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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香艳楼后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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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是浮云低沉,虽不宜出行,但赴赵旭尧约的梅舒烨,依旧带着一家老少匆匆赶路。当然,赵旭尧交至梅舒烨手中的古铭,定然要完璧归赵。
马车颠簸没几个时辰后,梅舒烨唯一的膝下八岁儿子,囔囔着休息。立马,梅舒烨喝令行众原地休憩。也难怪,梅舒烨会这般对儿子百依百顺,老来得子,又是梅家唯一的香火,众星捧月,谁人不疼?
听到孩子的吵闹声,梅霜蓉下得与古铭共坐的马车,两步并一步,走向她弟弟的马车。
古铭拉开布帘,坐了多久,不记得了,似乎有三日之久了吧。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晃悠悠地下马车。天空压抑的出奇,古铭走到最近处的一棵五名树下席地而坐,一声不吭,百无聊赖。
跟在马车后的老者看着树下女子面无表情,从包袱里取来披风搭在她身上。
“徒儿,快要入冬,别病着了。”
古铭回过神后,拉紧了披风向玄虚子道谢。
与景岚帝分别后,在皇宫外,等待她的不仅仅是梅舒烨,还有她认为已死去快有三年之久的玄虚子。
再见玄虚子时,她眼底是重逢的高兴。当听到梅舒烨称呼玄虚子为太傅时,心微微作痛。
赵旭尧曾说过,他与自己同出师门。那声太傅,是刻意告诉她,提醒她,玄虚子是赵旭尧的人。虽然心还会痛,但也已麻木。身份复杂又何止玄虚子一人,她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多重身份。只是,赵旭尧派紫辉国一品太傅前来监视她,似乎小题大做。
豆大的雨滴很快落了下来,绵绵不断,顷刻间,天地雾霭朦胧。梅舒烨冒着磅礴大雨,指挥家丁,领着大伙朝不远处的破庙避雨。
看这天气,许是要停留一段时间了吧。
“阿君,错了,是这样的,你怎么这么笨!”
一座坍塌佛像下传来孩子抽泣声,古铭望了望叉腰的梅霜蓉正责骂她弟弟。三日了,梅霜蓉在她印象似乎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任何表情。今日,梅霜蓉突然启口,灿烂的笑容重回面容,她的跋扈依旧,她的话语依旧尖酸刻薄。
“太傅,姑娘,不嫌弃的话,过来与大家挤挤,暖和点。”正在添火的梅舒烨邀请道。
古铭收回视线,谢绝了梅舒烨的好意。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变的梅霜蓉,她怕梅霜蓉问起刘淇岚。
这里,梅舒烨除去携带的家眷,还留有五名家丁。阵状不甚大,但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十余人口,把不算大的破庙也挤得水泄不通。
正在擦发的玄虚子,他的圆眼静止不动,倾听庙外远方传来的马蹄声。
待听清只有一人时,玄虚子朝众人说道,“有人朝这边走来,记住我吩咐过的话!”
众人神色先是一愣,当想起前几日玄虚子交代的事情,立即清醒过来,虽然还是依旧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但他们的心都警惕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接近庙口时,传来女子的勒马声。
风应人而来,一个黑色斗篷身影徐徐步入庙门。
纵然宽大的斗篷掩盖了女子的面容,但从女子飘渺的步伐,白玉兰的清香,古铭的眉皱了皱,也就是一瞬间,古铭恢复淡然。
女子向大家点头示好后,径直朝古铭走来。
“几日不见,阿铭面色有所转好。”
话音未落,女子褪下身上的黑斗篷,露出姣好的面容,让天地都为之失色,可左边随风飘起的衣袖,让众人看清里面什么都没有。
原来,她的左手断了。
“死不了,还承蒙蝶衣姑娘还记得我这个下人。”古铭毫不避讳蝶衣的视线,目光直视蝶衣的左袖。
“是啊,你怎么这么轻易死去!我又如何忘得了把欣月,莫卿和我耍耍得团团转转的女子。香艳楼一夜失去三名台柱,还应奉你所赐。”蝶衣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
众人里只有梅舒烨认得蝶衣姑娘,但经古铭道出蝶衣这个名号,在场的人无人不晓。蝶衣姑娘去年轰动天音城,造成万人空巷的局面。也因前几日赶路,众人对天音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原来,天音城的香艳楼里一夜失去这么多姑娘。
再见蝶衣时,古铭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她只是向欣月报仇,为何其他人也进入这漩涡。里面,究竟发生了她不知的事情。
古铭背手站立,目光朝向天音城。大雨不减,反而越下越大。蝶衣和古铭打过招呼,便没在理会古铭,也没告诉古铭天音城发生的事情,独自窝在古铭脚下闭目养神。
“徒儿,天要黑了,去帮师傅寻一块干净的地,骨头都散架了。”玄虚子两手张开,伸了大大的懒腰,骨头咯吱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古铭轻轻地嗯了一声,便眼珠转动,四处搜寻干地。
“老爷子,小人早已帮你打点好,这里有空位。”梅舒烨见状,起身哈腰,腾出脚下铺上薄衣的地盘。
古铭回头转向打哈欠的玄虚子,眼中波光流动,戏谑道,“师傅,梅管家服侍您老,就别推脱了,省的浪费徒儿精力。”
“臭丫头,睡觉!”
