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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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英语早自习，许拂露照例搞突袭，叫到皖澄。她把手里的笔记本一合，最后默念provide sth for sb、provide sb with sth这两个短语，虽然皖澄初三就记住了，但这两天许拂露讲课讲到这个，她怕会重新考。
上讲台之后皖澄自觉地去取笔，准备好了要被听写。许拂露却拦住她，笑吟吟说，“你怎么比我还急？今天不是叫你来提问的。”
皖澄差点没吓出一身汗来，她已经被提问提出条件反射来了，许拂露一叫她，她就觉得要考她。
她把书本卷成筒，放在手心里，低着头，做错了事的样子。
许拂露看着女孩捏紧的双手，渗着汗的额头，不禁反问自己，是她对皖澄太严苛了么？
虽然课堂上严厉，可她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刚工作的时候，她做过一段时间班主任，工作上她是不苟言笑，可是在生活上，她给学生们的关爱也不比其他老师少。
有时候想要好好夸皖澄，可是一叫来女孩，她的肩膀宛如受惊的兔子般耸动，许拂露伸出去想要拍拍她肩膀的手又会小心翼翼再收回来，等女孩出了办公室，她泡一杯茶，总是出神地想，是不是她把皖澄逼得太紧了？
许拂露是个狠心的，每每这时，她都骂自己太感性。如果她不做那个鞭笞皖澄向前的人，谁来做呢？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以后皖澄回学校了，全然不认她这个老师，甚至恨她。不过没关系，既然选择了当恶人，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她不过是皖澄成长路上的引路人，老师别无他求，只要你长大了能有幸福的人生。
这学期很快要结束了，考试过后就是散场离别，下学期她不会再给皖澄代课。有些话，还得跟皖澄交代清楚。
许拂露把她带到走廊上，避开教室里早读的声音，她尽力让自己放松一些，以朋友的姿态去完成这次谈话。
“皖澄，这学期要结束了，你选什么科？”
皖澄没想到老师会问这个，只是以为又要敲打她，虚惊一场。一五一十说了，“老师，我选物理、历史和政治。”
许拂露不觉得意外，这孩子是全能型的，文理不偏科，选什么全在她的个人兴趣。她也放心，毕竟学什么都能学好。
“不管选了什么，语数外都是要学的。你的英语我放心，剩下的两年不要松懈，一百四左右轻轻松松就可以达到。就是语文和数学，一定要好好抓紧，知道吗？”
皖澄惊愕地抬起头，做好了一千遍被提问和挨骂的准备，却没想过许老师要和她说这个。
女人着一席黑色长裙，面容并不温和，口气也还是硬邦邦的，可是却和之前多出些不同来。
说不酸楚是假的，带了一年多，如今要离别了，许老师才跟她说出这些掏心窝的话来。
许拂露拍拍她的肩膀，语速也慢下来很多，“你是个聪明又用功的孩子，老师们都喜欢你。我呢，一直没有夸过你，怕你骄傲。并不是老师不喜欢你，你仍然是我带过的最喜欢的学生。只是可别放松下来，路还很长，一步一个脚印去走，老师相信你。”
老师……
皖澄鼻头一酸，湿润的液体在眼睛里慢慢拢在一起，直直在脸颊上划下去一道泪痕。
期末考试的倒计时贴在墙上，似乎离别也变成了可以用数字来计量具化的事物。在这里，过一天是一天，每天的考试和作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皖澄一直没有时间去想期末考试之后是什么，以为自己能平静地收拾书包和老师同学说再见。
直到许拂露今天说出这番话，她才意识到，是真的要分开了。
和许拂露、和安彦平，和傅思敏、和吴怡婷，和迟嘉皓。
而她最大的那个心结，也终于解开了。
可她不愿再离开，她宁愿许拂露剩下的两年里，还管着她，督促着她。
到现在才明白，是一开始她如孔雀一般骄傲，老师怕她会走歪，总是给她修剪枝叶而已。如果没有许老师，她的英语不知会掉到哪里。
皖澄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了，盛满水的眼睛哀伤地望着许拂露，好像在挽留她别走似的。“许老师……”
许拂露第一次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脑袋，她微微弯腰，温暖的手指轻擦去皖澄的眼泪，“别哭，你在这条路上能好好走下去，老师没有什么遗憾。”
皖澄的眼泪流进嘴巴里，咸湿的苦味，糟糕透顶。她再也不要尝第二次了。
一面泣不成声，一面重重点了头。
我会。
老师，我会。
我会带着你的期待前进，我会好好努力，我会让自己成为你的骄傲。
对许老师一切苦心与栽培的最好报答，就是带着她的美好祝愿，不让她失望。
自己课上，皖澄把许老师和自己的所有回忆了个遍，她把自己的所有感情，不论是强大的憎恶还是炽烈的喜欢和敬重，都放进一张小小的纸条里，末尾还附上自己的感谢，感谢许老师为她付出这么多。写到眼泪快要泅湿纸条的时候，怡婷递上一张纸巾来。下了自习皖澄很快地跑出去，在没人的地方来来回回想许拂露，哭得眼睛疼。
没有想到，爱与恨分明的人，竟然在一位老师身上破例将爱恨混淆了，最后恨也变成了爱。
纸条原定是要放进作业本里，第二天交上去给许老师，她一定可以看到。偏偏天不遂人愿，最后一周的作业，许老师没有亲自批阅，而是公布了答案，发下来自己批阅。
也好，这样许老师就不会看见里面自己写到对她的初印象，并不如何好，甚至觉得严厉到招人厌的地步。
皖澄最好把纸条叠成一个正方形，藏进文具盒的最底下一层。
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总要有遗憾。
实际行动总好过言语，既然许老师不会再看到少女青春里这份猛烈的表白，那么就用真正的成绩来换许老师的会心一笑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