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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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拉丝——狄拉丝——”
温克莱博士拎着叠厚厚的研究资料，急匆匆地跑进研究所，眯着眼睛一扫，很轻易地发现了房间角落的浅金色长发女子。刚缓了口气，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狄拉丝仍是像往常一样单腿跪地、静静地凝望着那些纯白色的露米诺斯蒂没错，但是今天明显不一样——脸上是沉静的，唇边也没有一贯的清浅的笑，睁开的双眸中流动着一抹深远的寂清的流光，虽然是正对着那花，倒像是在透过露米诺斯蒂看着别的什么。
难道说……狄拉丝她……竟然……在发呆？
温克莱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凑近：“狄拉丝？”
没反应……温克莱看看她的脸，又回头看看周身的花儿，实在是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值得她想的那么入神——往常，就算是沉思，她面上亦不会透出任何端倪的，或者说，旁人看着她完美的面情，是绝对猜不透她的心理活动的……今天，是怎么啦？
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却直直地望进一双静谧的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温克莱吓得跳了起来，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狄拉丝……”
狄拉丝沉默地转头看了看合上的大门，再看看温克莱的脸，点了点头，又把视线移到花儿身上，习惯性地说：“欢迎回来。”
“……在想什么？”温克莱很好奇，非常好奇，所以他直接问了，“你看上去很不对劲啊……”
狄拉丝顿了顿，突然问：“温克莱？全是白色的很单调吗？”
白色的？花？他讪讪地道：“或许……吧……”
狄拉丝的身体仿佛受到打击一般晃了晃，于是温克莱连忙补救：“其实，白色很干净啊，露米诺斯蒂不就是光的意思吗？纯白色的光才更符合它的本意不是吗……”
狄拉丝冷静地转过头，认真地问：“那么，如果是……淡黄色的呢？”
温克莱无言，半晌，才决定支持狄拉丝以免再刺激她，天知道她什么时候有闲心来纠结这种问题了：“还是白色更好一点……露米诺斯蒂是循着生命之泉而生的……本身就该是不带一点颜色的纯洁……”
狄拉丝继续放空几分钟，终于脱离了抽风状态恢复正常，很满意地点点头，直起身来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温克莱？”
温克莱也站起来，扯过随手放在桌上的文件递过去：“狄拉丝你还记得上回我和宝条的合作吗？关于杰诺瓦和古代种之间的关系研究的——因为意见不合，合作破裂，但是昨天我把那些资料整理了一下，居然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结论。”
“关于什么的？”狄拉丝随口问。
温克莱唇角泛上一抹诡异的笑：“……杰诺瓦。”
狄拉丝准备翻资料的手一滞，索性停住，按在文件上，抬头听他的话。
温克莱微讽地笑了笑：“宝条的杰诺瓦研究出现瓶颈，因此突发奇想意图从古代种的研究中寻找联系，以求突破——在神罗，杰诺瓦研究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宝条，可以说，他对此实现了垄断——所有关于杰诺瓦的计划都要经他的手，别的研究人员参与机会倒是不多。我虽是专门研究古代种的，但是因为你和加斯特博士的影响，对杰诺瓦的认识也不是没有……再说，连那时候的加斯特博士都会误把古代种和杰诺瓦混为一谈，这两个不同的种类肯定是有相通之处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需要关于古代种的完善的系统的资料，我就是抱着好奇的态度参与杰诺瓦的研究，结果，一加入古代种的历史记载文献，就发现了杰诺瓦在两千多年前那场古代种大灭绝中扮演的角色……话说你应该知道？”
狄拉丝对这个不问题不予以任务辩驳或是承认。温克莱也就当做她默认了：“我们发现，杰诺瓦除了改造宿主的能力外，还具有“拟态能力”——可以伪装成其他任何生命体，而且它具有异常顽强的生命力，即使身体四分五裂，细胞之间也能相互呼应，再生为最初的状态……”
狄拉丝点点头，肯定他们的研究：“……你说的不错。”
温克莱苦笑了下：“但是我还怀疑，杰诺瓦的活性还不是一般的强烈，它始终是活着的——所以，对它们那么强大的生物来说，或许可能实现精神控制——不过然后，这研究就被宝条强行阻断了，他不许我再研究下去，狄拉丝你说他是不是在嫉妒我的能力？”
狄拉丝顿了顿，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一边，因为没有了看的价值，然后她伸手拍拍温克莱的肩，转过身去看脚下的花儿：“他是对的。”
温克莱张大了嘴巴，一副受惊万分的表情。
狄拉丝轻轻一叹：“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允许你再研究下去……因为，之后，或许接下来看到的就是神罗军把你干掉的画面了。”
“什么意思？”温克莱郁闷道，“这么说，宝条还是在救我喽？”
狄拉丝沉默了一会，直起身来看着他，道：“你永远不要小看了宝条。你能发现这个问题，他同样也能发现。但是为什么他不深入研究下去呢——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假使，杰诺瓦的活性真的强大到可以控制宿主的精神，那么，神罗目前数十万的现役军队怎么办？他们的身体里可是都有杰诺瓦细胞！神罗上层会不知道使用杰诺瓦细胞的风险？但是他们还是决定用了……所以，温克莱，记住，不管是哪个时代，和当权者为敌的先进者必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狄拉丝微笑着伸出手，只轻轻一抹，几束绽放的花儿争先恐后地往她的手里钻，只瞬间，整个手掌都被花儿覆盖了。她点了点头，将那些脱离了根茎的花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做好这一切时，才抬起头，温克莱居然还愣在原地。