古铭笑了笑,席地而坐,与蝶衣相靠很近。
地上闭目的蝶衣,睫毛颤了颤,紧握的右手依然放不开。
“你想问香艳楼里的事情?”
蝶衣最终松开了手,睁开雾蒙蒙的双眸,反问身旁的古铭。
古铭坦白地点点头,一听要说天音城里的事情,与弟弟玩耍的梅霜蓉立马上来凑热闹,其他人碍于梅舒烨,只能伸长脖子,听得更多的话。
“蝶衣姑娘,香艳楼怎么了?”梅霜蓉盘坐在蝶衣对面,手撑着下巴。
“欣月被毁容,疯了,莫卿跳楼死了,我左手断了。刘妈妈扔下香艳楼,走了。”蝶衣平静地说道,完后又重新闭上眼。
“没了?”梅霜蓉不满地问道,见面前女子不再开口,便起身回到原先的位置。
“还有就是,景岚帝与朝阳公主昨日消失在皇宫里,再也没回来。”
迈出脚步的梅霜蓉听到景岚帝,硬是停了下来。众人诧异也不亚于梅霜蓉,希望从蝶衣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可蝶衣没再透露任何一句话。
梅霜蓉蹲下身,看着淡然若之的古铭,干笑出声,“阿铭,你是如何劝说阿岚放弃帝位?你可知道,全天下也只有你劝得了他。全天下也只有你,让我恨不起来。”
如此揪心的话,让人如何不痛。
“阿铭,你究竟把阿岚弄到哪里去了?”
如暴风雨前般平静的梅霜蓉,突然狠狠地晃起古铭的肩膀,当玄虚子和梅舒烨上前来,也拉不下梅霜蓉的手。
“霜蓉,放手!”梅舒烨焦急地喝令道,怕自己女儿一不小心,伤了他要交差的女子,不然梅家要亡了。
古铭忍痛,小声说道,“师傅,伯父,让我来,你们回去,别插手。”
众人看见玄虚子和梅舒烨回位后,也抱观望。而蝶衣,也从没把梅霜蓉的疯狂放入眼里。
古铭努力挣开梅霜蓉的束缚,没有说任何话,扬手给了双目无神的梅霜蓉一巴掌,“啪”的一声,震惊了众人,连静坐的蝶衣也怔住,从梅霜蓉的质问着,蝶衣猜出,梅霜蓉是景岚帝某位妃子。可古铭,竟然打了梅霜蓉。
“景岚帝都放下了,你为何苦苦痴恋!倘若他对你有情,不论你在天涯海角,他都会寻你。就因你给了他太多的痛苦,就因你离开了,景岚帝才会走得这般洒脱!”古铭冷冷地说道,“感情没了就没了,再强求也是徒劳!”
“阿铭,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梅霜蓉咧开嘴笑了笑,在古铭那一巴掌下,就已醒来。在景岚帝承认爱上古铭时,她本就该死心的。爱情本来就是如此,你爱的人,他不爱你。他爱的人,却不爱他。这就是爱情的轮回,谁也得不到。既然选择离开,就应该放下。
风刮在脸上,有些许疼。古铭张了张嘴,却没说出真正的原因,景岚帝想必也不希望她告诉梅霜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