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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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山洞口的雨帘朝外望去，一眼望不尽的滂沱大雨，狂风如裂帛斩断了蒙蒙雨丝，拍的崎岖不平的山路层层烟似的雾。
止水坐在距洞口处不远的岩石上，他腿上的绷带被随意散开，露出一节消瘦且惨白的脚踝骨。浓烈刺鼻的铁锈味从肩膀破溃的伤口散发，他整个人浸入了一汪深不见底的血水中。
侵入骨髓的寒冷，他此刻觉得通往寒烟山的路，是无数敌人和同伴的尸体堆砌而成的。
『豺狼虎豹地不毛，衰草萋萋寒烟山。』众多对寒烟山的描述大致可概括为这一句话。他曾幻想过在白昼踏入山顶的青云，在黑夜的云端触碰伸手可得的流星，炙热的星尾灼烤着他一颗热忱之心。
而如今登上了寒烟山，他对这座山怀有的期望在瞬间灰飞烟灭，来时方知，这一步步是踩在人的身上的，这座尸体而成的山让他所有的情感皆化为乌有。
他眼睁睁看着同伴成了敌人的刀下亡魂，忘不掉他们在倒下之际那双曾经和他一样坚毅的眼睛所散发出的哀怨不甘，他们也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他们也在战争来临之前摩拳擦掌将自己的勇气昭告天下。
原来人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血流干了就死了，感情没了就成了行尸走肉，那一口气不知何时也就散了。
见到水门小队那一刻，以为战争的降临不止带来了死亡，还有着一寸一缕的温暖等着他去追寻，他认为他不能漫步于丛林之中，却掀开了地上的石头去看里面已经腐臭的虫尸。而眼下之景，每一幕都像用匕首剜去他心中仅存的希望，再用荒凉与衰败铅似的铸满。
石下的腐败不是虫尸，是他自己。
上新族长上新元纪战死，其长子上新修失踪，生死未卜。
本以为藤井友绘等人的到来是雪中送炭，可对于瞳来说却是雪上加霜。当她从藤井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她正提刀将战场最后一个敌人处决，鲜血淋漓顺着插在敌人胸膛的利刃滴落，染红了寒烟山这片不毛之地。
飞鸟成群结队盘旋在上空，凄楚的叫声悠悠的响彻云霄，这些鸟从早鸣到晚，当万物褪尽色彩后，只剩这喑哑的声音回荡在山里。
山间雷鸣不绝于耳，清冷的雨点骤然从天际坠落，她仰头望见黑云压顶，空中翻滚着南贺河的潺潺流水，脚下的血液化作蔟蔟怒放的三色堇。
乌云在天边的一角散开，天旋地转，她看到了一轮诡谲的血月，手从被攥的温热的刀柄抽离，指尖的血呼应着那轮月亮，她望见了天被染透成了朱红之色。
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眼中猩红诡异的天逐渐消失不见，直至荡然无存。
她晕倒在了那一滩腥臭的血水之中。
暴雨洗刷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却洗不去战争带来的罪恶滔天。
止水彻夜守在上新瞳身旁，没有丝毫睡意。
他亲眼见着她倒在血泊之中，接到噩耗还没镇定下来的她似全身被抽干了血液，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意，将周遭温度降至冰点，他伸手触碰会瞬间化作晶莹剔透的冰。
他在脑中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
比如上新瞳醒来可能做出的种种令他痛苦的举动，可能山洞里会传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更甚她挥刀自残。
这些都是可能的，他猜测瞳可能做出的举动，不过是在脑海中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如果他的亲人战死沙场，他会怎么做。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忘记了他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哪怕同伴在战场丧失殆尽，也还是保持清醒的头脑判断下一步敌人的举措。可他不承认他强大，战争面前，当恐惧兵临城下，他再怎么站稳脚步却还是眼见着敌人杀死了同伴，觉得自己渺小无力，就像一颗砂粒会轻易被风卷走，他既没胜利也没救活同伴，他能活下来，不过是苟活于世。
在寒烟山的每一日，敌人阵阵起爆符的爆炸声将他催醒，每一晚，他枕着同伴尸体的滴血声入眠。
刀插进敌人胸膛，温热的血流了他整个手臂，敌人狰狞着脸向他扑来……梦让他不寒而栗。
有人为宇智波止水和上新瞳惋惜，认为他们才七岁便已早早卷入战争，看到了这墨潭一般的忍界。他们说的没错，止水透过这双赤色写轮眼看到的，确实是无底深渊，吞噬了止水心中奄奄一息的火焰。
上新瞳似从身躯抽离的魂魄，她望着自己苟延一息的躯壳在峡谷中摇摇欲坠，她伸出手奋力触碰天空，却被太阳的光芒灼伤。黑暗不属于她，却也不配拥抱光明。
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徘徊，她骤然失去方向而孤立无援，狂风恶浪令她万劫不复。
微弱的余烬颤抖在她的胸腔内，一双手现在她面前，护住了那一寸火焰。
她惊愕，止水的身影竟在光与暗的混沌之中出现，而那寸火焰在他手掌之下欲燃欲烈，和他的火焰一起点亮了峡谷，寒冷的黑暗被驱赶，只剩他为她创造出的温暖。
止水寻着她，他们在火光中握住彼此的手，手臂被用力拉拽，灵魂重新融进躯壳，她在那一刻竟重新获得了呼吸，微弱的脉搏在颈间跳动。
她见深渊逐渐远去，见头顶烈□□近，她伸出手来遮挡她快要烤焦的身体，却感到身躯一紧，止水的双手正环着她，她被止水护在怀里。
暴雨声惊醒了她，可见眼前无边的黑暗，以为自己又堕入了深渊之中，心猛然悬起，她摸索着止水的身影，却见他正手擎火把站在她的面前。
火焰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清醒，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洞口处传来藤井的声音，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她跑来了瞳的身边，瞳脸上的泪痕还未消，藤井见了这幅样子不免心搅般的疼痛。
她恨自己太过鲁莽，应该另找时机，总不能还在打仗就告诉她这一噩耗。不过正如止水和她说的那样，覆水难收，她再怎么自责也无用。
藤井拭去瞳眼角残余的泪珠，满眼都是她那张毫无气色的脸，眼下他们怎么安慰也是无济于事，干脆就少说两句，免得又惹她伤心。
瞳意识逐渐恢复，看着面前那两人忧心忡忡的表情，又想起自己方才做的那个梦。
父亲战死已成事实，现唯一的希望是哥哥，更何况身处战争，绝不能自甘堕落成了行尸走肉。
她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潮湿腐败的气息钻入鼻腔内，想走出去回到家，就得先击退寒烟山残留的敌人。
战争让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死了的人吊唁。
她得有一颗百毒不侵的心，他们都一样。
太阳重新升起，他们争分夺秒地制定下一个周密的计划。
这是他们赶到寒烟山的第五天。
木叶方已溃不成军，而云隐也同样血流成河，呈两败俱伤之势。此刻弹尽粮绝，加之寒烟山又是龙潭虎穴之地，若再不击退敌人，只怕到时还未等云隐进攻，倒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止水思前想后，决定深入敌后作战，俘获了云隐首领。
但在处决时，止水犹豫片刻，云隐已保证撤出寒烟山，但他得到的命令却是让他斩首首领。
他违反了命令，同时云隐也遵守了诺言，不踏入火之国半步。
寒烟山这场战役总归是取得了胜利，扭转乾坤，一改了当下的局势。
这场仗后来被编写进木叶忍校学生的课本里，而瞬身止水的名号和上新瞳的血刃，也从此名扬忍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