里之外，翘首望着，仿佛，真的隔着遥远的距离。
狄拉丝不急，一点也不急。那些漫长的无法说清年月的凝望中，她早已无比清楚等待的意义。所以大多数时间，若非必要，她都很干脆地切断了自己与生命之泉之间的联系。这样做，能让她的身体活得更长一点，也能“看”得更久一点。
萨菲罗斯真的很强大，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强。甚至那些辉煌的战绩，很难想象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创造出来的。如果要再准确一点，那么，萨菲罗斯刚过十岁。
“英雄……”狄拉丝放下报纸，抬起头来喃喃一般吐出几个字来，然后伸出手捂住眼睛，低低地笑出声来，“所谓‘英雄’啊……”
房间一角，一朵纯白色的花悄悄地枯萎，狄拉丝却敏锐地注意到了。静谧的视线一移，透过墙壁看向花逝去的方向，眸转，已是微微一笑，轻的仿佛是呓语般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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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冷。冷的似乎要将人冻成冰块。
而在这冷冽的凄寒的风中，一个浅金色长发的女子却出现在街头——那身白裙像是雾气一般和在细薄的空气中，阳光般的发几乎纹丝不动，只有随着快速行进间的幅度，而有些许的飘散——你看着她的时候，觉得好像连她周身冰冷的风也似乎柔和了一点，这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犹如纯粹的干净的晨曦，能瞬间触动人的心弦，而当你没有看着她的时候，她却是隐没在这夜色中的，以一种近乎神秘的存在感游离在知觉之外。
——狄拉丝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时候，就算她不用任何能力，就算你盯着她的方向看，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此刻是深夜，又是这等天气，无论多热闹的大街都是冷清无人的模样。一眼看去，分明是萧瑟而寂寥的画面。狄拉丝的身子原本就单薄得过分，在风中疾奔的感觉更像是和着这冷风在飘似的。
她在八番街的喷水广场处顿了顿，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已经结成冰的装置，转身离开的刹那无奈地动了动手指，水花蓦地激射而出，……那“哗啦啦”的水流在这寂冷的夜中传出老远，带着一抹诡异的声响。
七番街。偏僻的贫民窟。狄拉丝止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头，看着一间小货铺门口飘荡的血红色的旗帜。
那瞬间整个世界淡褪成了灰白的色彩，只有那抹血红深深地刺入视野，成为眼帘里唯一的色彩鲜明的东西。狄拉丝仿佛是看入了神，痴痴地，静静地，凝望着。
风中，冰冷的夜，血似的红。笼罩在这灰白之中的生命气息。像是织网一般，可以轻易地寻出脉络。
幽深的生命之泉悄悄地显出身形，如星云般一点一点汇聚拢来，从浅淡得几乎不闻的绿渐渐凝合成清澈的绿，悠悠荡荡地漫卷在她的身边。比起别处来，这里的生命之泉显得真是太过细薄了，魔晄的巨大消耗也致使它的循环不复如前……生命之泉，也是会死亡的。
狄拉丝轻轻伸出手，身侧的一束生命之泉似乎活的一般，静静地荡进她的掌上。她低低地笑出声来，闭上眼吻了吻手心，似乎是无奈地喃喃道：“真的不是你的错呢……”
手一松，无形的生命之泉有意识一般晃悠开去，只转瞬就笼罩了眼前的大片地区。狄拉丝的手一紧，一松——可就在这一刹那，织网中所有的生命气息同一时间内竟是完全消失了。
举手之间，毁灭此间一切生命。
那纯澈的静谧的瞳仁中泛着淡淡的怜悯和冷意，却仍是温柔得让人感动的，连叹息都没有，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上空。从亡者的身上逐渐发散开一种萤绿色的波动，迅速与生命之泉的水流融合在一起，轻轻一晃，再见时生命之泉的光流已经扩展了近一倍。
随着这生命之泉像来时一般安静地沉淀下去，她微笑着转身离去。
星球所预付的代价，就是人类的生命。
大风中血红色的旗帜猎猎作响，突然“彭”地脱离了杆子，落到地上，被吹出老远，然后被一间房子前的门槛勾住，停止了滚动。最后的鲜艳也淡褪成了灰白，一朵小小的纯澈的花儿却悄悄地探出头来，只不过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掉。
“真的……不是……你的错呢……”
身后，仿佛是“咔嚓”一声打破了这份死寂，紧接着是轰隆隆一片房屋倒塌的声音。残垣断壁无力地伸向天际，苍凉的风中有听不见的哀鸣。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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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狄拉丝来说，星球与人类之间，永远都是星球的重要性更大。在因生命之泉的枯竭而呈现出星球本身的漏洞之时，冥冥中她感觉到了星球的呼救。所以，这份代价，还是要从人类身上讨还的。
人类……本就是从生命之泉中而来，与星球融为一体……或者也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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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拉丝回到了在斯拉姆的家——所谓家，不过也只是一个住处而已。自从几个月前跟宝条做了交易之后，她就一直远离神罗，待在这里。因为萨菲罗斯，她必定还是要和神罗搭上关系的，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干系越淡越好——就像宝条不想任她离开自己的视野，控制不住研究她的欲望，另一方面，也对她的能力深深地恐惧着一般。
温克莱对她的决定自然是不抱任何意见的。不过他最近很忙很忙，也只有遇到实在攻破不了的问题之时，才会想要联系她。
所以，狄拉丝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了一种潜规则。
可是让狄拉丝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的是，第二天，她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了躺椅边上抱着刀安静地看着她的少年的存在。
“萨……萨菲罗斯……”狄拉丝瞪大了眼，扶着额头，有些挣扎地坐起身来，厚厚的毯子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几分，她冷得微微打了个哆嗦，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确信了这不是幻觉。
“……狄拉丝。”银发的少年终于把视线移开她的脸，低低地唤了一声，站起来拎起毯子一甩，将她整个人裹在里面，然后坐回了原地。
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那面上冷毅的弧度更深了几分，莹绿色竖瞳中也泛出一种坚定的冷酷的眼神，举止之间都是属于一种战士的冷硬。就连身上的气质也掺杂了一些纵横沙场时掩不去的煞气。
——可是，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知道她的地址？好吧，以他的身份，查到应该很容易……怎么进来的？那把名为正宗的刀劈扇门还不简单……然而，就算他进来了，她为什么感觉不到倒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就算她睡得再死，也没可能啊……狄拉丝轻轻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垂了几分眼睑，明显是在失神却平添了几分怯生生的模样。
萨菲罗斯一直在安静地看着她，连她眸中飞闪而逝的莫名神色都没放过。然后在她的眉宇拧得更深之前开了口，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狄拉丝，什么是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七番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