歪了歪头，看他一眼，眼见着这人没有任何回过神来的意向，她微不可闻地挑了挑眉，转过身，正要走，突然听见温克莱的声音：“那么……狄拉丝你告诉我，杰诺瓦是不是真的具有精神控制能力？”
狄拉丝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地笑了，回答：“是的。”
——·——·——
温克莱的研究室和宝条是隔得最近的，因此也连带着少人、冷清。而作为一个研究员来说，没有什么比清静更能让人安心于研究的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温克莱其实还是非常满意的。
狄拉丝整天在两边乱窜，但是遇到宝条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因为大多数时候，除了替萨菲罗斯制定训练菜单和做检查，宝条都待在DG基地和机密实验室研究人体改造和杰诺瓦。
而狄拉丝见到萨菲罗斯的地点，也无外乎两个——宝条实验室里的魔晄试管里，魔晄炉正对的边缘训练场地。
萨菲罗斯的训练其实是很有规律的，因为宝条不喜欢任何脱离自己计划的事。但是狄拉丝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例外……虽然不知道宝条无视她扰乱自己定下的规则的原因，但是既然宝条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
所以这一天，萨菲罗斯的训练时间，狄拉丝又来训练场地报道了——不是例行，因为她也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想起萨菲罗斯了，所以……
狄拉丝如往常一样，安静地站在钢化玻璃边上，怀里捧着一大捧纯白色花儿，视线穿过透明的阻隔看着里面。
说是场地，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房间而已，而操纵场地的是宝条的中央电脑——大到训练所需的压力系统重力系统，小到室内的气温湿度等等，都是宝条事先规定好的，在那孩子的整个训练时间内，都会随着训练进度而自行改变。
看着萨菲罗斯的身影，狄拉丝的思绪不自觉地恍惚了一下……杰诺瓦的精神控制能力，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在共生尚未开始之前，杰诺瓦也没有放弃过侵占她的精神——这是本能，杰诺瓦的意志里破坏一切生命体的本能。
她也曾想象过，萨菲罗斯的精神有一天被杰诺瓦吞噬后的画面……然而她又不确定，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完美了。杰诺瓦的细胞与他的胚胎完全融合，伴着他一起成长，说是沉睡，可是还能保留多少意志呢，连她也不知道。如果，今后出现一种情况，杰诺瓦成了萨菲罗斯，或是萨菲罗斯成了杰诺瓦，她一点也不会奇怪。
生命是宇宙间最神奇的东西……而狄拉丝，只是想找到一个继续存在的理由而已。这个理由，在过去那些连她自己也不记得的长久时光里，指代的，就是杰诺瓦。
——长长的刀挥过的弧度带着凌厉和无情，没有一点犹豫。一个动作，一个姿势，有时候训练的频率达到几千次，几万次，几十万次……只为了达到或者接近完美。在萨菲罗斯的认知中，或许没有多少关于年龄的概念，因为，从认知的开始，他就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些枯燥乏味、辛苦而高强度的训练，一个小小的身影，举着胜过身高几倍的长刀，吃力地挥动着……然后渐渐变成一个少年，冷漠地握着那柄刀，继续挥动……
狄拉丝微微一笑，在看到那个人转过头来的那瞬间。休息时间。萨菲罗斯冷冷地瞥了一眼玻璃墙外，长剑抵在地上支撑住身形，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是不允许自己倒下去的，哪怕是休息时间。
狄拉丝眨了眨眼，开心地转过身，推开门进了训练场地。先走到屋角的玻璃瓶边上，把枯萎的花儿取出来，换上新鲜的——因为她没有将它们与生命之泉的支流连接起来，所以，这些花也是会枯萎的，当然，对于狄拉丝来说，这只是多了一个来此地的理由而已……
这好像是……两倍的重力？萨菲罗斯平静地看着仿佛没有受一点影响的狄拉丝，已经对她的行为和能力完全免疫了，更没有提醒一下的意念——因为此人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萨菲罗斯！”狄拉丝笑着走到他的面前，“训练结束了么？”
明知故问……
狄拉丝微微偏了偏头，像是能察觉到他的面情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手，准确地扯了扯他的脸颊：“喂，不能笑一笑么，老是板着张脸，你的表情功能会退化的……”
萨菲罗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不是你。”
“可是你会笑。”狄拉丝的笑淡了几分，“只不过是因为找不到可以微笑的对象么？”
相对无言。狄拉丝感觉到无趣，收回手，无奈地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头，弹了弹他的刀，清脆的“叮”的一声，伴随着狄拉丝脸上异常认真的表情，萨菲罗斯顿了顿，突然笑出来。
狄拉丝蓦地抬起头，刚来得及看到萨菲罗斯唇角一瞬即逝的弧度。
——“你说对了，我的确找不到可以微笑的对象，但是现在，有一个了。”
微带着讽刺的笑意，冷傲之中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纵然笑的时候，也让人止不住地发冷。他似乎不是在对着她笑，只是，在调整面部表情。
【呐，杰诺瓦……仍是你的性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