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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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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络在黑暗的长廊里快速奔跑着。
“要快点……必须快点!就快到亮的地方了!”
他在心里催促着自己。
就在刚刚经过的那个转角,顾络还看到有黑影一闪而过。
他说不准那个东西有没有跟上自己。记忆里,自己明明应该有及时关上门……
但在那个转角,黑影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
顾络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这一天他已经跑过太多里程了,但恐惧和求生欲促使他继续往前跑。他努力不去想那个东西怎样才会跟上自己,是打破了门,还是门本来就拦不住它。
他尽力去想起别的东西,而不触及脑海里那血腥恶心的一幕。要怎么做到这点呢……对了,就从自我吐槽入手,多想起以前的事——来到这个地方之前的事。
“之前”。一个把那一幕往他眼前送的词语。顾络闭闭眼,在产生想吐的感觉之前,将这个词踢出脑海,专注于“自己”。
他很少跑步,哪怕在所有锻炼方式里,跑步都是他最讨厌的。学校冬令时要求的每日跑操,后来全年都要求的长跑,往往想尽办法地翘掉。翘课的事顾络很少做,翘跑步从来都是理直气壮。顾络一直觉得跑步是没用的。擅长不擅长跑步也不影响他长大后能不能做个有用的人。
慢跑尚且不勤至此,更何况今天这样的快跑。但真要说起来,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还真有一次奔跑速度能够和这次快跑相比的。
那大概是六年前,顾络体育中考的时候。
他一边思维发散着,去回想当时的情景,以努力驱散现在心里的恐惧,解救自己于不好的联想,一边继续卖力奔跑着。
当时他是怎么跑的来着?好像是班主任拿了根巨长无比的杆子在后面追赶,不断喊着落后的学生的姓名。体育老师一直在旁边大声喊错误的时间——明明还有充足时间的时候却朝他们大喊:“太慢啦!你们只剩下二十秒的时间了!”
而带领他们这组跑的,提高了整整一组考生跑步速度的,是一个当时哪怕在市运动会里都拿了长跑冠军的高个男生。他的眼神极为冷淡……
转弯、上楼,直行,然后再转弯……
顾络思考的速度越来越慢。他越来越累,只能抽出部分精力,拼命将就这样放弃的想法挤出脑海。
那个男生文化课成绩也很好,当时已经拿到了保送的名额,去了一所重高就读。但、但由于老师的诚恳请求,加上同学情谊……
接下来是什么呢,同学情谊后面应该是什么呢?
顾络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透出亮光的房间。正是这间房间,他今天的终点。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
双腿软得像泄了气的皮球,却又同时像灌了铅般沉重,脚底像被火烧过一样烫,每往前一步脚心都痛得紧,肯定已经起泡了。
有汗水无可避免地滴进眼球,喉头干得发疼,每次吞咽口水,都能感觉到几分腥甜。
所有这些都是他今天的积累。
下次应该穿球鞋来。在一连两次伸手想去抓住门把手却估计失误后,顾络想到。
也许以后要好好跑步。
他继续想,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比料想之中的落地来得更早的,是一双冷淡的眼睛。
这便是顾络陷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