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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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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疫病的阴霾消散,悬在头顶的刀消失不见,小溪镇经此风波,重获生机。
第一家铺子开张后,各种铺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街市上人烟多了,人人面上带着笑意,苦难过后,便是新生。
长达一个月的压抑情绪一朝爆发,抱着补偿心理,人们消费的热情更高了。店里生意更好,重新开张后日日满座。
夏遇在店里忙了一天,等客人和伙计都走了,他瘫坐在桌边,猛灌了一碗凉茶。
天边燃起火烧云,头顶一片橘红色。
他一边看云,一边喝茶,直到茶壶里再倒不出一滴方起身,牵着大黄出门。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头顶的云给一人一牛一车染上金黄,夏遇靠坐车头,微眯着眼看远处的云彩,视线随其飘荡。
前后分散着几辆牛车,有时两车并行,有时前后行驶,同行一段路,在某个路口走向不同的方向,又遇到同方向行驶的车,走走停停,最终只余大黄走向小溪村。
夏遇远远看到村口围了一圈孩子在游戏,大黄走到近前,引起孩子们注意,狗蛋牵着东东跑过来。
“夏哥哥回来了。”
两张脸上红扑扑的,满是汗。
夏遇掏出帕子给东东擦汗,问狗蛋:“玩到现在还不回家吃饭?”
狗蛋笑出一口小白牙:“等家里喊再回去。”
“贪玩。”
他捏捏东东的脸,从车上拿了一小包糖块塞到东东手中。
“拿着吃。”
东东宝贝的抱着糖宝,脆声道:“谢谢夏哥哥,我和大家一起分着吃。”
“真乖。”夏遇没忍住又摸摸东东的头,看着两人嘱咐,“别玩太久,早点回家。”
村里狗吠声此起彼伏,大黄时而哞一声,晃晃悠悠的走。
到了学堂门口,夏遇瞧见里面亮着暖黄色的光,喊了一声。
“宋知。”
他等了一会儿,等来宋知,他笑着招手,等人走到近前,身子往左边移了移,让出一个位置,手拍在上面。
“来坐。”
宋知笑了下,依言坐上来,握住夏遇牵缰绳的手,赶着大黄回家。
家里长时间没住人落了一层灰,宋知捋起袖子擦洗家具,夏遇则进厨房烧饭。等饭烧好了,家里也擦洗干净了,夏遇从厨房探出头喊宋知吃饭,宋知应了声,打水洗了手脸。
沁凉的井水带走燥热,晚风一吹,加倍凉爽。
晚饭没有在厨房里吃,在堂屋檐下,吹着晚风,吃着热饭,对面坐着心爱之人,实在美妙。
饭后没急着收拾碗筷,两人并排躺在躺椅上,身子随着躺椅轻晃,只觉得心也悠然轻摇,漆黑夜空下,无边月色中,夏遇的眼中似有星光闪动,宋知倾身上前给了他一个温凉的吻。
躺椅兀自摇晃,晚风自由吹拂,相爱的人甜蜜相吻。
周遭人语声渐歇,大自然的声音渐响,院内盛了一地月光,夏遇抱着宋知的胳膊,走进月光,送他出门。
“晚安,好梦。”
宋知转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晚安。”
目送宋知人影消失在学堂门口,夏遇方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他伸了伸懒腰,面带笑意进屋。
沐浴后夏遇懒得擦发,躺回躺椅托晚风帮忙吹干湿发,等到湿发半干,夏遇打了个呵欠,迷迷瞪瞪进屋上床睡觉。
翌日,天飘雨丝,乌云遮住太阳。
多日不见的赵清清拉着赵行找上门,夏遇招待了一顿午饭,饭后,赵清清缠着要打麻将。
三缺一,宋知要上课,最终没凑好场。
赵清清蔫头耷脑一阵,很快满血复活,拉着夏遇袖子笑:“夏哥儿,我们去山上采蘑菇。”
“好啊。”
穿好蓑衣,戴好斗笠,背上竹篓,两人兴冲冲的出门,赵行跟在后面一起上山打猎。
雨细如牛毛,夏遇伸手接到丝丝凉爽,山上空气清新,绿意盎然,雨丝落在其中沙沙轻响。
树根旁冒出了许多蘑菇,夏遇学着赵清清的样子仔细分辨没毒的蘑菇,每找到一片蘑菇,两人就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叫。
肩上的竹篓越来越重,很快装满了蘑菇,赵行打猎还没回来,两人找了一根合抱粗的木桩坐下歇息。
夏遇简直有太多话想说了,说到那个雨夜,两人一起惊恐,说到疫病,两人一起害怕,说到救治经历,两人一起欣慰,说到宋知,赵清清笑着催促:“再多说点。”
夏遇脸微红,摇摇头:“就是幸福。”
赵清清酸死了,他揪路旁野草玩,嘟囔:“甜甜的爱情我也想拥有。”
不远处赵行提着两只野鸡过来,夏遇眼尖的瞥见了,撞撞赵清清的肩,用眼神示意。
“你的爱情来了。”
赵清清闻言看过去:“你瞎说什么呢?”
