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野星沈》江驰野

30、第三十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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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真的是你。”沈忱把脸埋在顾岂殊的肩膀上，狠狠地回抱对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你怎么会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和对方相拥了多久，反正到了最后他开始觉得尴尬了，也不知道上校是什么感受。于是沈忱不好意思地放开对方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他笑意盈盈的眸子。
　　“我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顾岂殊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明知故问地用指关节蹭了蹭沈忱的鼻子。
　　“没有，怎么会不欢迎。”毕竟是两年多没见了，顾岂殊一上来就如此亲昵的举动多少让沈忱有点受宠若惊。“开心都来不及。”
　　“怎么瘦了这么多？又没有好好吃饭吧？悄悄离开我这么一小会儿你都快瘦得脱像了。”顾岂殊却丝毫没有体会到沈忱的生疏，还一个劲地笑着。他爱惜地抚摸着沈忱瘦削的肩胛骨，满眼写着心疼。“是不是这里的人虐待你不给你吃饭啊？”
　　“顾上校说笑了——我们可是把沈先生当贵客招待的，但是至于东西合不合沈先生的口味，那就要问问沈先生自己了。”何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听到这话赶紧出面解释。“是吧，沈先生？”
　　“哟，何主任，沈某可配不上这称呼。”沈忱此时也渐入佳境，也没那么拘谨了。“是我口味挑剔了，这里的待遇很好——上校放心吧。”
　　“和我说话还客气上了？阿忱，两年多不见你变化很大啊。”顾岂殊略微有些奇怪地看着沈忱，“不过这样也不错，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上校呢，怎么会突然想到来看我？”沈忱笑了笑，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面前的人。“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我好着呢，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顾岂殊的脸上飘过一丝慌乱，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想蒙混过关。“外面凉，我们赶紧进去吧。你这么慢，我为了等你都在外面冻了一个多小时了。”
　　“上校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被顾岂殊轻轻推搡了一下的沈忱却一动也没动，反而一把拉住了做坏事想跑的对方。“说吧，怎么弄的？”沈忱苦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扯开了顾岂殊束得紧紧的衣领，露出了里面厚厚的绷带。
　　“这都被你发现了。果然是我家阿忱，什么都瞒不住你。”顾岂殊任他随便折腾自己却不反抗，温柔的笑容里是满满的藏不住的赞许。“其实也没什么……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摔骨折了，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治疗，损伤严重了些……所以需要休养。可是！可是我真的是因为想你才到这里来的，我为了查你被调到了哪里折腾可好久呢，而且我一下飞机就立刻过来找你了。”
　　“刚才你抱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都骨折了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抱来抱去不利于恢复……”沈忱不满又心疼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地好像要滴出水来。
　　“哪有抱来抱去，我的怀抱只给你好吗。”顾岂殊表示不满，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阿忱阿忱，块扶着点你家上校，你家上校疼得快不行了呜呜呜……”哭完他就又开始往沈忱怀里扑腾。
　　“别乱动！你这哪有个伤员的样子啊。”沈忱满脸无奈——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帅哥，而且是比自己打了好几岁的那种大帅哥扑进自己怀里撒泼打滚的感觉真是又好气有好笑。“好了好了，赶紧回去了。”
　　于是沈忱搀扶着顾岂殊向警局里面走去，而被遗忘在身后的江驰野这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他揉着眼睛看着前面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背影，虽然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就是先生口中的那个上校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既不是嫉妒，也不只是被冷落的不满，反正他心里有一块地方已经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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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天清晨，江驰野硬是一晚上没睡着，当他顶着两个异常明显的大黑眼圈子爬起来洗漱的时候还把同屋的舍友吓了一大跳，还大惊小怪地问咱们这屋什么时候从四川接来了国宝——被他不耐烦推开还假惺惺地凑上来问着小子是不是失恋了。
　　早晨很冷，江驰野洗过脸后就不想动了，什么比寒冷冬日里的温暖被窝更加诱人呢？但他还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强迫着自己裹好棉袄出门去给沈忱买早饭。芹菜猪肉馅的包子，加糖的黑米豆粥，他甚至还要求食堂员工多加了一叠小菜——都是沈忱喜欢的。
　　江驰野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你要拴住一个人，就要先拴住他的胃。他就不信了，他坚持不懈地给沈忱送了将近半年的早饭，难道还比不上顾岂殊和沈忱那些已经老掉牙的旧事？
　　他就这样信誓旦旦地想着，然后兴冲冲地推开了沈忱宿舍的门。事实证明，他辛辛苦苦半年早起给沈忱送来的早饭啥都不是，换回来的就是个渣。
　　“先生！先生，早上好，我给你送早餐……”江驰野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沈忱的门，然后那半句话就硬生生地噎在了那里。
　　“哎，疼！你能不能慢点？现在怎么虎成这样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江驰野一进来就撞见了这一幕：顾岂殊半裸着靠在床边的栏杆上，腿上只盖了一条薄毯，而沈忱正装作愠怒的样子拿着他的衣服给他往身上穿。
　　“长痛不如短痛，你别乱动——穿个衣服能疼到哪儿去！”沈忱按住顾岂殊不停作乱的手，忽视了他不停喊疼的嘴就要硬给他穿。“上校，你要是再折腾我可不管你了，你自己穿去吧。”嘴上说着威胁的话，可他的眼神里却写满了温柔。
