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梦一场》绚烂如花

26、疯了

　　这日上午，一道懿旨送到望星楼，王后娘娘要召见秦晓芙，让她立刻前往天坛。
　　“天坛？”碧儿很是不解，天坛建在宫中，是宫中举行较小的祭祖仪式的地方。王后召见本就奇怪，约在这种地方就更是奇怪了。
　　“王妃，你看？”碧儿将懿旨的内容传达给秦晓芙。
　　“可以不去吗？”秦晓芙问。
　　碧儿犹豫了下，“王后召见，不好不去。王妃真不想去，不若先派人通知王子，看有什么对策没有。”
　　“不用了。”秦晓芙轻声说完，站起来，“我去。”

　　领路的宫人一路静默，什么话也不说。
　　碧儿跟着秦晓芙，总觉惴惴，好在刚才出发前，特地吩咐了一个小宫女到昭明殿通风报信，只希望一切无事。
　　到得天坛，那宫人将主仆二人领到祭台边上的阶梯旁，终于开了口，“王后吩咐，请秦姑娘上去。”
　　碧儿愈觉不妙，忙问，“上去做什么？”
　　那宫人脸色一冷，翻手间已经将一柄长刀架到秦晓芙的脖子上，“姑娘，还是不问的好。”
　　碧儿慌了，“你们想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早就埋伏好的侍卫从暗处冲出，擒下碧儿和秦晓芙后，又将秦晓芙重重绑好，送上了祭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碧儿拼命挣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碧儿抬眼去看，拉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丁香兰。
　　“下去吧。”丁香兰轻声吩咐，那群侍卫便放开碧儿，听命退下了。
　　碧儿瞪大了眼睛，“明丽公主，你想对王妃做什么？”
　　“碧儿，”丁香兰郑重地看着她，“你跟我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丁香兰说完，带着碧儿转向一旁的露台。
　　露台上设一桌一椅，王后正端坐于上。露台正对祭台，可以清楚地看见祭台上发生的事。
　　碧儿来不及行礼，先自奔到栏杆边去看秦晓芙。只见她正被五花大绑地扔在祭台中间，祭台上用符咒摆出了一个阵型，一个道士正在她的边上撒着纸，口中念念有词。
　　“王后！”碧儿二话不说，便在王后脚边跪下了，“王妃绝不可能是妖，您要明察秋毫呀！”
　　王后斜眼看她，“是不是妖，一会便有分晓，你且看看再说。”
　　碧儿听得此语，无法，只能退到一旁，担心地往祭台看。
　　虽已入秋，但这几日皆是大晴，阳光虽不至烈，但这样的曝晒对于大病初愈的秦晓芙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考验。
　　“妖物，速显原形！”却见那道士拿出一面照妖镜，照在秦晓芙身上。
　　秦晓芙木然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那道士又试了几遍，还是没有反应。
　　“王后，您看，王妃真的不是妖！”碧儿见此情景，忙替秦晓芙辩护。
　　王后抬眼，看看丁香兰。
　　丁香兰不说话了，将目光投向祭台中的秦晓芙。
　　她的额上已经沁出了细汗，奇怪地沉默着，对于这样的异变甚至没有一丝应有的反应。
　　智圆试了几次，依旧无法让秦晓芙现形，终于放弃，走下祭台，“王后，贫道怕是无能……”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露台上的几个女人，脸色都变了。
　　他急忙转向祭台，却见祭台只上，那个被绑得严实的女人，正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一点地变……淡。她的身体，若有似无，正在光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异变惊呆了。

　　“芙儿！”
　　一声惊呼从天而降。却是丁睿收到消息，哪里还记得正在跟秦晓芙怄气，立刻就赶过来了。
　　丁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看到了什么？
　　他的芙儿，正被五花大绑地扔在祭台上，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仿佛只剩下一道影。
　　“芙儿！”他想也不想便冲上祭台，将秦晓芙抱住了。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回过神来的王后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芙儿！”丁睿颤着声，将秦晓芙身上的绳子解开，颤抖着，将已近透明的她拥住。
　　“没事的，芙儿，我带你回去。”丁睿慌乱地安抚她，实际上已经不知该怎么做了。
　　秦晓芙看见他，竟笑了，“睿，你怎么不怕我呢？”
　　“我不怕，不怕。”丁睿想把她拥紧，却又怕把她捏碎，此时的她，脆弱地像一阵风都能吹走。
　　“所以，别走，芙儿。”他低声哀求，“我不拦你回家，我帮你找铜镜，我再不对你凶，你别走，可好？”
　　秦晓芙的泪，一下便落下来了，“睿，你怎么这么傻？”
　　说着，竟又变淡了些。
　　“不，芙儿……”丁睿突然有种感觉，任何人任何事也阻止不了眼前人的消失了，绝望一下子摄住了咽喉，几乎要让他窒息，“我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秦晓芙已然气若游丝，“我本来就不存在，这里……不属于我，即便我这么想……留下来……”
　　“不……”丁睿惊恐地将她抓住，却只握了空，她在消失，他却怎么也抓不住，“芙儿，求你……”
　　“别试了，睿。”秦晓芙已经若隐若现，“放掉我吧……”
　　“不！”丁睿摇头，突然发了狠，“别想走！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是我的!我不准你走，你听到没有！不要走！”丁睿疯狂地去抓她的影，可什么也抓不住，她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像尘像雾像风，走了，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的芙儿没有了，他的芙儿，就这样没有了……
　　他的芙儿没有了，就这样没有了……

　　高长接到命令，十万火急地赶到祭台时，发现整个祭台出奇的静默，尽管露台上，祭台下都站了这么多人。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祭台中心的丁睿身上。
　　丁睿跪在一个法阵之中，脚边是一堆绳子，凝固了似的捧着一套衣裙，垂着脸看不清楚表情。没看错的话，他手里捧的该是秦晓芙的衣物，那秦晓芙，哪里去了？
　　“王子？”他小声开口。
　　没想到祭台上的丁睿竟有了反应，听到他的叫唤后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来得正好，高长。”丁睿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清冷，“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
　　王后听到此话，何止心惊，“睿儿，你为了一个妖物，连母后都想杀了吗？”
　　丁睿转过身来，抬眼看她，那一双眸里，奇怪地空无一物，“原来是母后呀。”他毫无平仄地说，“既然是母后杀了芙儿，那此事便不能追究了。”他说完，朝王后的方向行了个礼，“母后，儿臣先退下了，你好好休息。”
　　王后被丁睿的反应吓到了，忙唤“睿儿！”
　　丁睿自顾走着，置若未闻。
　　“睿儿！”王后担心，想跟上，还未迈步，便被人死死抱住了。
　　却是碧儿，正牢牢地抱着她的腿，“王后千万别去，王子他——已经疯了。”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