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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面壁思过(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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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如焚的秦月提气一路狂奔,山风呼呼的从脸上刮过,吹乱了发丝的同时,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恢复了思考能力,回想了下刚才方舒的反应,她相信,小师妹再调皮捣蛋,也还是知道分寸,对师傅下毒这种事,她不会做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再说,以方舒的三脚猫功夫,也不可能从师傅师娘屋里拿到厉害的毒药。而一般的毒药,根本伤不了内力深厚的林溪。
师傅如果真出了事,山上肯定乱成一团,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柳墨那么镇定的质问方舒,还记得向她这个师姐行礼,她的表情、神态,可一点都不慌乱,也不悲愤。
她当时那般疾言厉色,倒更像是在吓唬小师妹。
平时不爱说谎,不代表她不会说谎。说不定还是师傅授意她如此行事,也算是给小师妹一个教训。以师傅的性格,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么一分析,秦月心中稍定。
百合派的大门外,是一片竹林,满目翠绿中,隐约能看见守门的弟子手按剑柄,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
深吸了口气,秦月稳住身形,放慢了速度朝在大门行去。无论师傅是否出事,她都不能慌,不能乱,一定要冷静。
守门的弟子看到秦月,忙挺直腰背,面露微笑:“大师姐回来了。”
“嗯。”秦月停住脚步,点头,语气平常的道:“师傅在哪?”她灼灼的目光,暗哑的嗓音,当场让那名弟子神情一怔,脸上竟然不受控制的泛起一抹微红。
看到她的呆愣样,秦月气得一把推开他,旋风般冲进内院,惊得门下众人相顾愕然。
“大师姐?”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秦月刹住了脚步。回头转身,是五师妹宫翊。
“师傅她……?”秦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张着嘴,望着褐色的屋顶。
风过长廊,一个青色的身影在飞檐翘角间若隐若现。
“也没见火烧你屁股,疯跑什么?”翠松绿竹间,林溪静静的站在那,衣衫飘逸,凤目斜睨。
一旁的宫翊抿嘴偷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到林溪完好无损的站在那,表情依旧那么欠扁,说话依旧那么可恶。秦月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师傅!”哽咽的声音中带着难言的激动和喜悦。
一听这带着哭腔的声音,林溪有些头大的微微皱眉:“你这是唱的哪出?讨债的上门了?”飘身而下,掏出手帕给她,揶揄的笑笑:“不会是被人追杀吧?还是尘影欺负你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听听,让为师也乐呵乐呵。”
“师傅!”秦月哭笑不得,无语凝噎。先前的担心,此时的欣喜,全都埂在胸间,纠结成郁闷千缕,惆怅万端。
宫翊低头,忍笑忍得好辛苦。
“师傅,二师妹说你中毒了。是真的吗?”虽然林溪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秦月还是上前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
宫翊惊讶的接道:“师傅中毒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诓我?”秦月目光转冷,脸上表情很复杂,既为师傅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又为柳墨的出言欺骗感到气愤。
林溪抬眼,若有所思的看着缓缓走近的柳墨,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师傅!”方舒不敢置信的惊叫,泪如雨下。
放下神思恍惚的方舒,柳墨抬头定定的望着林溪,清隽的脸上依旧是平静沉稳的表情,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眸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
“师傅!你没死?你没死!”方舒一头扑进林溪怀中,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林溪拍拍的她背,叹笑道:“别担心,师傅命长着呢!我若死了,谁罚你后山面壁思过啊!”
方舒身子一僵,哭声顿停,扬起泪痕满布的小脸,目露哀求:“师傅……”我不要去后山,呜呜,那里一点都不好玩,黑咕隆咚,安静的只能听到狼吼虫鸣。
秦月微怔,这惩罚也太重了点吧!四师妹平素跟她最为亲近,这时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模样,秦月心中着实不忍。上前一步,准备开口替她求情。柳墨目光一动,肩头微晃,闪至她身边,暗中伸手制止住她。秦月微怒,疑惑的以目相询。柳墨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林溪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莞尔:“你看你,弄成什么样子了。跟个花猫似的。”淡淡的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怜惜。方舒心下一喜,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在林溪怀里蹭蹭:“师傅,别生气了嘛,徒儿知道错了。师傅想怎么罚我都行,只别让我去后山,那里好闷的。徒儿想陪在师傅身边嘛,好不好嘛!”
