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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系统有一定的触发机制,并不是佩戴护身符就会立刻激活;但它确实能够自动识别不同人的气息,触发激活时会绑定最近15天内随身携带的人,使用得好的话,也能挡一挡死劫。
      所以这个护身符……它还真可以说是一种很厉害的护身符。
      黑瞎子已经被曲幽捉了很久的壮丁,打了小半年的苦工——表面上说是锻炼能力,黑瞎子总怀疑自己是被压榨劳动力了。
      继承鬼刀破界,说得轻巧,实际是被强行扣押了四个多月,通过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高强度地学了一波能量体系与控制微操,成功毕业后,黑瞎子才终于能够使用鬼刀,并获得一个短暂的假期……
      笑死,本以为张起灵被“撵”走之后是他们的蜜月期,结果是他妈秋令营。
      再加上,曲幽让他做的这些事不能说收益丰富,只能说是纯做公益,完全看不见一点金钱入账的影子;这么一想,就更悲伤了。
      挺崩溃的,黑瞎子现在看到曲幽的脸就想开溜,完全没有去撩一把的心思了。
      当学生的苦,当社畜的痛,谁当谁知道。
      ……当然,内心隐蔽的一角竟然会因此感到充实和微妙的安全感,这就是不可与人说的事情了。
      暂缓了“教导主任”曲幽布置的任务进度,黑瞎子先去探望了一下独守空闺的小花。
      此时北方已经入了夏,最高温一不留神就会窜上35度,街边胡同小院经常看到大爷大妈坐到门口拿着大蒲扇挥,一边吹风一边唠嗑,路过只狗都要嘬两声,旁边再能放半个西瓜就完美了。
      解雨臣再遇黑瞎子的时候,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他变化很大。
      过去,在解雨臣的认知中,他们是毋庸置疑的同道中人,甚至黑瞎子是陷得比自己更深的;像他们这样,与那些地下旧事有染的人,惯于在人群中隐藏身份的人,总是能够一眼认出对方的。
      但是现在,他却突然认不出了。
      谁能想到,过去道上叫得上名字的黑爷,居然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穿着背心大裤衩,脚踩人字拖,坐着小马扎,脖子上不伦不类地挂着一串儿米椒,在大街边儿树荫下一边挥蒲扇,一边跟大妈搭话……?
      解雨臣车都开过去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又把车停下来掉头找人。
      他没有戴眼镜,那对眼睛亮着戏谑的光泽,眼瞳深处如墨如冰,完全看不出曾经眼疾的痕迹;虽是嬉笑满面,但躲在树荫之下的面孔总是不甚清晰,加上这种贴近平民日常的感觉与往日印象有极大的冲突,顿时给他一种似热似冷、不可捉摸的感觉。
      若非在这家伙身上看见几处很眼熟的疤痕,解雨臣完全认不出他来。
      半路蹲点堵到正主,毫不意外地被戳穿了“伪装”,眼看解雨臣走过来,黑瞎子笑了笑,对大妈说:“诶,我朋友来了。”
      大妈一看很惊讶,来人衣装整洁、一表人才,看这个气质就觉得不凡,哪怕在官三代、红三代遍地走的首都也很出众,相比之下,刚刚一直聊着天的小齐就很平凡,据说工作是开了个健身馆——
      啧啧啧,难怪那一身肌肉长那么唬人,戴个墨镜都能去装黑色的社会人群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做点什么不好,搞什么健身,听起来就不是正经工作吗。当然,大妈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说:“行行,快去吧;这是你客户吧,真不得了,你们做健身的还真有点能耐。”
      黑瞎子乐道:“是嘞,这可是大客户。”
      被大妈故作嫌弃地赶走了,黑瞎子摇着蒲扇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解雨臣这才注意到他裤头上别了一副墨镜,不知为何就突然有点手痒。
      黑瞎子人还没到,手先伸长过来,拿着蒲扇给老板扇风:“哟,花儿爷终于想起我了?”
      解雨臣缓缓止住脚步:“……”
      认出来了,也想当作没认出来,干脆直接走掉好了;但脚步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既没有更近,也无法走远。
      还有脸说什么终于想起他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
      黑瞎子也不介意小花的冷落,从裤兜里掏了个锦囊样式的护身符扔过去,笑道:“这个东西你收好,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打开它。”
      接住了那枚看起来就颇为劣质的护身符,解雨臣低下头打量两眼,随手一搓,指尖顿时沾了一层屑沫,这用料,真是毫无掩饰的寒酸劣质;内容物很轻,材质不明,似乎隐隐散发着寒意。
      他皱起眉,倒先没管手上这玩意儿,抬起头却问道:“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黑瞎子一愣,继而搂过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好得很,给你送终不成问题。”
      解雨臣:“……”
      有的人真就是,他遇上事儿的时候希望他没事,真没事就希望他当场去世。
      所幸黑瞎子也不是完全不读空气,不如说突然读一下空气也挺有趣的,毕竟和曲幽待一起的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他基本都是被读表情的那个,唯一要斟酌的是要如何表现出恰当的情绪,引导她做出自己想要的反应。
      黑瞎子稍稍走了个神,说:“这段时间跟着元姐闭关,哎,不太方便。”
      哼,敷衍。
      解雨臣冷笑了一下,心说这种事谁在乎,不想说大可以不说,低头看了看那枚劣质护身符,又问道:“哪儿来的?”
