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山有木支

17、第 17 章

　　夏遇面上漾起笑，上前两步唤道：“宋知！”
　　宋知抬眼看过去，走到夏遇身前一两步处停下，微微低头温声道：“又来叨扰了，辛苦了。”
　　夏遇听了摇头就是笑，一只小麻雀在心里快乐的飞来飞去，他走进门摘下斗笠，又脱了蓑衣挂好，带着宋知往厨房走。
　　宋知也脱了蓑衣，摘了斗笠，缓步走在夏遇身后，视线从他弯起的眼睛滑到扬起的嘴角，他很高兴，宋知心里想。
　　倚在门边看夏遇转来转去的取碗碟，装汤包盛饭，宋知帮忙拿了筷子，汤□□薄汁鲜，两人各吃了一盘，又喝了一碗粥，觉得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饭后，宋知帮忙洗碗，外面还下着小雨，就在厨房里洗碗筷。
　　夏遇双手托腮坐在一旁看，水声哗哗，宋知的手骨节分明，一看就很有力量感，他又伸出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捏了捏，软软的。
　　宋知洗好碗筷，熟练的拿了布擦干净水渍，温声道：“我先走了。”
　　“我送你。”
　　宋知想说不用，对上夏遇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任夏遇送自己到门口。
　　“中午见！”
　　宋知回头微微笑道：“中午也辛苦了。”说完，走进雨中。
　　夏遇目送他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学堂门口。细雨如线，斜风扑面。夏遇站了片刻，跺了跺脚，转身回家。
　　雨珠顺着屋檐滑下，一条条，一串串，啪嗒——落地，浸湿地面，溅起丝丝水花。
　　躺椅横放在檐下，来回轻晃，夏遇躺在上面，伸手拨雨玩，偶闻几声蛙鸣，伴着朗朗读书声，夏日悠长。
　　啪嗒——啪嗒——一阵踩水声渐近，停在门口，又听到一阵跺脚声，夏遇半直起身循声望去，就见赵清清满面笑容跑进来。
　　“夏哥儿，走去玩？”
　　赵清清大步走近，看到躺椅，眼睛亮了亮，搬了旁边的躺椅放好，脱了蓑衣，摘了斗笠放在一边，欢呼一声躺倒下去，躺椅顺着这股力道轻晃起来，晃得赵清清美滋滋。
　　他歪着头看向夏遇，兴奋道：“这躺椅躺着真舒服。”说完，脚下用力在躺椅上玩了起来。
　　片刻后，赵清清想到什么，一脸期待的问：“夏哥儿，去玩儿吗？赵行哥会撑船，我们撑船玩去？”
　　“哪来的船？”
　　赵清清想也不想道：“村里的船啊。”
　　夏遇怀疑：“靠谱吗？”
　　赵清清来劲了，一把坐起来，看向夏遇道：“当然靠谱了，前两天才有人用过，赵行哥可会撑船了，怎么样，去不去啊？”
　　细雨朦胧中，撑船漫行，夏遇眼睛亮了，点头催促：“那我们快走吧！”说完立马坐起身，走到门边摘蓑衣取斗笠，一边穿蓑衣一边扭头问，“要不要带点什么？”
　　赵清清也在忙着穿蓑衣，听到夏遇问，想了想，回答：“不然带罐果酱？”
　　夏遇戴好斗笠系好颈间细绳，跑进厨房取了一罐果酱，提着刚烧开的铫子转身出门见赵清清站在门边，将手中瓦罐和铫子都交给他，嘱咐：“拿好，铫子正烫，小心烫伤。”
　　赵清清接了瓦罐和铫子，目送夏遇跑进屋子，不一会儿又见他提了一个包裹出来，问：“拿了什么？”
　　夏遇提着包裹晃了晃，笑道：“糖糕。”
　　赵清清笑起来，催促：“快些走吧。”
　　“来了。”
　　夏遇锁好门，和赵清清并行在沙沙小雨中，一路说说笑笑的往河边走。
　　雨点打在河面，打在船篷，打在蓑衣斗笠上。
　　赵清清从船篷里探出头，喊：“赵行哥，不然你进来坐吧。”
　　夏遇冲了杯果茶正双手捧着低头喝了一口，忽然帘子打开，随即赵行高大的身影跨进来，坐在桌子对面。
　　“辛苦了，赵猎户。”夏遇捧着杯子笑道。
　　赵行摇了摇头，接过赵清清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道：“很好喝。”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赵清清美滋滋的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又伸手从桌上拿了一块糖糕吃，“好吃。”
　　夏遇倚靠着窗子，抬手掀起帘子一角，吹着凉风，视线落在层层水纹上，两岸绿树红花相对而行，耳边雨声忽急忽缓，忽远忽近。
　　突然，船身微微摇晃，夏遇余光瞥到赵行起身跨出船篷，又听到赵清清问：“赵行哥，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得到否定回答，赵清清扭身坐回夏遇身边，暗自嘀咕：“怎么喝了杯茶就走了？”
