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飘无

40、暗斗

　　夏去秋来，转眼，天气已经如此之冷。

　　风萧萧兮易水寒，香艳楼的生意也如这天气般萧索。

　　昼日里，一名瘦削的银发女子小心翼翼地踩上栏杆，卸下写着“伊莲”名字的红灯笼。女子笑了笑，又一个清纯的女孩被□□了。

　　这里是蓝幽国的京都——天音城，几个月前，古铭被韩淼打晕后，韩淼便把她交给人贩子。人贩子手中还有其他地方的女人，为了避免人赃俱获，人贩子碾转多处地方，最后把这些女人运出紫辉国，卖到蓝幽国京都的几处妓院。而妓院避免买来的人逃跑，告状，从而在她们的身上种下‘誓死’蛊毒，中蛊之人，每隔七日发作一次。每到这时，老鸨会给她们服下延缓蛊毒的解药，但并不治本。所以，如若她们逃跑，超过七日，那么她们就会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从而，古铭从没冒过逃跑的念头。况且，手头上有份事做，生存问题也不大，毕竟生活终归是生活。但心中一直为木书容忧虑，他的离去，定是木书容出事了。不然，木书容不会轻易抛下她。

　　话说，她还是幸运的，来到香艳楼从没接过客。因自身的原因，她被老鸨分配做打杂。昨夜，老鸨头一次微笑对她说：“阿铭，伊莲这张艳丽的面孔多亏你了。往后，你就是伊莲姑娘的贴身丫头。”

　　伊莲原本和古铭一样，是个打杂的丫头，两人又同住一屋，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因夜晚时长，且古铭恢复所有的记忆，所以她用粟米制作香粉，而完工后的香粉，送了一些给伊莲。因为伊莲生得一副好脸孔，加之香粉的细腻润白。不多时，就被老鸨一眼相中，特意培训伊莲的琴棋书画。

　　从打杂的升为新秀的丫头，对其他人来说，该是前程无量。可于她来说，还不如打杂来的无拘无束。

　　古铭从栏杆上跳下，无意间瞥见后院梧桐树下的蝶衣。矗立的身姿，凹凸有致的身板，飘逸的衣裙，清丽的面容。清风刮过，身子欲要前倾，被身旁的丫头及时接住，好一个柔弱如风的美人。虽不及伊莲新鲜艳丽的面孔，但却让人情不自禁的疼爱呵护，让男人保护欲强，也难怪是香艳楼的头牌，尺度拿捏很是到位。

　　她经过蝶衣时，蝶衣对她莞尔一笑。随后，就先她一步飘出后院。

　　“好个目中无人的丫头！”

　　倏地，一只涂满红蔻细白的手从天而降，在古铭脸上留下手掌的痕迹。

　　古铭正视前方的女子，粉嫩的薄纱，领口低至锁骨处，突显出她的性感，眉细如柳，狭长的丹凤眼饱含凌厉阴冷，齿如贝列，耳坠明月当，怎一个妖媚了得。她就是香艳楼里的莫卿，三年前天音城的当家花魁。只是，一年人事几番新，如今的莫卿已不如当年。

　　她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蝶衣特意对她笑，想借莫卿的手除去自己。楼里人都知，莫卿看不得蝶衣对他人微笑，即使是楼里的姑娘和丫头。许是嫉妒，许是两人间的斗争，莫卿咄咄逼人，蝶衣一笑置之，可也就是蝶衣的一笑置之，看得莫卿极是厌恶，在莫卿的眼里，蝶衣就是个虚伪的人。然而，她是楼里唯一会做香粉的人，除了伊莲和蝶衣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晓。如此看来，蝶衣还真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莫卿姑娘，这些日子，你火气好盛。”古铭不在意那一掌，曼声笑道。
　　莫卿思索片刻，冷笑道：“好个察言观色的丫头，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弄碗冰镇银耳汤来降降火。”

　　“我何罪之有？况且也不需要向你委曲求全。”说完，也不顾莫卿的青脸，古铭迈步离去，她亦非任何人都能骑在她头上之人。

　　“站住！”莫卿尖细的声音犹如冰窟，一个字，冷。

　　古铭依旧前行，一声不吭。

　　“贱婢！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盛怒中的莫卿大步逼近她，从后面一脚踢向她的小腿。古铭从服过木书容寻来的阴花后，记忆虽恢复，但体质却一落千丈。承受不住莫卿那重重的一脚，她双腿跪在地上。

　　“就是你这副傲慢的态度像极了她，”莫卿一把扯住她的白发，“她有什么了不起，她以为什么都不说，过去的事就了结了吗？”

　　莫卿边说边拳打脚踢，古铭两年前身体就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在满目的猩红中，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韦卓如沐春风的笑容，那般温暖，暖着她冰冷的心。

　　“莫卿姐姐，这是妹妹昨日□□所得，全都给你，放过阿铭一回。”

