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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那一碗甘草汤 ...

  •   夕阳下的沙漠当真是好看极了,谢缘流连忘返,几乎不愿意离开此处。

      但傅行辞一瞟天色,已接近傍晚,如今是夏季天黑得慢,若再过一些时间,天黑下来路就不好走了。    

      傅行辞不得不打断谢缘欣赏美景,后者微微一摊手,颇有些无奈:“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傅行辞认认真真地说:“以后你想看我就陪你看。”

      绯云不愧是神驹,耽搁了这么些时间回到族中时天居然还没黑透。乔刑早早就回了族中,一见两人下马就急忙上前把绯云牵回马厩,从始至终低着头没看谢缘一眼。    

      谢缘:“······”这让他无端想起之前的一些记忆。

      傅行辞把谢缘拉进屋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床上,道:“转过去,自己脱。”    虽说之前在京雅的洞中已经上过药,但毕竟条件简陋,此番回了族中当然要好好查看一番伤势才好。

      谢缘:“族长,你这样的在中原就是登徒子了。”古有《登徒子好色赋》,今有北漠族张调戏良家妇男。

      傅行辞:“······给你看伤。”

      乔刑安顿好了绯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找谢缘,刚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段对话,当即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尴尬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站着作甚,为何不敲门?”

      宇文倾听说两人平安回来,想过来谈谈水源的情况,见状奇怪地问。

      乔刑猛地转身,慌慌张张地朝宇文倾行礼:“殿下,不,不是,现在不能进去。”

      可怜乔刑自小和武器作伴,见过的美貌女子大多是谢府的侍女和小姐,尚未娶妻,现在脸涨得通红。

      “我早已不是皇子,你若不介意唤我一声林倾便是。”宇文倾淡定地扶起乔刑,“为何不能进去?”

      乔刑支支吾吾半天,倒是闹得宇文倾一脸疑惑。最终乔刑豁出去了,大声说道:“我家少爷和族长可能在同床!”

      那声音,恨不得昭告天下。

      正儿八经脱了上衣的谢缘:“······”

      心无旁骛上药的傅行辞:“······”

      谢缘如今是真的想把乔刑打包送回京城,当初父亲给自己挑侍卫怎的挑了这么个脑子不转弯的家伙?

      宇文倾也被吓住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天还未黑······族长当真是体力强悍。”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吓得不轻。

      门外的两人秉着非礼勿视的品格打算离开,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两人震惊地一转头,就见傅行辞坐在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水,谢缘冷着一张俊脸,耳垂却微微泛红。

      “乔刑。”谢缘语气很冷。

      乔刑:“什么事,少爷?”

      “去路上把还没到的族人接回来。”谢缘麻木道,随即听见了身后傅行辞一声极轻极轻的笑,愈发觉得羞恼。

      打发走了乔刑,宇文倾也明白过来不过是场玩笑,也不在意:“谢卿,你之前让我探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

      “当真?”这会儿谢缘就顾不上羞恼了,“进来坐着说。”

      宇文倾进来寻了个椅子坐下,正色道:“离部族五十里外有一条河,不过到了冬季怕是会断流。”

      沙漠中并不是全然没有水,有部分的河流支流与远方雪山的雪水会汇集到沙漠中共同组成一条支流。

      闻言谢缘微皱眉:“离得有些远呐······”    傅行辞:“远不怕,大不了一步步把部族搬过去便是。”怕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举族搬迁,到了冬季依旧无法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响三声。北漠族人向来不似中原那般讲究礼仪,若要进人家门,大多是扯着嗓子在外面,里面的人应了便大大咧咧地推门进去。

      由此谢缘略微有些惊讶:“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中原人的长相,肤色并不白,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肩宽腰粗,背后背了把用布裹起来的大刀。眼眸炯炯有神,走路坚定沉稳,唯独下巴上一圈的络腮胡,无论在哪都只能被称作“其貌不扬”。

      谢缘立刻想起那是当初在水榭台上出价五千两的男人,当即忍不住看向宇文倾。后者面色极为淡定,道:“这位是骆加宥,与我们一道来的。”

      语气不见得有多热衷,但是骆加宥还是在那一瞬间笑了起来,他抱拳行礼:“草民骆加宥,见过族长,见过尚书大人。”

      宇文倾之前还怕他不知深浅来一句“见过夫人”,此番多看了他一眼,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骆加宥平静地与他对视,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意,宇文倾立刻将脸别开。

      骆加宥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继续说:“殿下说的那个地方我前不久去过,那条河位置隐蔽,方圆并无人居住,而且有一大片胡杨树林。”

      谢缘到底对沙漠之事了解不深,不明白有胡杨树林意味着什么,下意识地就想去问宇文倾,刚偏过头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脑袋。

      傅行辞手动扳过谢缘的脑袋,说:“问我。”

      “······”谢缘觉得族长哪点都好,就总是时不时地冒傻气,“族长别闹。”

      “若有大片的胡杨树林,就证明在其地下两三米就有地下水。”傅行辞揉了一把谢缘的脑袋,谢缘的头发又多又滑,摸起来舒服极了。

      谢缘无可奈何,管不了突然幼稚的族长,干脆解开束发,抓了一把头发塞到傅行辞的手里,接着和宇文倾骆加宥聊水源的事。

      被当个孩子一样打发了,傅行辞微微一愣,紧接着勾起了唇,捻着手上的那一缕头发细细地摩挲,凑得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沁人心脾。

