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契约》落锱

44、044

　　送走秋焰焰之后，岑落依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思索着秋焰焰的话。

　　同叶冰然在一起之后，她真的快乐么？

　　她不知道。

　　秋焰焰似乎很在意这一点，但秋焰焰并没有过度追问她，两人之间的对话一直都控制在一个很适宜的度中。

　　哪怕秋焰焰问出“我可以追求你么”这样的话，都并没有给她多少冒犯的感觉。两人之间的交谈似乎是那种近乎静止的心平气和。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提了。我是你姐姐的妻子，我们之间不适合提这样的情感问题。”

　　在她的严词拒绝之下，秋焰焰抬起眸子，一时间岑落依恍若从秋焰焰眼底看见颇为复杂的流动，像是将漫长的时间揉入这双瞳孔之中。

　　很难将这张极为少女的面容与漫长的时间联系在一起，但出现在岑落依面前时候，岑落依竟然并不觉得意外。

　　岑落依指尖拂过柔软的被单，突然间想起来，同秋焰焰面对面坐着时候，秋焰焰身上的气息似乎更像在幼时，姐姐带她参拜的佛寺。

　　青松古柏环抱，铜钟悠长旷远，诵经声在庄严的宝殿之中响起，却越发让人心神宁静。

　　一草一木，一鸟一虫，在诵经声里亦多了庄重和神性。

　　同秋焰焰相对而坐就是这样的感觉。

　　待晚上叶冰然回来，她对叶冰然提了一下想要去西郊的佛寺参拜祝祷的事情。

　　在之前听宣漫雪说过西郊的伽蓝寺极为灵验，且距离云安不远，原本她是不信这些的，但和秋焰焰这次交谈之中她略微动了心思。

　　“人总是要有什么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的，到头来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寄托就像一根柱子，立在那里，绝望时候看一眼立着不倒的柱子也是好的。”

　　这句话岑落依深以为然。

　　“你又不信这些。”听她提起时候，叶冰然怔了怔，“怎么突然想去了？”

　　岑落依没有回答，执拗地捏着自己的扣子，用往日一贯的请求神情看向叶冰然。

　　“好吧，去就去。”叶冰然还是妥协了，旋即问，“是给你姐姐祈福么？”

　　“算是吧。”

　　岑落依开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透着些疏离和寒色。

　　她咬了咬嘴唇，重新调整好心态，拿开刚刚抓紧扣子的手，抓住了叶冰然的腕，唇角的笑容带着讨好和迎合：

　　“冰然，我实在害怕。”

　　她的手轻轻颤抖，旋即她便感觉到叶冰然翻转手腕，扣入她的十指之间，笨拙地，试探性地慢慢安慰着她。

　　“别怕，不会有事的。”

　　岑落依垂了垂眸子。

　　这样的话听多了，她也感觉有些落寞。其实大概叶冰然也不知道她姐姐岑如到底会怎么样，只能这样安慰她。

　　离开岑如太久了，她心底难以压制住对岑如的思念，现在她很想去见岑如，哪怕隔着玻璃也好，终究还是见到了真人。

　　隔着屏幕让她有种极为空虚的感觉，隔着网线的东西，看不清也摸不到，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真实还是录像。

　　＊

　　次日，岑落依给自己化了一个妆，将自己化成一个相貌平庸的人，但她的骨相依旧秀美，就算眉眼看着平淡，也极为清秀。

　　车停在半山的停车场，两人徒步前往伽蓝寺。

　　一路古柏幽幽，松香郁郁，山顶上钟声肃穆，往来香客众多。

　　岑落依心怀虔诚，拾级而上，顺着香客的人流，站在了伽蓝寺前。

　　依照排序，接过大师手中的香，她跪在了佛像前。

　　莲花宝座之上，金身庄严，尽显慈悲。

　　岑落依满心完全是姐姐岑如：

　　“愿护佑，姐姐岑如安然。”

　　她只剩了这一个念头。

　　来这里上香的香客很多，她不便多羁留，上过香叩过首便起身，却没想到叶冰然在她身后，也供奉了一根香。

　　…

　　说不好奇叶冰然许下什么心愿是假的，在岑落依印象之中，叶冰然也不是很相信信仰这一类东西。

　　她在一旁等着，直到叶冰然起身，挽起了她的手。

　　她略微一避，旋即便看见了叶冰然微微黯然的目光。

　　“佛祖面前，不容如此轻亵。”岑落依只得提醒了一句。

　　叶冰然恍然，方才随她下山，一路并未有什么动作。

　　但岑落依却觉得更难受了，问她哪里难受，她却说不出来。

　　其实刚刚她还是想问，自己究竟应不应该问一下她应不应该和叶冰然继续下去，她应不应该告诉叶冰然她现在的落寞。

　　会伤害到叶冰然的，她深知这一点。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她离开叶冰然，她都是小说剧情之中白眼狼一样的角色。叶冰然给了她这么多，她不应该离开叶冰然的。

　　看来还是叶冰然最近对她太宽纵了，让她觉得她是什么东西，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若是像前几年那样的相处模式，不都也过来了么？

　　她是叶冰然的宠物，叶冰然是她的主人。

　　宠物是不应该离开主人的，宠物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主人，爱着主人。

　　这一层想通并不难。

　　虽然秋焰焰承诺给她快乐，但快乐不是成年人的必需品，她有比快乐更需要的东西。

　　岑落依坐上车，匆匆用卸妆水洗掉脸上的伪装，将如花似玉的面庞徐徐凑近正在给自己系安全带的叶冰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淡淡的芳香蹭着叶冰然的脖颈，弄得叶冰然有些痒，她下意识低头看向岑落依，对上的确实她再熟悉不过的，乖巧又顺从的目光，像极了一只精致到极点的，永远也不会违抗的玩偶。

　　“现在可以了，可以随便处置我，无论怎么样都可以的，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