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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 ...

  •   我目送着兰儿离去,飞身跃下,一步步向着亮着灯火的宫殿走去。月光如水,流动着涌进我的眼,一刹那的晃神就有种踏进花海的错觉。小小的兰花犹如一只只小小的蝴蝶静静在夜里绽放美丽,让人不忍触碰。穿过回廊,远远望见一个白色身影正伏在桌前奋笔疾书,他时不时皱眉,时不时舒颜微笑,连我走近都未察觉。我错了,我使了隐身术,他理应看不见我才是。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正歪头对着我站的方向出神,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越过两层珠帘,一副画正挂在那面墙上。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画上的女子笑意盎然的坐在飞扬而起的秋千上,粉色的纱裙舒展开来好比蝴蝶翅膀,而她身后正是漫天飞舞的蝴蝶。他的嘴角含着淡淡笑意,似是又回想起那日的情景,眼里蕴出的温柔就像那时他站在风里的神情,淡泊、闲雅。
      我轻轻笑,挥动衣袖,所到之处宫灯黯然熄灭。他回过神来,起身似要唤宫女,又想起什么,自己上前一盏一盏重新点亮。我站在珠帘后朝他微笑,他的身子猝然僵直,手里的火折子掉落在地,又悄悄熄灭。“胤礽。”那两个字潆绕于唇齿,辗转着溢出,他同样颤抖着手,犹豫着撩起珠帘,定定注视着我:“我记得你。”他猛然抓住我,瞳孔收缩,带出些许欣喜:“你如何进得来东宫?”我的视线一直锁在他抓住我的那只手上,那只手一僵,正要收回去,被我一把握住:“我想见你。”他水润的眸子清澈如泉,唇边浮现出我熟悉的微笑。他的手很暖,手心有着薄薄的茧,身上清淡的兰花香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鬼使神差般的,我把自己埋进他怀里,亦是温柔对他道:“我想见你,很想。”连我自己恐怕都不知,杭州初遇时对他的戏弄,尔后渐生的未知情愫,令我从他身上挪不开眼,紫菱苍兰说要离开的瞬间我所想的就是能让我再遇见他一次,哪怕只是一眼。
      是的,我看到他了,在琼楼,明明离他那么近,他却不知,他所看到的是红衣似火的楼心月,一舞惊天下的楼心月。然而,他却记得京郊别苑中的粉衣少女,我该高兴还是失望?仰起脸,期待着想要从他眼中找寻到他记得我的证据,他抚着我的发,温润的笑:“荼靡,你你穿粉色很好看,”他的眼神又飘向那副画,“就像我曾经遇见过的一个人。”我摇头,心上好似拂过三月凉风:“你曾说过‘相逢畏相失’,你忘了么?”他思索了半天,茫然摇了摇头:“不。”不记得那次便罢,至少,他还记得我。他不着痕迹的轻轻推开我,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计较你如何进来,早些回去,紫禁城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我沉下心,对他妩媚一笑:“殿下日日莅临琼楼,莫不是为了见我?”他扶住身后书案,眼里满是不置信:“你是楼心月?”“正是民女。”我盯着他身后的宫灯,那蜡烛上融化的蜡烛油仿佛一滴滴滚烫的落在我心上,脸上却愈加笑的美丽:“明日月儿在琼楼静候殿下。”我转身,逃也似的出了殿门,不让他看见此时的心虚与落寞,他并未追上来,一定是无法消化这个讯息,楼心月,紫菱,荼靡只是她们的替身。我只想奔跑,逃出这令人压抑的紫禁城,越跑越快,夜风透过衣衫抚摸我全身肌肤,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会让我更清醒,清醒的认识到我是个从头至尾的傻瓜蛋。
      紫菱见我疯了一样冲上楼梯,侧身拦住我:“你去了何处?出门前为何不知会一声?”随意扯了慌:“趁你们不注意就溜出去玩了,你不知京城晚上是何等热闹。”紫菱未松手:“现在是何时辰,街上怎会还有人?”我语塞,心中暗较该如何把谎圆下去。“我,我去看了胤裪。”不管那么多,只要紫菱不再怀疑就好。“你以为我不知,十二阿哥早已随众皇子回宫。”紫菱捏着我的手用力。我狠狠一咬唇:“荼靡正是去了阿哥所。”紫菱扳正我身子,近乎怒吼:“不可以再去,不可以再去,那里不是你去的地方。”我被她的突然爆发吓傻了,她似要哭出来,抱着我近乎哀求:“小荼答应我,答应我不要再去那里。”是怕我去见他?你从不说什么,他是你的无措、惊慌、哀伤的源头,我自己不过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他看着我,念的却是你。你避而不见,我却要继续要你的替身,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我竟然连做替身都觉得欢喜。