你还能再嗲点吗?宫翊撇嘴,转头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柳墨神色不动的挑了挑眉。心下不得不承认,方舒不学无术,却甚得师傅欢心,也不是没原因的。她那个撒娇的可怜模样,和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真让人起鸡皮疙瘩。多亏她那张俏脸蛋,说出这番话,做出那个表情,虽然肉麻,倒不至于让人觉得恶心。
见林溪满面笑容,秦月心中稍安,暗想师傅不过是想吓吓方舒,让她吃点苦头,省得以后真惹出什么祸事来。
“都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哭鼻子。”替她理好额前的乱发,林溪笑了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江湖上都小有名气了。”无声的笑笑,转脸看向柳墨,淡淡道:“带她去后山好好练功。剑法练不好不许出来。”
“是。”柳墨上前去拉方舒手臂,不料她手腕一翻,挣脱开去,紧紧抱住林溪,哭的声嘶力竭:“师傅!徒儿知错了。你饶了徒儿这次吧!我不去后山,我不要离开师傅。”
宫翊吐了吐舌头,万分同情的看了看方舒,默默的朝柳墨飞了个不满的眼神。柳墨不动声色的回了她一个白眼,面色郁郁。
“听话。”林溪手指一拂,柳墨飘身而至,探手托住方舒软绵的身子。林溪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微微偏头。“去吧,你也该用功了。我会抽空去看你的。”
秦月满头雾水的看看林溪,又看看面色各异的三个师妹,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师傅,四师妹小孩心性……”
“不用说了。”林溪出声打断她,“我意已决,她也该收心了。”
林溪的态度让秦月颇感意外,微一踌躇,犹自不甘心的叫道:“师傅……”林溪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想违抗师命?”那张面孔依然俊秀,只是不在温文尔雅。可秦月却感到一阵心悸和胆寒。
一瞬间,春风凝成寒霜,连置身事外的宫翊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平时与众人嬉笑无忌,并不代表林溪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相反,大家都知道,掌门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弟子不敢!”秦月一脸惶恐的跪下。无论在外如何强势,在师傅面前,她始终只是一个孩子。对师傅的敬畏,就如同她对她的依恋一样,在十年前就深深的刻进了她的灵魂。
林溪脸色稍缓,却没有叫她起来。秦月伏地,惴惴不安的偷瞄了林溪一眼。林溪眼角一瞟,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秦月忙低下头,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看着柳墨抱着昏睡的方舒离去,林溪缓缓出了口气,神情有些疲惫,慢慢转身,温言:“你们俩跟我来。”秦月起身,与宫翊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均疑惑不安起来。今天师傅好像很不对劲,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回头看了眼柳墨远去的背影,秦月暗暗叹气,要想改变师傅的决定,就只有去求师娘了,可这会她又脱不开身。师傅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师妹,你好自为之吧!
两人默默的跟着林溪朝花厅走去。林溪步子迈的很慢,就如蜗牛闲庭散步一般。跟在后面的秦月和宫翊虽然急得抓狂,但脸上依旧努力保持平静,耐心的跟着往前挪移。在林溪面前,她们都尽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因为,她们要是表情太过丰富,一定会被师傅拿话取笑。久而久之,就连最小的七师妹都能不动声色的撒谎骗人了。
当林溪终于抬脚迈进花厅,秦月两人齐齐舒了口气。林溪缓缓落座,宫翊连忙上前倒了杯茶奉上。
林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越过两人,看向外面青的树,白的花,半晌无语。
秦月在外呆久了,对这些服侍人的活早已生疏,一时找不到事可做,只好讪讪的干站在那。以纯良的眼神来表达自己对师傅的关爱之心。可惜,林溪瞟都没瞟她一下,只是端着茶杯望着厅外出神,似在沉思。
秦月酸溜溜的看着替师傅捶背的宫翊,暗中做了个呲牙的动作。宫翊微微侧头,非常无辜的朝她笑了笑。一双小手不轻不重的捏着林溪柔软的双肩,嘴角轻轻翘起。
秦月闷闷的叹了口气,在这个人精成堆的百合派,想尽点孝心都那么难。所有眼前的巧活,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抢着做了。师傅也喜欢手脚勤快,口舌伶俐的人。她这个表面威严的大师姐,经常都只能站在人群外,默默的看着众师妹叽叽喳喳的围着师傅笑闹,抢她的点心,吃她的豆腐,扑到她怀里,向她撒娇,被她敲头。那种温馨的场面,离她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可又离她那么远,咫尺天涯。
论功夫,二师妹的明心诀已练到第三层,她是拍马难及;论医术,三师妹甩她几条街;论操心程度,谁也比不上四师妹;论乖巧懂事,五师妹那是从小就拔尖。若论长相可爱讨喜,六师妹独领风骚。她唯一可被称道的,就是老实听话了。如果她不是大师姐,早泯然众人了吧,试想,谁会没事去注意一个长相平凡,性格木讷的人呢!
这个结论,真让人沮丧。作为百合派的大弟子,未来的掌门继承人,她觉得压力很大。
这人啊,宁当鸡头,勿做凤尾啊!百合派还是留给柳墨去折腾吧,我自做我的小捕快,和尘影平淡度日,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