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于容师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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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那抹月色也似是失去了光辉，夜，深沉无比。
回了房，席梧拉开了被子，弯身把怀里的离朱平放在床上，起身……
可，衣襟被拉住。席梧低头看去，自己的衣襟却被离朱拽在手里，紧紧地似乎用尽了力气。
眼眸往上移。
躺在床上的离朱，神色不安，眉头紧蹙，眉心不安地抖动着，似是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席梧心一紧，坐在床边，伸手拨了拨她耳际的发丝。
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看着离朱。
只是在他到不了的离朱梦中，离朱除了耳边传来的惨烈的哭声之外，还有熊熊大火把她紧紧地包围，无路可逃，大有要将她毁烧干净之势。
隔壁的哭声此起彼伏了许久之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破空而来，紧接的是喜庆的鞭炮声……
紧接着的是主人夫妇回家的脚步声和两人交谈的声音。
渐渐归于平静之后，一声极其压抑的声音突然从离朱的嘴角溢出，“爹，娘，弟弟……”
闻言，席梧身子一抖，伸手解开了她的睡穴，低声唤道，“离朱，离朱，醒醒。”
离朱紧闭着眼眸，张开嘴巴，一口一口的喘着气。
“离朱，离朱，醒醒。”席梧轻轻拍着她的脸。
离朱并没有睁开眼眸，突的扭头一口咬住他手。
席梧没有动，眼眸如水地看向离朱，就那么让她使劲地咬着自己的手。
……
良久，离朱才松开口，同时也松开了手，人却也没有醒来，只是那样静静地泪流满面沉睡了过去。
席梧伸手轻柔抹去她嘴角的血迹，低声喃道，“离朱，你都想起来了吗？”
回答他的却是离朱安静的呼吸声。
离朱她想起来了吗？其实……席梧的手指微顿，轻叹了一声。
那么重的仇恨，让他来背负就好。
朝阳洒地，离朱缓缓张开了眼眸，瞅着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席梧，离朱有瞬间的失神。然后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师兄。”
“醒了。”
“嗯。”离朱点了点头，坐了起来。
“离朱，有话跟师兄说吗？”席梧带着一丝小心，问道。
“有。”离朱点头，看向他道，“我生气，你点了我的穴道。”
席梧怔了下，确认道，“其他的话呢？”
“没有了。”离朱摇头，微微一笑。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她明白的。
席梧眼眸在她脸上看了片刻，起身。
“师兄，你怎么了？”在他转身的瞬间，离朱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眼眸看向他手背上的伤口，心底抽出一丝痛来抬头看向他。
没等离朱开口，席梧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轻描淡写地道，“没事，我已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走至桌边，开始收拾包袱。
离朱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是咬的痕迹，而且她很确定那是她咬的。以席梧的性格和身手来说，一般的人近不了他的身，何况是被人咬到手背。
隔壁婴儿的哭啼声突然响起，离朱回神，下地，边问道，“大人和小孩都平安吧？”
“嗯。”
“什么时候生的？”
“没有注意。”席梧淡声应了一声，把包袱打好结，扭头瞅着离朱兴致勃勃的神情，问道，“离朱，喜欢小孩？”
“当然了。”离朱点头，带着一丝惊讶看向席梧，“师兄，你不喜欢吗？”
席梧嘴角勾了勾，低声道，“喜欢。”
两人吃了早饭，辞谢了主人，骑马回京。
……
接下来的两天，席梧都例外地注意着离朱的情绪和神情，得出——离朱那晚怕只是做了梦，她并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
这个结论，让他欣喜的同时又参杂着失望。
这日午后，一少妇带着丫头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才朝离朱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苏宝，苍术快没了。”离朱抬头看向苏宝道。
“我马上去添。”
离朱抬头的瞬间，正好落在少妇的眼里，愣了下，打量了半响，才朝低头的离朱，问道，“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少妇想了下，突又摇头，道，“想来怕是我认错人了。”
离朱闻了闻手里的药，重又放进了药柜，扭头看向站在柜台后的人——年若十七岁的人，淡红的对襟上衣，同色的罗裙，挽着妇人的发式，头上一支翡翠的簪子横插，边上的缀着的流苏，轻轻地流动。
容貌秀丽，亭亭玉立地站在柜台的那边，带着笑看向离朱。
身后的跟着一个清秀的丫头。
离朱看着她笑笑，低头继续检查药材。