　　古铭感到身上的柔软，一股淡淡的胭脂香钻入她的鼻尖。她睁开双眼，仔细一看，发现伊莲扑在她身上，而居高临下的莫卿动作停止，手中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莫卿把银票塞入怀里，满意的离去，只留下一句：“算你知礼数，这次就既往不咎。”

　　“伊莲，谢谢你。”古铭谢道，她从没想过，伊莲会帮助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伊莲为了她，得罪了莫卿。她永远都会记得，她欠伊莲一份情。

　　“走吧！”伊莲搀扶着古铭向后院深处走去，穿过花园，来到她们共同的住处。

　　香艳楼布置结构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正厅楼，大都是分量级的姑娘栖息处，以便随身接待客人；第二部分则是这庭院；第三部分是刚□□的姑娘和未经人事的姑娘与丫头的住处。

　　伊莲打来一盆清水，古铭扒开衣服，迅速地擦拭全身。伊莲看着她那大片的青紫，微微皱眉，低泣问道：“阿铭，痛吗？”

　　擦拭完后，古铭一头栽进薄薄的棉被里，闷声道：“伊莲，今夜恐怕不能伺候你了，我实在太困。”

　　还未等伊莲回应，她就已睡死。

　　伊莲长叹一口气，帮她捏好被角，端着木盆离开。

　　其实今夜，她不接客。老鸨说，要好好栽培她，这需一段时日。

　　病如抽丝，古铭回到后院住处，便一病不起，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两日里，除了伊莲贴身照顾她，他人从没瞧过她一眼。伊莲在床头告诉她，老鸨曾一度建议自己把病重的她扔到城外树林。

　　古铭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褥，忆起伊莲对她说的话，眼中尽是讥笑。

　　好在她挺过来了，莫卿，蝶衣，都将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要让伊莲成为城中的一柱擎天，莫卿和蝶衣怎斗的过她胸怀中华五千年的文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犯我，灰飞烟灭。

　　夕月之夜，华灯初上，香艳楼热闹非凡。走道处、楼里房间外挂满了大大的红灯笼。今夜是天音城盛大的节日，亦是香艳楼选取头牌的日子。老鸨——刘妈妈请来城中第一才子——王梓释，琴圣——宇文晏殊二人为裁判员。

　　古铭帮伊莲披上最后一件半透明鹅黄的轻纱衣裙，里面粉红的肚兜若隐若现，肤若凝脂，指如削葱根，口涂朱丹，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抬手举足之时尽显魅惑。

　　今夜，她特地把白发染成黑色，省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伊莲，她可谓用心良苦。
　　一切准备好后，她们出发去大厅处。一路上古铭的手被伊莲紧紧握住，她漫漫扫向被捏的手，感觉到伊莲冒出的虚汗，安抚道：“伊莲，成，乃你之福，不成，乃是天命。你要和平时一样谈笑自若，以不变应万变，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伊莲紧握她的手微微松动，她明白古铭话中的意思。勾栏院里，她们这种人也只有短短几年的风华，而她也已暗下决心，在这个圈子里，不成功便成仁，未来她的道路或许更难走，更艰辛。

　　大厅里的喧嚣越来越大，她们穿过后院，来到前厅，寻得已排好的位置落座。

　　古铭环顾四周，大牌的姑娘还没出场，一楼大厅的正前方是一高台，给竞赛者表演才艺的地方。台下密集的桌子，除了像伊莲般的参赛者，其余的就是观赏者。二楼则是一些达官贵人和裁判者，他们隐匿在层层珠帘后，隐约可见他们模糊的身姿。

　　楼上楼下，最忙的莫过于倒茶、热酒的丫鬟。

　　古铭斜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二楼一珠帘后之人，二楼里的人除去他在不断地饮酒，其余的人都按捺不住，时不时地掀起一帘角，仔细观看大厅，有些人还会露出猥琐的目光。唯有这喝酒之人，似是不喜这样的赛事。

　　半刻钟后，所有楼里的姑娘都到齐。刘妈妈扭着腰肢，挥着手中绸帕，谄笑着登台，头上盘起发髻上的玉钗因抖动发出的响声甚是清脆。刘妈妈风韵犹存，面容干净，不似苏慕容故意伪装自己，把自己脸涂抹的像猴屁股一样红。可以看出，多年前，刘妈妈也是大美人。

　　古铭抬眼望着台上的刘妈妈，眼中却是寒如雪。

　　刘妈妈介绍完一些贵客和参赛者，宣布比赛的规则后。大家先歇息半刻钟，然后开始比赛。

　　其比赛的内容分为琴、诗、词、仪态四类，其评比者由第一才子、琴圣还有广大观众组成，出题者分别为第一才子和琴圣。每场比赛有一炷香回位思考的时间，以免在台上怯场，发挥不出水平。第一轮比赛完后，统计出前三名，然后该三人参加第二轮竞技，最后在第二轮中选出头牌。

　　古铭淡定地端来一杯碧螺春递给伊莲压惊，附在伊莲耳边交代了几句，就立在一旁。今夜，莫卿和蝶衣将会一败涂地。她要让莫卿在第一轮中就淘汰出局，蝶衣嘛，自己就好好陪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