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月倚琼楼

8、爆发

　　“艾溪！”騠雅最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般睁大了眼睛。
　　“！”雷伊在屋外与那些天使正打的不可开交，看到亚里斯拿出弑神箭的一瞬，不顾周围有多少天使的攻击一口气冲到屋内，却不料最终会变成这样的状况。
　　艾溪吃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苍白而微弱，却汇聚着世间最温柔的暖意。
　　騠雅小心翼翼地将艾溪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颤抖着用手拭去他涌出嘴角的鲜血。
　　“我……说过……要……保护你，现在……我做……到……了”艾溪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欣慰。殷红的血不断从艾溪胸前的伤口里涌出来，泊泊带走他的生命。鲜血染红了騠雅的衣裙、染红了满目疮痍的地面，泛着致命的妖冶的光。
　　他伸出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到她此时尚还稚嫩的脸庞，却在指尖触到的瞬间，长臂无力的重重垂下，他带着一脸满足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刚刚发生的事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渺小的人类竟然会有力气挣脱天使的束缚并且挡下威力无比的弑神箭！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弑神箭是由魔界最早的开创者耗尽心神所锻造出来专门射杀神将的神器，一旦染上神族以外的其他种族的血，弑神箭即会灰飞烟灭，再也无法使用，如今……
　　“亚里斯大人！”一名天使惊恐地大叫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墙壁“您看，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天使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墙壁上突然间冒出来了一些黑色粘稠状的物体，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蔓延，将屋子的空隙一点一点的堵上，于是屋子里的光线也越来越弱。天使们从未见过这种黑色胶粘状的物体，不禁慌乱了阵脚。
　　“慌什么，不准后退！扰乱军心者，杀无赦。”亚里斯大吼一声，那些天使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一个个噤若寒蝉地停留在原地。
　　其实亚里斯自己也有些惊慌，可他毕竟是天使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环视四周，意外的发现那黑色粘稠物最为集中的地方竟然在騠雅的周围！
　　她低着头，紧紧地抱住艾溪已经开始发冷的身体。黑色的长发铺散在地上，沾上了许多血水，她的一双眼眸掩盖在留海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已经沉默很久很久了，从艾溪咽下最后一口气到现在，她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连无意义的音节都不曾发出。虽然早已听说过騠雅有“无泪女神”之称，但现在的这种安静绝不是正常的。单单是看着騠雅现在的这个模样都让身为司管死亡的大天使亚里斯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这是他和騠雅交战数次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他竭力压抑住内心的不安与惊慌，向騠雅移动了几步。
　　“騠雅！”亚里斯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等待着騠雅的回应。
　　顷刻间，黑色的粘稠物铺满了屋内所有的墙壁，将门窗封得死死的，一些黏附在屋顶上的还不时的滴几滴下来，让人觉得份外恶心。
　　騠雅缓缓的抬起头，黑如夜幕的的长发在空中丝丝飞舞起来，脚下的地面也浮现出了巨大的黑色漩涡。她终于完全将头抬起，直视着死神。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哀伤，确切的说应该是冷酷，犹如面上结了一层寒冰。她的眼眸不再是绚丽的紫色，取而代之的是仇恨的绯红！那是连雷伊都没有见过的表情，是愤恨到了极点的表情，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活活撕碎！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亚里斯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这是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根本来不及反应，黑色的粘稠物瞬间扑到亚里斯的身上，将他的四肢牢牢缠住。亚里斯挣扎了几下，但结果却招来了更多的粘稠物依附在他的身上，翅膀上。他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众天使顿时大惊，刚想靠近亚里斯时，黑色的粘稠物也一股脑儿的向他们袭来，缠上他们的四肢。
　　“騠雅——你究竟……想……”黑色的粘稠物让亚里斯的呼吸变得十分艰难，他只能费劲的挤出几个字。
　　騠雅没有回答，目光仍是停留在亚里斯的脸上。
　　无数的冰刃从屋里墙壁上黑色的粘稠物中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然后悬浮在空中，每一支冰刃投射出的强烈刺眼的寒光，让在场的所有天使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騠雅又将头埋了下去，用手紧紧搂住艾溪的头。两人的身体开始陷入地面的漩涡，最终消失。一瞬间，万支冰刃一齐向屋内的所有人射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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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雷伊靠在离屋子不远的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刚才的那刻真是千钧一发！虽说他是騠雅的仆人，可是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顾及到他吧！庆幸的是雷伊刚好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在冰刃飞来之际，他果断的将门用剑劈开，跃身跳出了艾溪的木屋。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身上此时也已经多出了十几道伤口，衣服上血迹斑斑。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必须赶快找到他的主人。他立即张开双翅，飞上了天空，四处寻找騠雅的踪迹。对于刚才騠雅的反常行为，他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心，因为现在的騠雅应该是完全没有力量的才对，但刚才那种强大到令人畏惧的力量又的确是騠雅本人发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突然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了雷伊的视线里，他不加思索的冲了下去，轻轻落在騠雅身后十几米的地方，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
　　騠雅痴痴的坐在湖边，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的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人。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哀伤，像大海一样的苍茫，没有眼泪，没有焦距，那是一种悲哀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