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来为玛奇玛小姐努力工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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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灵魂有时候会成长的很快，手掌细细小小的时候就能有坚毅隐忍的眼神，十分能忍受痛苦。
有时候又远远慢于身体成长的速度，高大的成年人皮囊空荡荡的装着任性妄为的小孩，情绪极端外露而难以管控。
缘的话，心智身体发育应该是同步的吧？
虽然只有十七岁，长相也没有大人的样子，但在他的世界已经被划入了成年人的行列。
系统浏览着著名为【宿主】的数据库，无人能捕捉到的电波在虚空中规律地波动着。
缘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它旁边。他耀眼的血红色长发凌乱地勾在脸颊和颈窝，宛如动物的皮毛般铺在他身下。缺乏血色的脸萦绕着些微的稚气，细密纤长的睫羽垂下来，盖住了那双天真冷酷的金色眼瞳。
缘是个奇怪的人。
他好像从不感到恐惧，系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一切，倒下的自己的身体不能让他恐惧，天方夜谭的任务内容也无法让他害怕，未知的新世界也是如此。
他轻率地答应下来，兴致勃勃、举重若轻的度过了血腥的第一天。
一切顺利。
如果按这个来说，缘应当已经是一个具有相当执行力和判断力的大人了。
但他非常不擅长管理情绪。
这方面完全就是个小孩子，还是那种非常恶劣惹人讨厌的小孩子。
说开心就开心，说生气就生气，堪称喜怒无常。
是如果发到网上，绝对会成为社会新闻头版头条的糟糕。
这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他的心情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心情，而是拥有着可怖实质性影响力的——那情绪简直就像一头能够轻易撕破笼子的黑兽一样，或者说体型和破坏力都首屈一指的飓风。
一旦不合心意，就会借由身体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向外辐射的咒力狂暴地撕扯现实。
他被情绪支配。他的所有活动都充斥着情绪的浓墨重彩。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好好的去扮演他人？系统觉得遏制自己对缘来说，就和把海啸塞进一个小小的人类躯壳一样难。
所以一开始，在茫茫雪地中找到缘、与他定下契约的时候，系统完全没抱希望。
如果你问它为什么这样还要选择缘？
……它其实也没有选择。
刚出厂的系统是坚定的武力派支持者，坚信绝对的力量能够荡平黑暗的世界，带来社会的幸福与安定（它给缘说这点时还被恶狠狠地嘲笑了）。而且当时显示的可支持加载高魔卡牌的宿主备选有五个，其中自身情况对签订契约有利的也有三个，同事走的也都是头脑派路线，挑选宿主上互相的竞争力不大，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所以它在选择卡牌序列的时候全部选了偏重规则性力量的恶魔（电锯人）系列。
（毕竟异能系列的自带道具和超能力系列最强卡牌，已经因为曾被宿主拿去造成过恶劣破坏禁而封了。电锯人系列存活是因为很难有人真正获得玛奇玛的力量。）
可没想到安装卡牌仓库这几毫秒的功夫，备选宿主数量瞬间就少了三个。
等到它迅速锁定剩下两人当前的坐标，准备时空跃迁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失去了生命体征。
咒力（或者其他能量）这样庞大，庞大到足以撕裂世界的人多少年才会诞生一个啊？
可只有这样的咒力才能让恶魔真正的降临人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发挥卡牌的真正力量。
所以只能让缘这个分外不适合的人在自己的核心程序里签下名字。
‘总之先签下来，慢慢教导也不迟，总不会比束手无策更糟’……但说实话，经过和缘短暂的交流，获得了非信息层面的、对他性格直观的了解之后。
即使它这么说服自己，可当时连身上的数据都要窃窃私语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虽然是有一点波折，但从结果来说居然会这么顺利。
系统：“这就是精神病的潜力吗？”
“不要说我的坏话。”缘不满地说，“给我对伟大的救世主心怀敬意啊，废物。”
系统翻白眼，但没有实体的它并不能把垃圾宿主的头按进下水道，只能选择文字输出：“从早到晚到处杀人，你也只干了绞肉机的活而已。现在就自称救世主？早过头了吧。我看你踢着别人头玩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三个字。”
缘像听到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面颊泛起红晕：“好奇怪哦，居然拿这点谴责我？搞的你好像不是人.渣一样。”
语调温柔，但说话依旧很难听。这人就很口无遮拦，他的言论真的有经过大脑吗？
能和缘和平相处的也只有狗了吧。
无条件的顺从他，听他的话。被恶劣的对待也只会摇尾乞怜。这样的动物才会和他相性好。
系统好像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能好好扮演玛奇玛了。
但人渣这个词系统可不接受！
“这是必要的。我代表的是最高意义上的公正和拯救。想要整体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得像蚁群度过火海一样，一定有一部分得去死。”
系统说。
“而且，尽管我会做出对个体而言残酷的决定，但我可不像你，做这种事会笑得这么开心啊。”
要说人渣的话，缘才当仁不让吧。
就像现在。
玛奇玛站在了靠坐在墙边的夏油杰面前，脚边散落着尸体。
黑色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飞溅在脸上的血迹像是萎靡的花。
她微笑地看向满身伤痕的夏油杰：“你好。”