那少妇却频频把目光探究地看向离朱。
“少奶奶，药好了。”丫头结好帐，提着包好的药，轻声道。
“嗯。”少妇收回目光，转身。走了几步，突的转身，看向离朱试探问道，“你是离朱师姐吧？”
正低头看书的宋言柏微微扭头。
离朱手猛的收紧，慢慢扭头，“你是……。”
那少妇眼底涌起一丝欣喜，眼底的水雾氤氲而起，“真的是离朱姐姐吗？我是容容啊。”
“容容？”离朱朝她走了过去。
“嗯，我是容容。”少妇点了点头，瞅着离朱的神色，道，“离朱姐姐不记得容容了吗？小时候每年都去师伯家玩的于容啊，还有……。”
于容？这名字好像听说过，离朱想了想，但是又想不起来。
恰时眼眸如冰的席梧下了楼梯，冷冽地看向少妇，打断道，“于师妹，好久不见。”
来京城也有几年了，他却一直和于府的人形同陌路，可今日突然于家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是自己大意了。
他想其他人是认不出离朱来的，而能有可能认出离朱的于府的几人——师叔，两位师母以及庶出的于容，可他们是不会来他宝芝堂的。
当日，于容成亲和孟书杨成亲，他冒险的带离朱去孟府参加喜宴，在场的江湖人士就没有认出离朱来，否则他怎么放心让她在宝芝堂帮忙了。
时过境迁，人走茶凉。
如今世人只当他是清木道人的弟子，都已忘记了他其实也是多年前那个临水山庄的庄主的爱徒。
估计谁都想不到，临水山庄的大小姐十年前并没有丧命。
……
少妇闻言扭头看向席梧，施礼道，“容容见过席师兄。”
席梧扫了眼，目光在宋言柏的身上顿了顿，道，“改日我带离朱去师叔府上拜访。”
“不要。”于容一口回绝，伸手亲密地挽住刚好走过来的离朱，“容容有好多话要跟离朱姐姐说。”
“师兄。”离朱看了眼于容，抬头看向席梧一笑，道，“师兄，不若一起叙叙旧？”
今日出现了认识自己的故人，那些远离不在存在在自己心里和脑海中的过去，而他席梧是一心不愿提及的。
师兄，紧张了吧。
席梧看向离朱，点头，道，“也好，我和于师妹也好久不见了。”
纸终归包不住火，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离朱她人现在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吗？
西然山庄 西柳亭
远处湖里的水波渺渺，湖边的杨柳随风起舞，近处百花盛开，蝶舞花间，花香绕鼻。
离朱三人坐在亭子里。
丫头奉上茶和点心，席梧挥了挥手，丫头便退到了远处。
“于师妹，请。”席梧端起杯子示意道。
“谢谢席师兄。”于容浅浅啜了一口，放下茶杯，转身一把抱住坐在身旁的离朱的手，道，“离朱姐姐真的是你吗？是临水山庄师伯家的离朱姐姐？那日你没有……。”
“于师妹，这茶如何？”席梧斜睨了一眼眼底盈泪的于容。
听着席梧明显不悦的声音，于容扭头看向席梧，敛去眼底的水雾，答道，“色泽碧透，入口醇厚，是今年的雨前茶。”
从小这师兄就很冷，独对离朱姐姐好，想来是不想自己提及当年的事让离朱姐姐伤心了，于是扭头看向离朱，换了问题，道，“离朱姐姐，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怎么也不跟我们联系？”
宝芝堂是席梧三年前来京才建起的，其实于容也从丫头婆子的嘴里偶尔听闻过过这京城宝芝堂的席梧，于容想可能是同名而已，那个冷冰冰只对离朱姐姐好的席梧，怎么会为他人治病救人？
而这于容三年来养在深闺，鲜少出门，自也没有见过席梧。
今日，于容出门买东西，想着婆婆近来心神不定想买点补品回去孝敬婆婆，本想回娘家拿，可出了绣坊的门，正好远远地看到宝芝堂三个字，就直接带着丫头进了宝芝堂，顺便也查看下这传闻中的席梧是否自己认识的那个。
“我过得很好。”离朱挑了一个，微笑回道。
“那就好。”于容点了点头，低头啜了口茶，复又兴致勃勃地看向离朱说起了小时候过节随父母去师伯家拜访的时候，与离朱以及席梧三人一起的事。
吵闹，捉迷藏，拌嘴，一起上后山的林子里抓兔子……
可这些于离朱如同听别人的故事。离朱端着茶杯淡笑着看着于容叙说着。
席梧目光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并没有插嘴，偶尔喝口茶，偶尔也把目光看向离朱。
时间慢慢流淌。
……
于容喝完了第三杯茶之后，看向离朱问道，“离朱姐姐这些年都和席师兄在一起吗？”
“不是，我不久前才遇到师兄的。”
“那你一直在京城？”
离朱含笑轻轻摇头，“不是，我来京不到三个月。” 伸手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看向于容问道，“容容成亲了？”
“嗯，容容一月前成亲的。”于容羞涩地点了点头，脸上焕发着幸福的光泽，瞥了眼日头，起身道，“离朱姐姐，席师兄，容容该回去了。”
“嗯。”离朱/席梧起身。
带于容的身影远走了，离朱收回目光，转身坐下，手捧着茶杯，低头看着杯底妖娆绽放的茶叶。
一月前，一月前，于容？
……
慢慢抬头看向对面的席梧，问道，“师兄，我们那次参加的喜宴就是于容的吧？于容和孟书杨的喜宴？”
难怪初听于容这名字，会那么耳熟。那天席梧跟自己提过她的名字。
扭头轻蹙着眉头，看向旖旎成波的湖面，孟书杨居然娶的自己师叔的女儿，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于容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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