      黑瞎子笑了笑:“找专业人士做的。”
      解雨臣:“我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
      黑瞎子“嘿”了一声:“那你还给我咯。”
      解雨臣:“……”
      默默把护身符放进了内口袋,解雨臣淡淡道:“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了。”
      两人的对话至此告一段落,意料之外的,这次没有听他漫天要价,又或者讨要些什么其他好处,只是仰着头笑着看向他。
      听着身后车水马龙的都市白噪声,看到过往的长辈,亦是挚友忽然改头换面,解雨臣感到些许恍惚。
      那个游走在社会的最边缘,天然与整个世界有所隔阂,却又笑看红尘的人,忽然之间,就这样了无痕迹地融为红尘一人。
      二十年前的黑瞎子,与如今站在面前的他,似乎已经很难联系到一起去了。
      或许在某种意义来说,黑瞎子在他的心中是被神化的,不老不死,绝对的强大。
      哪怕他的作风多少有些亦正亦邪混不吝的,但他一直是自己身后的助力,真论起来,很像是幼年和恶魔做了交易,结果发现这个恶魔还挺有人情味,太单纯,竟然对人类付了真心,才会由着他驱使拿捏。
      后来,发现黑瞎子在悄摸摸地给自己布置后事,解雨臣才恍然确认,原来他是会死的,就像一个普通人。
      这太难以接受了——人人都知道生死是自然循环的真理,但周围人,尤其是亲人的死,依旧让人无法接受,更不能释怀。
      可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会突然发觉有很多遗憾,有很多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庆幸他重获新生,又不得不感叹已经物是人非。
      那个一直看着自己蜕变的人,到头来,他的重生,解雨臣却没有见证到。
      面对这样的黑瞎子,解雨臣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如何去相处了,转瞬的呆愣后,他刚刚反应过来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黑瞎子,说:“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啊,”黑瞎子一本正经道,“你不也金盆洗手了。”
      笑死,那恐怕是被迫金盆洗手,一来是家底已经给吴邪那小子败光了,二来这个时代也不允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与其担惊受怕地擦边经营,还不如干脆洗洗手把自己摘出去,当个平平无奇普通市民。
      解雨臣温和一笑:“来者是客,吃顿饭再走。”
      黑瞎子下意识道:“嚯,那敢情好,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当然,等黑瞎子被带到公寓厨房,菜板上摆上了洗干净的青椒肉块,他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以为高低得吃一顿官府菜,悠着点胃量少吃点,一顿饭吃个万八千块也不算宰小花,结果自己变大厨了……还真别说,青椒肉丝怎么做来着?
      沉默中,黑瞎子拿起菜刀,决定跟着感觉走。
      解家说是破败了,但以解雨臣手上掌握的房产来说,也得超过社会上80%的人;如今去应征当个普通的身兼多职的总裁,百万年薪在当时也能吊打社会80%的人了——当然,对于知情人士来说,百万年薪就能供得起解家小九爷,简直想都不敢想。
      别看他现在已经不是拍卖公司董事长了,但真去逛一圈,没人敢大呼小叫,一个个都得毕恭毕敬地叫解当家。
      饭后,黑瞎子在他百十来平的复式公寓逛了逛,啧啧道:“你就住这里了?”
      解雨臣道:“嗯。这套房子布局不错,顶高,看着舒服。”
      黑瞎子说:“风水倒是也不错,但好像只适合单身和丧偶人士居住,以后娶了老婆住进来可有点凶了……不过你反正还有其他房产哈。”
      解雨臣被无语住了:“这就不劳费心了。”
      接下来几天,黑瞎子收拾收拾客房住了下来,因为提前发过消息,中间吴邪也过来小聚,张起灵也过来了。
      说来张起灵当初去过西藏取药,约摸三个月才回,与曲幽碰过一次面,又独自外出修行,后面基本每三个月会找过来住几天,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真是自由得很,不像他,还要受曲幽的压榨去收劳什子的鬼。
      哎,这就是老子和儿子的待遇区别吗?