风呼呼地吹。
早上还是阳光温凉的天气，临近中午，天空却卷上了阴云，挡住了太阳的轮廓。
投下来的光也是灰暗的颜色。
风雨欲来的阴沉天气。
气流拍打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凉意。
“你……”夏油杰从牙缝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良好的听力让玛奇玛听到了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黑发青年捂住露出骨茬的断掉肩膀的手，将浸血的残破衣袖大力扯出紧绷的弧度，脸上抽动的扭曲表情，是会让人怀疑他已经极具怒恨的吼叫出声那种程度。
但玛奇玛对这些并不在意。
“快下雨了。”她面容上温和的表情和阴雨天十分相宜。然后她用一种平淡的笃定语气说：“你看上去不太好呢，杰君。”
“你、咳咳……你！”夏油杰吐出一口血，红色的液体从苍白的唇角滑落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袖上，掀开的嘴唇露出了尖尖的犬齿，“你把她们怎么了？！”
玛奇玛顺着他的目光向右偏了偏脑袋，如同镜面般光滑的眼睛缓缓转动，从自己伸出的手一路向上，看到了被她牵住手的表情茫然的黑发女孩。
“啊，杰君在说美美子和菜菜子吗？”玛奇玛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咖啡馆里和朋友聊天，连称呼都很亲近，“本来是打算去禅院家一趟的，路上遇到了，刚好需要她们帮我一些忙呢。”
“能力的话也不错哦，真是可爱的孩子啊。”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强弩之末的咒灵操使，一只咒灵猛然袭向玛奇玛！
漆黑的遍布尖爪的躯体带着凶悍的气息，咒力污秽而充满攻击性。
但它还未近身，黑色的绳索就已经缠上脖颈，在瞬息间用力收紧。
咒灵的哀嚎刚刚从无皮肤的尖牙里刺出，就因此而中断。
然后飞快地化为了灰尘般的残秽。
夏油杰感觉手指有点冰凉，以及略微的僵硬。
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和咒灵储备的枯竭。
【那是……美美子的术式。】
玛奇玛、在使用美美子的力量！
美美子……
美美子僵硬地被她牵着手，一动不动地，对任何画面都没有反应。
倒在地上的夏油杰映照在她眼中，面容是空洞的茫然，干涩的眼眶却分泌出泪水。
那眼泪践踏着夏油杰的心。
风吹动黑色的衣角，玛奇玛的神色毫无变化。
“不过要说能力的话，我更看重杰君。”她好像不是站在尸体中央，而是整洁明亮的大厅一般，严整有序而从容不迫，脸上泛起的微笑如同圣母塑像，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声音又如此温和。
“受我管理的对魔特异科是政府新组建的机构，以后将逐渐代替咒术界的职能。我的下属们会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保护国民安全而工作。”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因为刚刚建成，我的部队最近很缺人手，所以我想邀请杰君成为我的下属。”
寂静的溅满黑红色污迹的古旧住宅只回荡着玛奇玛的声音。
“那么杰君，你的回答呢？”
美美子的表情依旧空荡荡的。
玛奇玛牵着她的手，美美子握着倒在地上的菜菜子的手。
菜菜子的脑袋歪向一边，睁着眼睛，但一动不动。
她们身边横斜交叠着“家人”们的尸体。
泥土的苦涩气息和血腥味紧紧攥住了夏油杰的咽喉。
极其猛烈的痛苦顺着伤口钻进血管，把他的心脏和大脑搅的一团糟。
视线晃动着，清晰又模糊的变焦。
太强了。
无法反抗。
完全比不了。
和……一样的。
玛奇玛的眼睛注视着夏油杰。
嵌着层层黑色圆圈的金色眼瞳，倒映着他狼狈的虚弱到快要死掉的影子。
那眼睛像是魔女的眼睛。黑洞。漩涡。通向深渊的入口。
撕开的胸膛流着血，穿透的腹腔露出骨。
夏油杰将会在一分钟内死去。
他有许多字句裹挟着痛苦、愤恨、暴怒、无能为力、想要一起大声吼叫出来，但实际上他只是艰难地颤动了一下嘴唇，感觉到冬天一样的寒冷。
“拒绝吗？”
他在自己臆想的疯狂的鼓噪的心跳声中，听见玛奇玛平静说：“真可惜。”
……啊。
一次的失败。和又一次的失败。
死去的同伴。和即将死去的自己。
美美子的泪水孤零零地从他灰暗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保护……
实在是无能之人。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的眼前变得模糊，大脑也混混沌沌起来。
理智被抽走，那些岩浆黑水般的炸开的情绪也一齐从身体里流失。
他只感觉一片黑沉的空茫，灵魂下沉，下沉，下沉——
然后将死般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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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了围攻这里的家族术士，又用夏油杰已经逃出去的养女杀死了他所剩无几的家人，再把原本重伤的他打到濒死。”
“让他看着自己的养女被控制，被利用，彻底意识到你的强大和自己的失败。”
“你一开始就可以支配他，但直到死去的瞬间才发动能力。”
系统惊奇地说：“你居然好意思说我是人渣诶？”
“是他想战斗的哦…？”缘睁大眼睛，感觉有点委屈，和系统据理力争，“我刚刚杀掉那几个五条家长老，本来想好好和剩下的人交流的（我有采纳你的建议啦！），可还是有人和我动手呢。”
“我用那女孩的能力捆住那几个想冲过来杀我的咒术师脖子的时候，他可是朝我攻击了诶？”
“我很生气。”
听着他的话，系统好像又看见缘那双宝石一样冷酷的金色眼珠在虚空中浮现出来。
眼睛嵌在他天真年幼的面容上，像是野兽似的在黑暗中反光。
最后是他刀具般冷漠的声音。
“那就没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来为玛奇玛小姐努力工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