夏遇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似的捂着嘴小声道:“你脸红了。”
赵清清脸更红了,顾左右而言他。
夏遇了然,心里为赵清清感到高兴。
约好一起吃晚饭,赵行先走了,赵清清想念夏遇的躺椅,跟他回家,两人各拎一只野鸡。
好久没吃炸物了,夏遇打算炸一只鸡,今天采的蘑菇也炸一些,剩下一只鸡和蘑菇一起炖。
处理干净鸡,看着地上的彩色鸡毛,夏遇想到了童年爷爷做的鸡毽子,他认真的选鸡毛,要长的漂亮的。
赵清清凑过来看了一会儿没看明白,问:“干嘛呢?”
夏遇头也不抬,从一地鸡毛中挑中最后一根墨绿色的毛,他将挑的鸡毛攥在一起给赵清清看。
“好看吧?”
“好看,这做什么用的?”
“毽子。”免得赵清清喋喋不休问个不停,夏遇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赵清清,先发制人,“做好你就知道了。”
他选了三个铜钱,找出一个细皮管刚好能用来装鸡毛,又剪了一方帕子,没有胶水,他干脆用针线缝合,半个时辰过去,鸡毛毽子就做好了。
夏遇兴奋的跑到院中踢毽子,踢得又高又稳。
赵清清围着他笑着拍手,夏遇将毽子传过去,笑道:“接着。”
踢毽子很简单,赵清清接过毽子踢,很快从中得了乐趣。
两人你传给我,我踢给你,欢笑声不断。
踢累了,夏遇打井水洗脸,坐在旁边歇息。
踢了这么一阵,鸡毛沾了雨丝,越发沉重,赵清清叉腰喘气,将鸡毛毽子放在檐下窗台上。
不知不觉天晚了,远处有人家升起袅袅炊烟,夏遇走进厨房,不久厨房上空也升起炊烟。
炸鸡的香味飘出来,勾得人馋虫大动。
学堂朗朗读书声渐歇,紧接着传来一阵欢笑声,孩子们一窝蜂冲出学堂,四散奔回家。
宋知和赵行并肩而来的时候,堂屋檐下已经摆好了饭菜,赵清清早就馋的不行,对着炸鸡拼命流口水。
“你们快点。”
这会儿,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他忍不住出声催促。
宋知打水洗手,接过夏遇递来的帕子擦手,笑着轻推他的背坐下。
等人都坐齐,赵清清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夏遇夹了一个炸鸡腿给宋知,宋知夹了一个炸鸡翅给他,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清清瞥到这一幕,羡慕不已,不过他吃饱万事足,很快又沉浸在吃饭中,吃着吃着碗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炖鸡腿,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偷偷瞥了赵行一眼,悄悄红了耳朵。
夏遇看在眼里,在桌下偷偷拉了宋知的手,等他看过来时,露出灿烂的笑。
饭后,宋知和赵行在厨房收拾碗筷,夏遇见两人走了,拉住要走的赵清清,低声问:“你和赵行怎么回事?”
赵清清装傻:“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遇拉着赵清清袖子不让他走。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俩不对劲,快跟我说说。”
赵清清难得扭捏,夏遇眼见他红了脸,催促:“想什么呢?快说。”
“好嘛,前阵子赵婶来找我娘说话,我偷听到她们说我和赵大哥的事……”
“私下提亲?”
赵清清连连摆手,红着脸道:“不是提亲,就是两个好姐妹私下提了一嘴,不作数的。”
“怎么不作数。”夏遇眼一瞟,追问,“是不是说赵行喜欢你?”
赵清清害臊了,不说话。
夏遇明白了,他忍不住笑起来,揽住赵清清的肩。
“八九不离十了,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八字还没一撇,你别告诉别人。”
夏遇点头,突然又摇摇头,他低声问:“那我告诉宋知行不行?”
你俩马上都谈婚论嫁了,我和宋知呢?
“那你只能告诉宋夫子一人,不准告诉旁人,特别是赵大哥。”赵清清不放心的叮嘱,“你跟我保证。”
“我保证。”夏遇纳闷,“你怎么不怕宋知说出去。”
话音刚落,换来赵清清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他一脸理所当然。
“宋夫子是宋夫子。”
夏遇弯唇笑了,宋知真好,他是我的,转念想到赵清清言外之意,又皱眉。
“那我像是会乱说的人?”
赵清清愣住,转头拼命解释:“不像,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