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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阿芳 ...

  •   车载音响的广播里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音乐宛如流水一般,随着钢琴优雅的节奏丝滑的填满整个车厢。

      梁励声转动方向盘,工作日的凌晨天色泛白,空气里还蒙着最后一层昨晚的凉潮,市局门口的小吃摊已经开始准备。

      常年在这种007的工作氛围中,梁励声早已没有了休假意识,眉梢一挑,油门一踩,汽车已经冲进市局。

      “梁哥,我这边已经做了初步的摸底——”

      眼见梁励声从车上下来,楼上小郝已经电话打过来:“哥,首先房东我这边已经安排单独在拘留室等着。我这边已经问过一遍阿芳周围的邻居,说是不认识不熟悉的,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人都是自顾自。可竟然没有人知道阿芳有过孩子?那间房呆了至少五个孩子,竟然没有人听到过见到过,都不知道这些人——”

      不等小郝说完,梁励声便听到电话里小郝和其中几位邻居吵起来。

      瞬时间,整栋办公楼被刑侦一队的吵闹声炸醒。

      梁励声仰天长叹一声,苦笑着摇摇头:“年轻人。”

      整个办公室,全都是凌晨被带回来,被惊吓惊讶恐惧委屈气愤无辜等负面情绪包裹的邻居们。

      有很多,甚至还穿着不合体的家居服。

      夜间在家,当时没注意。

      现在不成想坐着警车直接拉来市局,稍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更是坐立不安的烦躁。

      一点就爆。

      而缺乏情绪控制能力的小郝,变成了拉断最后一根弦的可怜人。

      “我们可是纳了税的——”

      “什么东西——”

      整个办公室乱如菜市场。

      梁励声站在门口冲正在安抚大家为小郝善后的花姐扬扬下巴,花姐便已经明白意思,离开了办公室。

      而梁励声自己不紧不慢的走进办公室,眼神制止小郝对自己身份的昭示,而是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默默调高空调的温度,以免邻居们着凉。又为吸烟的人找来烟灰缸,弹烟灰。打开自己里间办公室的门,示意闻不惯烟味的其他邻居可以在自己的办公室稍做休息。

      “哎,这位小伙子还像个人——”

      果然,在梁励声的安排下,整个办公室硝烟味道逐渐转淡。

      十几分钟后。

      “市局特别安排五谷豆浆来了——”

      当所有协助调查的邻居们已经喊累了闹乏了,花姐推着一大桶五谷豆浆进来,给每位邻居用一次性纸杯倒上一杯:“没有人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辛苦了,暖暖胃。我们聊完就送大家回家,尽量不再影响大家自己的生活。”

      小郝一边为邻居们送热豆浆,花姐在旁边记录:“啊,您是住在哪个房间?最里面8号房,有窗户那间还是没窗户的?对对对,房租多少?什么时候租的啊...”

      在和花姐引导式聊天中,整个出租屋的情况,便渐渐清晰起来。

      八间出租屋里。有四间的房客属于流动性非常强,这里的四位房客是三个月内住进来,对阿芳这个人从未见过听说过。而前期住的房客,大多是来这个城市打工的年轻人,有了工作之后便换了更加便宜的住所。

      四位新的住客虽然对出租屋内的遗骨了解甚少,但对于房东却有着自己的见解。

      “老色批。”听到花姐询问房东是什么样的人,其他几位坐着的房客略略迟疑,其中一位尽管画着夸张的妆容但依然难掩稚嫩面容的女孩下意识伸出腿,露出一片光洁,忿忿道。

      “...”

      看到所有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女孩这才不好意思缩回腿:“他老盯着我的腿。”

      “其实房东就是...”虽然女孩说的话令场面尴尬,却意外的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

      “——抠门。”

      所有人异口同声。

      “我们说这套房间住了这么多人,安全隐患太大了,让他装个安全监控,嘿,死活不安装,说是侵犯别的住户的隐私,我呸!”

      “就是!我们公共卫生间的门锁不牢靠,而且说了多少次,让他在卫生间装个浴帘换地漏,哪一项他都不同意。”

      “还有,我之前有一次请假没去上班,正在家里睡觉,结果不知道怎么的醒了,结果就看见房东就在我床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问他怎么进来的,他说是我没关门!狗屁!我肯定关门了!”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略大的小姐姐咬牙切齿道:“就是想占老娘便宜,他敢!”

      “——那太过分了,除了这些以外,房东有没有其他的情况?比如说,经常出入阿芳住的那间房间?”