      “你喜欢太子?”苍兰躲在门后把什么都尽数听了去,转角处被她一把拉近房内,颇严刑逼供的架势。我懒懒瞅了她一眼,被她推到墙角:“我看着你进了东宫,你的胆子还真大。”她咂咂嘴,斜眼瞄着我:“也罢,太子淡泊高雅的气质能吸引到你我也不惊讶,世间的女子没几个能抗拒的了他。”“你心里也有他?”我笑不出来,苍兰却开心笑了起来:“我才没你们那么傻,再者我就快成为他爹的女人,岂会和阿哥们纠缠不清遭人话柄?”见我垂首不答,苍兰故意说:“怎么?舍得放开你的十二阿哥了?”我跺脚:“他只是个孩子。”“找到了血荼靡我们就离开,”苍兰不再玩笑,口气和紫菱一模一样,“莫要再惹事,紫菱与我只能护得了你一时。”
      “不问问我对太子说了什么?”我浅浅的笑,“我告诉他,我是楼心月。”
      苍兰仿佛未料到我的话,我提着衣裙绕过她回房。掩上房门,深深吸口气才吐出来。紫菱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错过。
      照例是红色舞衣,只是未盘发,任其松散披在肩头,在凤娘诧异的眼光下我丢下鞋子,而是在脚腕处绑上铜铃。紫菱静静坐着,看着我独自打扮妥当来她身前,倒是凤娘沉不住气:“大小姐,这——”我带上面纱,对紫菱道:“今日舞毕,我便死心。”苍兰立于廊柱一侧,一身月白色男装打扮,面目清朗,清秀卓绝。
      我人入场,台下自发安静下来,一眼就望见他白衫华服,面如皓月,与我初见他时无异。胤禟胤裪照例伴于他身侧,又多了三个眼熟或面生的。胤禟一眼就注意到我光着的脚掌,嘴角溢出一抹邪笑。音乐和着我脚上的铜铃声别有另一番风情,形形色色的面孔映入我眼中,贪婪的、惊叹的、猥亵的,充满欲望的,林林总总。面纱后的我一直冷笑,菖蒲果真说的没错,世间的男子都会在我的美貌下露出真实尊容,他们的内心就反映在他们的脸上,贪婪而肮脏。舞曲临近终结,忽而低下来,就听我唱到:“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行至回廊,听见一声声或远或近的吟诗之声,不由得抬步向前,月下一身紫衣的胤禟负手而立,美丽的脸上挂着笑像是偷了腥的猫:“小鱼儿,迫不及待就想见我了么?”似是看出了我眼里的失望,他一把扯住我,继而扯下我脸上的纱巾,“难道你想见的不是我么?”我僵硬的笑:“九爷府上美人如云,怎会惦记区区一个舞女?”这家伙吃软不吃硬,我若与他来硬的定是无果,不然就如此与他周旋,见机行事。果然,他听到“舞女“两个字先是一愣,我灵机一躲,又被他反手擒住:“又想跑?”
      我耐着性子笑:“想跑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不是?”鸡皮疙瘩掉一地,谁让我遇见了这个阎王,此时嗲的发甜的声音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寒。“怎么?我的小鱼儿何时学的这样乖?”他挑起我的下颌,一半怀疑,一半探询,口气更是轻佻。我恨不得一脚将他踢进畜生道,让他轮回做一只猪也比做人强,身子却反而贴近他:“九爷喜欢乖巧的女子,奴家便为九爷变乖巧。”以前越是反抗越是勾起了他的兴趣,现在若顺着他,他必会兴趣大减,不再来纠缠于我。他眼里果然露出厌恶,我心中暗笑,嘴上继续努力:“奴家想开了,若是九爷不嫌弃奴家身份低贱,奴家愿以身相许托付于九爷。”小脸通红,轻咬朱唇,眼睛也不敢瞟向他,十足一副含羞带臊的小女子形象。
      快说讨厌我,快说嫌弃我,只要你嫌恶的推开我,我保证,在我有生之年绝不靠近你一步。感觉他身上似有放松,我正欲拔腿就跑,他猛然用力将我扳正面对他,锁进他怀中,俯身在我耳边,声音带着诱惑:“既然如此,不妨证明给我看,如何?”待我发愣,他一手控住我后脑,嘴唇霸道地欺上我的,辗转吮吸,竟然啃噬我唇上的胭脂。“唔...唔...”我发不出声亦喘不上气,双手抵在他胸前,该死的,他竟然强吻了我,他力气大的惊人,我一边闭紧齿关,一边奋力推他,他臂上用力,箍的我感觉身体快要被他碾碎了一般。不行,这妖孽吻技一流,吻得我全身发软,腿更是使不上力,完全瘫软在他怀中。
      末了,他终于放开我,眼神别有意味:“你瞧,不少人给我们捧场呢?”他笑的诡异,视线直指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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