      三人连着讨论了会儿,最终决定把从边关买回来的胡杨树种在河流边,顺便在那里打一口井,若是胡杨树存活数量可观,井水又可以饮用的话,便逐渐将部族搬过去。

      “对了。”谢缘想起另一件事,“京雅曾说拓叶族的绿洲开始干涸,殿下有时间不妨去拓叶族看看。”

      宇文倾点头答应:“谢卿以后唤我林倾就好。”大皇子早已死在孤鹜山峡。

      这个名字不知怎的触动了骆加宥的心肠,高大而沉默的男人突然直直地盯着宇文倾,眼眸深处闪着不知名的光辉,后者却故作不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准备明日动身。

      这厢傅行辞好生当了把不问公事的“小娇妻”,等到人走完自觉天色已晚该履行“妻子”的职责,出门吩咐大山烧热水,然后一把打横抱起谢缘走向床铺。

      谢缘吓了一跳:“族长你做什么?”

      “夜深了。你伤未愈该好好歇歇。”傅行辞没有半点促狭的心思,把人放在床上后淡淡地说道,“等会儿大山送热水进来给你沐浴,之后我再来给你上药。”

      谢缘挣扎着要起身,被傅行辞一次又一次地压回床榻气笑了:“族长,搬迁的事儿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考虑······”

      “我知。”傅行辞打断谢缘的话,“族中老人估计不愿搬迁,我会去解决。今天晚上没有别的事,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谢缘原以为他会睡不着,谁知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又换上了清凉止疼的药膏后,一上床就熟睡了过去。

      傅行辞看着他毫无防备地睡颜,心头忍不住一紧,只觉得莫名的口干舌燥,很想伸出手摸摸那张光滑如玉的脸,手停在谢缘脸上方许久,最终大踏步离开。

      谢缘这一觉睡得极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斑驳的阳光洒满了屋子。乔刑推门进来:“少爷,洗漱了。”

      谢缘有瞬间的模糊:“族长呢?”    “族长早就出发去那条河边种树了。”乔刑语气带一丝丝的无奈。

      以往在京城老爷就害怕少爷会因为睡觉误了上朝的时间,后来出发来到北漠和亲,他害怕少爷寄人篱下会过不惯,谁想到族长简直比老爷还宠少爷!

      谢缘“哦”了一声,洗漱用早膳,打算去逛逛寨子,旁敲侧击地劝说族中的老人家们同意搬迁。

      族中年龄最大的老人名叫马谦,刚过完七十二的生辰,家里今天热热闹闹的,年轻小伙子们大多光着膀子不知道在欢呼什么,老爷子搬了凳子坐在外面,时不时抽几口烟,也跟着笑眯了眼睛。

      塔吉木的男人孩子都平安回来了,她又变成了热心肠,见到谢缘赶紧把人拉过来,叽哩哇啦地说着。

      谢缘听得一知半解,乔刑赶忙翻译:“少爷,马谦的大孙子今日娶新娘,族长不在,他想请您当见证人。”

      谢缘对北漠婚娶的风俗有所了解,无论男婚女嫁,都会请族长作为见证。具体怎么见证谢缘委实不知,不过一想他连京城里皇帝立后都曾帮着礼部打点事务,想来如今也无妨,便爽快答应下来。

      马谦高兴得很,大声地唱着歌,周围一圈人也跟着唱,塔吉木笑着骂他们帮不上忙净会瞎添乱,但嘴角的笑意一直没停过。

      塔吉木带着谢缘去见新郎新娘。新郎穿了一身红衣服,比不上富家子弟用的缎子,却是他娘他舅母一点点缝出来的,大小伙子羞得脸通红,外面一群人在喊“唱一个”!

      他就傻愣愣地对着新娘唱歌,每唱一句,胸前的大红花就抖一下。新娘子没盖盖头,北漠似乎不兴掀盖头,新娘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床上。

      新娘倒是大胆多了,跳下床朝着门外起哄的人喊:“别让他唱了,他唱歌不好听。以往都是我唱的。”

      “唱一个,唱一个。”

      呆呆的新郎赶紧把新娘拉过来:“不行,她只能给我唱!”

      新娘露出幸福的微笑,垫着脚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新郎的脸突然变红,门外的起哄声更大了。

      这里的人们欢喜那么真诚,那么感动,无论别人家的喜事,还是自己家的喜事,都能激起他们无限的热情,都能给予最友善的祝福。

      这里生存不易,却没有尔虞我诈。男人和女人都能大大方方地在喜宴上喝酒。

      谢缘看着看着,心生许多感慨。

      婚宴果然很简单,见证人不需要做什么,站在那里,看着新郎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新娘大口把它喝得一滴不剩就算礼成。

      谢缘脑袋隐约一抽,因为他记起了这碗黑乎乎的药的味道,等到婚宴结束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问塔吉木:“那个药是什么东西?”

      塔吉木也知道谢缘听不懂,特地放慢了语速,叽叽咕咕了一通,谢缘当场愣在原地。

      塔吉木:“那是沙漠之神的祝福。成年前的小伙子都得在沙漠里找一株甘草回来,等到成亲那天熬成汤药给新娘喝。喝了以后沙漠之神会保佑新娘子永远不生病。”

      谢缘:“······”那么他是不是到北漠的第一天就把族长未来妻子的甘草汤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傅行辞:喝了我的汤,就是我的人。
    谢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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