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医者父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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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一路开的飞快，左拐右转就进了一个大院，坐在前座上的阿喜转头道“这是我们的药材公司，几位医生就在前面的楼上”
珍珠怕遇见曾越父亲不时张望着外头，见白墙红瓦，很是干净利索的整齐模样，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去匆匆。汽车一路开进院子后面，在一栋两层的新式楼房面前停下。门两边种着松树，底下还停着两辆轿车，珍珠心头一跳：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是霍仲轶的车。阿喜开了门领她去二楼，她竟然有些腿软，一路上慌慌张张的来倒没觉得，现在却在想，自己来了能说什么；怎样面对被骗来的几位医生，其中还有从小就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程院长；又怎么样才能够说服他们留下来。。。。。
心里有事，脚下就没留意，上楼梯的时候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仰就要滚下去，珍珠本能的伸手抓住栏杆，腰狠狠撞的栏杆上，退了几个台阶才算稳住。这一撞竟是疼得不轻，险些连眼泪要流都出来。阿喜也吓的不轻，连忙过来扶她。珍珠托着腰倒抽着凉气“没事儿，走吧！”
程沐笙已经叫曾越缠的不耐烦，说什么也都听不下去。叫上于宏志、刘刚就要回去。因为这事儿关系到自身，霍仲轶也并不敢贸然相劝，只在一旁尽力说服。哪知道程沐笙是个顶有原则的人，决定的事儿，从来不会再听旁人劝。
曾越无奈的看一眼同样无奈的霍仲轶，就差撒手放他们走了。霍仲轶皱着眉沉声道“程院长执意要走霍某不敢阻拦，只是有一个人，不知道程院长可否愿意见一见”。程沐笙转头“哪个人？”
珍珠就踏着这话进来。曾越当先看到他，眼里骤然迸出火花，喜道“就是她！”程沐笙转头往外看，直惊的猛然站起来“珍珠！”
珍珠乍然一见程沐笙，脚下一软，眼泪哗啦哗啦的掉下来“程伯伯”这一声婉转莺啼，直酸到人心里去。从小时候，程沐笙就喜欢她，当着自家闺女养，两人关系甚是亲厚。自她那次无缘无故失踪，千翻万找也找不到，心里也极是记挂。如今活生生好端端站在眼前，也是感慨良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抱一抱她，牵着她手道“既然来了，就跟我一起回北平去吧。省得你爸妈担忧”
珍珠又跟同样惊讶的于宏志、刘刚打了招呼。拉着程沐笙坐下，朝曾越使一眼色，曾越会意，请了旁人出去，只留下他跟霍仲轶两人，各择了椅子坐下。珍珠开口问程沐笙“程伯伯，我知道你要走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但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亲自来了上海？”
程沐笙戴着一副金丝边的方框眼镜，往曾越身上一扫“还不是这浑小子骗我说有临床病例跟治疗药材。从研究传染病的角度来说，我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珍珠偎在他腿边，拿着他的烟锅在布袋里挖了满满的一锅烟丝，用拇指压实，划出火柴点燃，赶紧放在嘴边吸了两口，烟火明灭间烟草清香四溢。抬手递了过去，底下的布袋不住的晃，不住的晃，连着她的话，直晃到霍仲轶的心里 “是，曾越哥骗了你，我也骗了你。可是霍兵染了传染病，也需要救治。众生平等，难道治病还要看人么？”
程沐笙看着她的动作熟稔，依稀又是幼年时候偎在她身边学他点烟的小丫头，眨眼间世事已过，时光如烟，就似这喧腾的烟雾一般轻飘飘的散去。人老了，只能嗅一嗅烟锅，还残留的香气。他握着烟枪在手里，半天没动一动，只是看着珍珠，偶尔又看一眼霍仲轶。灰白的胡子一抖“正好霍督军在，我也就实话实说：救人其实很简单，并非不可以。重要的是，我是顶着商家的名号，商家是什么，是北平商户的大家。珍珠之前逃了总理府的联姻，总理府大怒，暗地里联系了几家商户，频频在商会上给你父亲刁难。商家就已经受挫。倘若如今我再出手相救霍家，总理府定会以为你父亲勾结权贵，意图跟他抗衡。明年商会改选你父亲下台且罢，我只怕到时候事情败露，你们商家就完了”
几人陷入沉默，日影的光透过松树悄悄的落进来，珍珠顺着光线看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密密麻麻的乱，就如她此刻的心情。曾越倚在椅背里，抱胸抵着下颚懒懒的晃动着脚，一下又一下搅的人心烦。程沐笙偶尔吸一口烟，在轻薄的烟雾中看霍仲轶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叉着手一动不动。他肩膀宽厚，穿着笔直的军装，更觉刚毅俊秀。
窗外寒鸦尖叫飞去，还是霍仲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能保住商家，程院长是否就肯出手相援？”他抬头，直直朝程沐笙看去。
程沐笙神色凝重“你能肯定，无任何纰漏？”
霍仲轶起身“如你们医学上所说，凡事都存在风险，但我会尽我所能”
程沐笙翘腿，把烟枪在鞋底上磕了磕，掏出怀表看一眼时间，起身道“很抱歉，我不能让商家冒这个险，我还得赶火车，告辞！”
珍珠猛然站起来，拦着程沐笙“慢着！”眼神坚定清澈，她音调陡然拔高，就似自冰层底透出的一泓清泉清亮皙透“程伯伯，自小你就告诉我，医者父母心。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而现如今这么多病人垂死挣扎，你却无动于衷，就因为所谓的政局？人命关天，本应该一视同仁，难道就因为没有了地位，命也同样一文不值么？可是你别忘记了，他们都是勇士，在战场上跌摸滚爬活下来的勇士！你忍心看着铮铮傲骨的男儿，历经沙场不服输，最后却败在本不应该致命的身份上。我们有能力去帮助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呢？！让你们来之前我早就想过事情会败露，可是你教过我：人生这条路，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难道就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就驻足不前？这些道理你都明白的是不是，程伯伯。。。”
一席话说得程沐笙无言相对，曾越又在一旁趁热打铁，最后总算是答应留下治疗伤员，但时间不能太久。
霍仲轶便赶着安排他们进驻部队，还要跟卫校的学生、之前的军医协调工作。顺道送珍珠回去，这一松懈下来，珍珠才觉着腰疼的厉害。霍仲轶跟张卫明正布署着工作，看她皱眉咬唇的模样很是痛苦难忍，欠身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旧病未愈，吸的烟呛着了？”
珍珠原来没想理他，但见他这样问，又好气又好笑“你什么眼神儿？没见我捂的腰么？”
前头司机跟张卫明两人明显咳了一声儿，低头闷笑。霍仲轶喉咙动了动，别过头去。
汽车匍一驶出大院，珍珠无端觉得空气清冽很多，脑子才转过来，里头一直有股浓浓的药材味道。霍仲轶看珍珠侧脸“你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我要怎么谢你才好？！”
声音清亮浑厚，珍珠只疑自己是听错了，隐隐竟是当初那人的声音。她定定看着霍仲轶，越发觉得熟悉，只差是目不转睛。
因着解决了一件难事，霍仲轶心里头松快不少，见珍珠痴样，一摸脸颊笑“你该不会想要我以身相许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医者父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