      黑瞎子在内心茶言茶语,表面还是把张起灵当作认识多年的小兄弟的;虽然说他的年纪比起自己还小了那么百来岁,但是人活到这个岁数,展望一下未来寿命,区区一百年也就是很微小的差距了。
      为什么说微小呢?其实还有个理由,比如黑瞎子到现在还没能打过张起灵。
      张起灵也对黑瞎子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心知肚明,心里不爽他勾搭自己妈妈很久了,但曲幽一直表明接纳的态度,张起灵就也不好自作主张做什么多余事情,去普通人的社会闯荡了一段时间,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用脸骗人。
      ……总之,当黑瞎子和张起灵碰面的时候,两个人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化学反应。
      也许是共同的秘密让他们变得亲近,吴邪能明显感觉到,这两个虽然不太对付,座位都往远了坐,但一看就是一家人。
      吴邪倒是时常从张起灵那里听说一些神仙轶事,但毕竟不像他们和神仙有太多牵扯联系;解雨臣对此更是不闻不问,什么神仙,和他有什么关系?就是很平淡的态度。
      共同的外敌已经被击溃,没什么一定要协力合作的计划,大家多多少少已经开始各奔东西了,突然之间就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
      吴邪想了想,掏出手机,问:“要不,打会儿游戏?”
      解雨臣掏出手机,给足发小面子:“好啊。”
      张起灵默默拿出吴邪带着买的手机:“玩什么?”
      黑瞎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些家伙人手一台爱疯机,再看看自己,还是键盘老年功能机,稍稍陷入沉默:“……玩儿什么?俄罗斯方块,还是贪吃蛇?”
      “……”
      解、张二人悄悄扬起嘴角,吴邪干咳一声,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汗流浃背……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响起,随即是王胖子很有辨识度的声音:“天真!天真!你在吗!”
      ……这样的称呼不知多久没听人喊过了,吴邪恍惚了一瞬,赶紧起身,如蒙大赦地脱离窒息现场,开门看到救命来的胖子,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
      “胖子!”
      这可给胖妈妈吓了一跳:“哟,这是怎么了,往哪儿受委屈了,胖爷带你找场子去!”
      吴邪错开身位,往后一指。
      黑瞎子、解雨臣、张起灵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胖子:“……哈,哈哈,大家都在,都在啊。”
      冷汗并没有消失,只是从吴邪背上,转移到了胖子背上。
      解雨臣家的大厅本身不小,但耐不住几个人气场都有点强大,竟也显得有点拥挤。几个人的微妙关系,更是让这尴尬而凝滞的氛围雪上加霜。
      随着门被咔嚓关上,胖子一个激灵:“卧靠,你小子怎么上来就坑我。”
      “我哪有。”吴邪低笑两声,推着他进了屋,“差你一个开饭了都。”
      胖子扒望一眼开放式厨房,骂骂咧咧:“就说没闻见香味儿,餐桌都空的,你少骗你胖爷。”
      解雨臣笑道:“是要点餐了,吴邪请客。”
      胖子扭头:“卧槽,你不会要说你打算请我们吃外卖吧?”
      吴邪:“怎么说呢,路口那家烧饼是挺好吃的。”
      黑瞎子瘫在沙发上,独占三人位:“无所谓,临江路的李家烧鸡味道也还行,别指着你黑爷做饭就行。”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聚在一起,就着毛豆花生米喝了点酒,渐渐地聊开了。
      聊到过去,胖子拍着吴邪肩膀打着嗝说他以前糗事,吴邪骂张起灵多么无情多么无理取闹,解雨臣说过去已经不重要了;聊到未来,吴邪说就准备平平稳稳地过完余生,大家都感叹着应和,胖子说自己有几套房,解雨臣简单聊了聊工作内容和市场展望,吴邪说自己终于能罩着大家了,唯有黑、张二人挺沉默。
      喝了半天,醉的只有胖子和吴邪,解雨臣还是不习惯喝醉,氛围到了就应和几句,捧个人场;黑瞎子和张起灵纯粹体质作弊根本喝不醉,最后这两个人离老远默默地你一杯我一杯地拼酒喝。
      黑瞎子内心:哼哼,这小男孩的胜负欲。
      张起灵内心:……无聊。
      结果一杯又一杯,根本没人停下来,直到吴邪一声“卧槽,谁把酒都喝没了”,张起灵率先放下酒杯,黑瞎子递过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张起灵:“……”
      眼看吴邪迷瞪着眼睛,感觉随时要晕倒过去了,捂着脑袋还在嘟囔:“无所谓,我会叫跑腿送货。”
      张起灵顿时有点手痒,琢磨一下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拦住他翻通讯录的手,淡淡道:“别喝了,已经喝很多了。”
      吴邪果真听劝,顺着手看上去看到张起灵,扣着他的手腕就倒过去,栽到他怀里打了一个巨长无比的酒嗝,然后沉沉睡去。
      “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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