　　江驰野的目光再移到一旁沈忱床上凌乱的被子上，然后第一次环顾了沈忱所在宿舍的四周陈设，不出意外地发现他的宿舍里并没有空床——特么这两个货昨天晚上是一起睡的？他再一次认真审视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床——难为你了，这么小的床躺得下两个大男人，该不会这个顾岂殊是躺在自家先生身上睡的吧？！
　　“先生，早安。”实在是受够了两个人的眉来眼去，江驰野象征性地轻咳了一声。他晃了晃手里的包子和粥，向沈忱递了过去。
　　“驰野，早……”沈忱抬头看见了江驰野那张带着怒气的脸，伸手要去接，可是就在他考虑着自己又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惹火了自家小孩的时候，却有一只手从半路上截胡了热气腾腾的早餐，眼尖手快地从塑料袋里搜出了一个包子就叼在了嘴里。
　　“唔！你们这伙食不错啊，真好吃！”顾岂殊大嚼了几口热气腾腾的包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提供配送服务？小沈子，你们警员这待遇可真好啊——干脆我就不走了，直接留在你们这也不错嘛。”他懒懒散散地靠在一边，一边吃还不忘了向沈忱抛个媚眼。
　　“那是先生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江驰野一看不乐意了，语气里透出不是一星半点儿的不满和气愤。“我一大早晨爬起来就是为了给先生买早饭，你倒好，不和人家商量就吃掉了，我又要去再买一份了！”小孩委屈得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什么先生的不先生的，你家先生的不就是我的嘛，哪里分的这么开啊？”顾岂殊欠揍地凑过去捏了捏小孩气得鼓鼓的脸蛋，满脸戏谑的坏笑。“我还以为你是警局专业的配送员呢。行了小鬼，别哭了，一会儿气球都要被你吹爆了。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有奶膘啊？”他掐住小孩的脸不放手。
　　“你别碰我！”江驰野一把甩开他四处作恶的手，气呼呼地转身欲走。“先生，你离他远点，我再给你买一份去——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诶，别去了驰野。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外面太冷了，你就在我这把早饭吃了吧，一会儿该凉了。”沈忱一看他还要去给自己买早饭赶紧起身制止，看了看窗外寒风凛冽的天空皱了皱眉。
　　“就是，我跟阿忱同生共死滚草窝子好几年也没见过他吃这么多——你这小鬼还挺知道疼人，就是容易把你家先生撑死。”顾岂殊又从沈忱那里顺了个包子过来，口齿不清地调侃道。
　　“那是我和先生的！是你偏要吃我们的，你是买不起啊还是怎么的，抢别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江驰野简直是要被这位爷气死了，堂堂军队里出来的人，素质怎么会这么差？那么多军规军纪都还给老师了吗？
　　“好了好了，驰野你也别生气——来，吃个包子暖暖。”沈忱一看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要掐起来，赶紧出言制止，及时阻止了战争的爆发。“没事，我今天早上刚好不饿，喝点粥就好。”他看着江驰野关心自己的眼神笑起来。
　　“不行！你的粥我也要喝！我好久都没喝过黑米粥了！”顾岂殊却不依不饶地叫起来，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拉住沈忱撒着娇。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不觉得你自己很烦人啊！”江驰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顾岂殊的鼻子吼道。“如果你不是客人的话，我早就打你了你知道吗？！”
　　“这小孩真凶。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这么护你家先生啊？”顾岂殊却一点都没被他吓到，又嬉皮笑脸地伸过手去要掐江驰野，却被对方一巴掌拍了回来。“我不管，反正阿忱的就是我的，我今天早上就要喝黑米粥。”
　　“好好好，都给你，你要什么就是什么。”沈忱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毛似的安抚着顾岂殊。“驰野你也别生气，他就是这个脾气，我中午的时候多吃点就是了，没关系的。”他又转过去对沈忱陪着笑脸。
　　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岂殊恶劣地对着江驰野做了一个挑战性的鬼脸。
　　“阿忱阿忱，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吃着包子的顾岂殊口齿不清地问沈忱。
　　“我约了个人在咖啡馆见面，哦，就是那个姜女士的前男友。”沈忱回过头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笑起来，“上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哦，我可能要去找一趟何主任，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我们家阿忱长大啦，我不能总是麻烦你陪我做这做那的。”顾岂殊宠溺地轻抚沈忱的头发，目光里满是温柔的光芒。
　　“这有什么麻烦的，一会儿我带你去就好了。”沈忱却觉得没什么，“驰野，你今天打算做什么？”他转向江驰野问道。
　　“我约了方宸哥去文案室，先生还是安心陪上校吧。”小孩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沈忱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思绪里揪出来——可这孩子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其实把两个人的交谈内容都暗暗记了下来。
　　“你不是最讨厌文案卷宗了吗？今天怎么这么爽快。”沈忱多少对这小孩的反常有些奇怪，目光里显现出怀疑之色。
　　“现在喜欢了。”江驰野气得不想说话，他只想赶紧把沈忱打发走。“先生，我吃完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他气呼呼地关上门离开了，连背影都写满了不满和倔强。
　　“城市里的小孩就是脾气大，一看就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这孩子好像喜欢你，你看出来了没有？”顾岂殊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孩仓促离去的身影。“喏——阿忱，把这粥喝了。”说着，他把热气腾腾的黑米粥递给沈忱，还细心地把勺子放好。
　　“上校不是喜欢黑米粥吗？没事，我真的不饿，上校喝吧。”沈忱有点奇怪，迟疑了还是没有接，反而把碗推了回去。
　　“我开玩笑的，就是逗逗那孩子。你和我共事那么久，不知道我从来不碰黑米的啊？”顾岂殊戏谑地笑起来推了推沈忱的肩膀。“来，趁热喝。那孩子真的对你挺好的，这么冷的天早早爬起来给你买早饭，还把你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这远远超出一个后辈对前辈的礼节了吧?”
　　沈忱埋头喝着粥没说话，但顾岂殊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这孩子可能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