      “那倒没有。我们来的时候,那间房间就没住人了,房东也就一直空着。”

      ——像房东那么抠的人,怎么会放任一间房一直空置?

      梁励声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和花姐对视一眼,彼此便明白疑问在哪。

      转过脸又看了正在认真给每一位房客打豆浆的小郝——

      哎可怜的孩子。

      “我是住在阿芳家旁边的老白。”一位穿着格纹衬衫留着胡子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憨憨笑着:“大学毕业的时候在网络公司上班,当时想着就租个小房子过渡下,等我攒了钱买房。结果房子一年比一年贵,工资却一年比一年少。去年不是疫情公司倒闭了,我也年纪大了投了一圈简历失败,干脆自己在家做些杂活。”

      “您所谓的杂活是指——”花姐一边记录一边随口问道。

      “嗯...”老白抿嘴咽咽唾沫,挤出一个笑:“各种APP的每日签到什么的。”

      “那您经常在家,应该算是最了解阿芳的人吧?”

      “那倒也不是,我也是社恐,基本上自己在家对着电脑就可以耗一天。”老白摆摆手,触及梁励声怀疑的眼神下意识收回嘴角,乖巧回答:“不过我确实和阿芳算是能说的上两句话的人。”

      “我记得阿芳刚来的时候,特别瘦小,不说她二十,她说是初中生我都信。”回忆起阿芳,其实也就是回忆老白这么多年在这座城市的生活印记,老白讪讪道:“大概是在两年前吧,那天是个夏天。我下班回来看到旁边房间的门开了,便好奇的探身看了一眼。摆满了廉价家具的房间里,一股男人的脚臭味。她穿着背心短裤,弯着腰拿着笤帚认真的打扫,我打了个招呼,她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

      “她那个人可能还是因为小地方来的,小聪明不少,我问她家在哪,她骗我说是内蒙古的,但曾经用河北话打电话。其实我都明白,这种年纪小小便离家来打工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己满嘴谎话,刚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能吃苦,等到见多现实,呵呵就像现在这样,随便找个男人依附。”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能听见旁边男人骂她的声音,有的是因为做饭不好吃,有的是因为赚不到钱,有的是因为各种因为。”老白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后来,那个男人突然有一天再也不回来,便剩下阿芳一个人继续住。”

      “你有没有印象,那个男人走了之后,阿芳是不是怀孕了?”梁励声想起在屋内找到的婴孩尸体,直接询问。

      “没有吧...”说到这里,老白挠挠头讪讪笑:“因为我平常也不太注意,没感觉她行动有迟缓,她也没说,我也没听见有什么孩子的声音。怎么,在那个房间发现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男人走了之后,阿芳怎么生活?”眼看老白看热闹似的望着梁励声,花姐刻意引回话题。

      “我没问,大概就是出去打工吧。不过,后来她又找了一个男人。两个人住了几个月。”

      “之后,又找了一个吧。”老白蹙眉努力回想,一脸作为电影观众似的那种高高在上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后面我看她也有点不正经,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男人,就不太来往了。”

      这是一个无能力无背景无文化的外地小姑娘,想在大城市苦苦生存的故事。

      梁励声顾不上唏嘘,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呀,房东最近要涨房租,我一直忙着用软件玩游戏赚钱,没注意。不过现在想想,有一个月了吧。”

      除了老白以外,还有三位长租的租客,分别是发型社的学员小K,小A,以及城中村摆摊的小王。

      小K、小A都是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白天基本都在发型社,凌晨回来,中午上班,基本上和阿芳见不了面。

      而城中村摆摊的小王,外地人,上学上了一半不想干,家里还有一堆弟妹要养,便从南方买了一堆什么方便厨具,每天就在楼下找块地方,戴着耳麦便开始给城中村的大妈展示商品,准备将这些货物卖完就回家。

      小K小A都是一脸惊讶:“阿芳怀过孕???”

      听到阿芳的事情,小王一脸生无可恋:“那个女的怎么了?被人杀了吗?”

      关于阿芳到底是什么时间离开的,是主动的,还是其他。因为时间很久,周围的治安监控无法排查,而车站机场等交通部门并没有阿芳离开这个城市的购票记录,当务之急,是找到阿芳。

      如果她不是受害者,她就是最大嫌疑人。

      “——要是有初步的尸检结果,也好啊。”

      想到这里,梁励声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这边电话已经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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