　　夏遇听见，转头看了一眼仍旧嘀嘀咕咕的赵清清，又透过没合紧的帘子看了眼撑篙的赵行，收回视线，捧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又望向窗外。
　　船身轻轻摇晃，船头，赵行默默撑篙，船篷内，夏遇掀帘望景，身侧赵清清靠着船壁发呆。
　　渐渐，视线内出现绿油油的荷叶，粉白的荷花，清新可爱。夏遇掀的帘子大开，一手碰了碰赵清清，惊喜道：“看，到了荷塘。”
　　荷叶挨挨挤挤，近在手边，夏遇从窗内伸手去够，一个用力，摘下一个莲蓬，转头笑道：“看，莲蓬。”
　　赵清清见了，也伸手去够莲蓬。
　　剥开莲蓬，夏遇用手取出一个莲子试探的放进嘴里，一口咬开，满嘴都是清香，他边剥莲蓬边吃莲子，很快，一个莲蓬就剥完了。
　　夏遇从摘莲蓬中得到了乐趣，两手探出窗外，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去够莲蓬，一连摘了十好几个方止。
　　船越行越慢，最后停在河面随河水晃荡。
　　夏遇趴在窗边拨弄荷叶玩，突然，看见一尾鱼静静呆在荷叶下不动，他嘴角扬起笑容，手探进水里使劲一拨，四溅的水花落在荷叶上，惊得那鱼儿一摆尾，隐入荷叶间。
　　雨细细，风轻轻，夏遇干脆拉着赵清清一同到船板上捉鱼。
　　这儿边荷叶下藏着一尾鱼，那边石后露出一条鱼尾。
　　夏遇倚坐在船边，轻轻抬手，看准时机，重重落下，啪——水花四溅，溅湿蓑衣斗笠，夏遇小脸上洋溢着快乐，乐此不疲的捉鱼。
　　功夫不负有心人，夏遇将袖子捋得高高的，看准一条藏在石后的鱼，猛地一捉，捉住了！他忙用另一只手紧紧包住鱼身，扭头笑道：“清清，我捉到一条鱼。”
　　那边，赵清清也捉到一条胳膊长的鱼拿在手中，笑道：“我也捉了一条。”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出声，不妨鱼身滑腻，一个摆尾从手里落下，直坠入水中，溅起老大一圈水花，两人没防备，溅了满脸的水。
　　再对视，扑哧——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夏遇抬手擦了脸上的水珠，打起精神，又捉住一条鱼，这次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忙把鱼扔在桶里。
　　这鱼儿落在桶里懵了一瞬，又摆起尾游起来，桶里的鱼越来越多，很快桶里就装满了。
　　夏遇玩累了，倚在船边喘息，伸出一只手拨水，一边看赵行叉鱼。
　　不多会儿，赵行叉了一条半人高的大鱼，惹得夏遇和赵清清两人发出一阵惊呼。
　　赵清清蹲在大鱼边，伸手摸了摸鱼身，不住惊叹：“这鱼可真大，赵行哥你可真厉害。”
　　满载而归，时近晌午，一行人撑篙而回。
　　回去的路上，夏遇没进船篷，依着原先样子，倚靠在船边，因着穿了蓑衣，戴着斗笠，不惧牛毛细雨。
　　上岸后，三人兵分三路，将桶里小鱼分成三份，一人一份，至于赵行叉的大鱼就让夏遇烧一锅酸菜鱼一起吃，约定好中午到夏遇那吃饭后，赵行先去还船，赵清清回家拿酸菜，而夏遇提着鱼回家处理。
　　杀鱼去鳞片鱼片，夏遇忙的团团转。
　　赵清清带着酸菜来了，自觉去烧火。
　　很快，锅里冒出香味，馋的人口水直流。夏遇抬手擦了额角的汗，另一手轻摇蒲扇。
　　酸菜鱼出锅了，夏遇盛了满满一大盆酸菜鱼放在桌上，放下扇子去井边洗脸，沁凉井水扑面，降下了夏遇脸上滚烫的温度。
　　这时，赵行来了，赵清清笑嘻嘻的引着人进厨房坐下。
　　夏遇侧耳听隔壁动静，边听边往门口走，家家户户正呼喊孩子吃饭，夏遇笑了笑，搬了板凳坐在门口剥莲蓬。
　　宋知过来时就见斜风细雨中，青苔朱门旁，夏遇安静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剥莲蓬，嫩绿莲蓬与纤纤素手相映成趣。
　　夏遇将手里一把莲子放进身侧盆里，正要拿起最后一个莲蓬剥，突然头顶一片阴影，他手上顿了顿，抬起一张白生生的小脸，笑出一口小白牙：“宋知，你来晚了。”
　　宋知提起下摆，蹲在夏遇面前，拿了他手中的莲蓬，边剥边解释：“今日下雨，下午放假，所以上午放学迟了一会儿。”
　　夏遇连连点头，看着宋知剥完莲蓬方道：“中午做了酸菜鱼，你喜欢的吧？”
　　宋知将莲子放进盆里，站起身笑道：“喜欢，辛苦了。”
　　夏遇顿觉喜滋滋，引着宋知洗了手，并肩走进厨房。
　　“可算来了，饭都盛好了。”赵清清看到两人进来双眼一亮。
　　等人都坐好，夏遇双手一拍，笑道：“开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