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月倚琼楼

33、间隙（上）

　　“不——————”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卧房的门口传来，响彻在这间已经被摧残得早已不见原貌的房间里。
　　流风的眼睛也变红了，他完全不敢相信不久前才和他一起用过餐、拉着他的手在他怀里撒娇的唯一的亲人，正在被自己的朋友围剿。
　　“云纱！云纱！”流风大叫着冲过去，发疯似的推开雷伊，将浑身沾染鲜血的云纱搂在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哥……哥……”云纱吃力的吐出两个字，望向流风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变为原来的颜色。“疼……”
　　看到云纱被斩断的断臂正在汩汩的冒着鲜血，流风的一颗心被揪的无比疼痛。这是他最疼爱、最喜欢的唯一的妹妹呀！流风的坚强在这一刻崩溃了，温润的泪水沿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月白色的衣襟上。
　　“乖，不疼，有哥哥在，不疼——”流风努力不让说出的话充满哽咽，他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擦拭着云纱溅满鲜血的面庞，仿佛没有这些血就能让云纱不疼一样。
　　“……”云纱缓缓的摇了摇头，用残存的左手拉起拂在她脸上的那支大手，并把它移到自己的心口上。“是……这里……疼……”
　　！！！流风心酸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爱上了雷伊，从她看向雷伊的眼神就能够看得出云纱究竟有多么喜欢他。明知道不可能会有结果，但是他却没有阻止。因为，她的眼神和自己望向騠雅的眼神是何其的相像啊！云纱和他是同一类人，在云纱身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便不自觉的希望她能够继续下去，哪怕是自己的空想、幻想也好。但是现在，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悔恨过，如果在他发现云纱感情的时候就不择手段的阻止她、打破她的幻想与期望，她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就算云纱恨自己也好，只要她还能够活着，他就满足了。
　　“这里……好……疼……”云纱嘤咛的哭声在这个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生命正在悄然离去。
　　“云纱！”流风哽咽着说“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想想哥哥，想想我们的家，想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
　　“嗯”云纱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疲惫的闭上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流风身上。“哥哥……好……冷”
　　“……”流风睁大了眼睛，仿佛要把云纱的样子刻在脑中一样。
　　“哥哥抱着你，就不冷了！”流风收紧手臂，将云纱紧紧地抱在怀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他的妹妹要离开他了，和他所有的家人一样，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嗯。哥哥，云——”最后的话语轻不可闻，她带着浓浓的哀伤，离开了这个给了她无数痛苦和快乐的世界。“默格尼茨•云纱”这个名字将成为历史，在魔界的芸芸众生中，再也不复存在……
　　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拉特冲进这里，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墨兹，你在哪里？”由于双目失明，拉特平日都是靠气息来判断位置。可如今，他在这里感觉到了四个不同的气息，其中的两个挨得极近，判别不出人来；另外的两个则是騠雅和流风。
　　“我在这。”墨兹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
　　听到了墨兹的回答，拉特急忙朝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墨兹和雷伊二人互相扶持着，才勉强维持站立。虽然云纱并没有给雷伊致命伤，但是长时间的战斗早已让他精疲力竭；墨兹就更不用说了，云纱每一次出手都是狠招，身体受到的创伤怕是也要休息数月才能恢复。
　　而他们之所以一定要维持站立也有他们考虑的原因。他们在防范流风！谁也不能保证云纱背后的人不是流风，而流风与云纱的关系恰恰也是最亲近的。
　　“你怎么样了？”拉特来到墨兹身边，神色焦急的问。
　　“……”墨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宽慰道“别担心。”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久久没有开口的流风突然发问。
　　“她想刺杀公主！”墨兹简短的回答道。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这么做！”虽然在注意到周围的废墟时他隐隐约约的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是他仍旧不敢相信那个每日赖在他怀里撒娇想要偷懒练剑的人竟然会来刺杀騠雅！
　　“事实就在眼前，不容我们否认。”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流风仍旧不愿相信。“说不定是有人唆使的！”
　　而在流风失神的片刻，拉特将藏在衣袖中的纸条迅速递给墨兹。墨兹打开一看，原本锁着的眉心靠的更近了。
　　“流风已离开居所约1个小时，行踪不明。
　　————苏格”
　　也就是说，从墨兹收到宫殿被袭的消息时算起，流风已经离开自己居所1个小时。作案时间刚好相符合！
　　墨兹又将纸条递给身边的雷伊。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雷伊才有权利做出裁决。
　　！！！雷伊的脸色在看到纸条后顿时暗淡几分。
　　许久，才说：“从今天起，默格尼茨•流风不得踏出府邸一步，接受特别调查团的审理调查。即刻交出手中全部的权力。”
　　？！流风的那瞳孔瞬间缩至针孔大小，不可置信的望着雷伊。“为什么？！虽然我和云纱是亲兄妹，但是魔界的律法从来都没有连坐之制（连坐：一人犯法，牵连家人邻里）”
　　“几个小时之前，我收到宫殿的堕天使守卫的求救，他说你和云纱硬闯宫殿。”墨兹从雷伊的手中将纸条抽出，摔在流风面前。“那个时侯，我就派苏格去你的宫殿找你！结果你早就出门了！难道会有如此巧的事？！我想相信你的，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墨兹把满腔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他想相信流风的，毕竟想处了那么多年，总以为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了解他的。所以当最初听到那个消息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别人假冒成他们兄妹的样子也说不定。即便是在亲眼确定和雷伊对战的是真的云纱时，他也不愿相信流风会背叛他们。但是这张纸条上的字让他的希望完全落了空！是震惊，还是愤怒？他不知道，也想不清。
　　“行踪不明？”流风捡起地上的纸条，看完之后竟也是一脸愤怒。“不是你约我那个时候去议事厅商量事情吗？”
　　“你说什么？”墨兹也不可置信的望向流风。
　　“你下午派人来找我说晚上有事商量，结果我按时去了议事厅，你却没来，我等了几个小时还不见你，只好去你府院，结果半路上就听说这里出事了”
　　“不可能！我更本就没有约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