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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艳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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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灵石,便是聚含了灵气的晶石状体。
呈手指粗细,有棱有角锐利得狠。一可做钱币流通,二可吸纳储存灵气。
惫懒于修炼时,可直接取纳其中蕴含的灵气所用。
但修真界少有人这么干。
因为想要在道途上走得更远,好武器与好防具是必不可少的。
而每晋升入一个新的阶层,自然又要更换一套更适合级别的武器与防具。
要弄齐这些装备,哪样不需要灵石来购买。所以修真者这才不会轻易吸纳灵石里的灵气,来做为修炼之用。
再说了,用下品灵石来做修炼也太浪费。
下品灵石里封存的灵气,纯度太低,比打坐慢慢吸纳的高不了多少。
而中品灵石虽说强点,但每个修真者所需要的灵气永无止境。那一星半点的灵气,简直如瀚海沉沙般的起不了多大作用。
至于上品与极品灵石嘛,那是真正有钱人才用得起的。像他们这种练气期的小菜鸡,想想就好。
所以徐蛮也不贪心,系好灵石袋就又跟着一众外门弟子,往洛源集市出发了。
因为个个都兑有灵石在身,所以情绪上皆有些忍不住兴奋,徐蛮也同是。
洛源集市本离着天寻宗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但众人一路上谈着修为与明日的问心阶事项,似一眨眼就到了。
辛追与副管江源吩咐了一番众人入了集市切不可与人随意斗殴,再在什么时辰于门前会合后就放了众人各自散去。
可有几名女子并不愿走,想与辛追一起入集市去逛。一时各显神通的劝说于他,声音都捏得娇娇切切。
徐蛮对此只感到恶寒,忙拉开了距离抬头看着前方的高大城门。
洛源集市说是集市,却可算是座大的城镇。城主姓宴,是个世代修仙之家。而且这座城中,还有其它几个略逊一筹的修仙世家。
再有天寻宗派遣下来坐镇之人,所以少有人敢在此城中做些杀人掠货之事。
但比斗却频繁得很,还专门为此设了个大型擂台。以灵石做赌注,也是项快速来钱的办法,只要你能打。
最为关键的是,这代宴姓氏族中出了个剑修天才宴荀,而这个宴荀更是早于凌渊之前拜在了天寻宗剑峰门下。
且是天寻宗新生一代里,负责战服其他门派的代表。也是那傅琳琅放在心尖尖上,却也怎么都得不到的高冷人物。
说来也是可笑,傅琳琅喜欢着宴荀,凌渊又喜欢着傅琳琅,而她又追着凌渊不放。
真正是好一出狗血大剧。
她与傅琳琅两个女人,在这出剧里,都没捞到什么好下场。而那宴荀上辈子在傅琳琅没了之后,也生了心魔再难进步。
最后甚至是拜别了天寻宗,归家隐世再也不出。
然凌渊却选了更绝的做法,屠尽了苍云派上下千人。
一时之间让天寻宗从正道首宗沦落到底,对众派群起誓杀凌渊一事不敢提一句反驳之语。
以至于弄到最后,她也为凌渊的行事付出了身首分离的代价。
而这一切不幸的起源,皆因傅琳琅的死。
可傅琳琅与苍云派的仇怨,却谁人也不知是因何,只知她杀了苍云派某元婴大佬之子!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人家便只有杀了她方才能解恨,才害得凌渊愤而屠人满门。
徐蛮沉沉叹了口气,努力劝自己,重回的这世定然会有不同发展!
思绪震奋中,又挺直身形向前看去。
前边的城门大开着,有条长河将路基与城镇隔开,河里种满了一池的睡莲。
在这群香争艳的上方,由座灰色石桥相连城内外城外。
而此刻,桥的上方,正站着几位三步便一回首的女子。
也不知辛追怎地有如此本事,硬是让几女乖觉离去。
正是因为经历过求而不得的苦,徐蛮对这群女子的痴心,才深感可叹又可怜。
一颗心只爱重自己,轻轻松松的活着难道不好么。何故去为个男人牵肠挂肚,搞得自己忧来悲去的。
徐蛮这么想着,却站在空旷的道路上,僵住了腿脚。
她不敢走上前去踏入那座城门里,因为还无法从上辈子是魔头的这个身份里,太快速脱离出来。
因着上辈子她做个正派好人还不足一百年,而做恶人妖女却有二百多年之久。
上辈子的最后,她因实在厌弃了幽冥涧的不见天日,便骑着那只九速飞宠悄悄跑了出来。
她脸上都系了面纱,却不想还是有人凭着她一双眼睛,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之后就不用提了,对付魔道妖女自然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所以此刻,徐蛮的手脚,都控制不住的在轻微发抖。若不是一直在拼命劝自己这世已是新生,所有坏事都还没有发生,她肯定会害怕得挪不动腿。
可属于自己的劫只能自己挺过去!
是以,徐蛮望着前方高高的城墙,看着众多散修们骑着飞宠从头顶掠过。终是挺直了腰板,朝前迈开了腿脚。
她越过了辛追,又无视了他追上来的身影。用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翼翼和胆颤心惊,终于越过城门踏入了城中的街道。
然后,静止不动,朝四周围看去。
城中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人声叫卖不绝。而这所有人,却无一人把憎恶的视线投向她。
徐蛮硬是驻足了久久,才终于明白过来,这回不会有人再来抓她,因她还尚未堕魔为恶。
一旁的辛追也跟着站立了久久未动,见她又哭又笑的,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你这是怎么了,是兑换的灵石不够用么?如果真有迫切想买之物,不如先借了我这里的去使,反正我也不等着急用。”
这声温淡把徐蛮给拉回神来,她抬袖擦去颊边的泪,回他灿烂一笑:“不用,我换的已够用。会这样,是因太过欣喜所至!”
说完这话,徐蛮再也懒得理他,一头扎进了来来往往的人流里。
只要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便见什么好吃的就买来吃,见什么好玩的也买来玩。
半个时辰不到,能放进储物袋里的东西早已放进去,可她手上也还捧满了零嘴吃食,还有若干话本子。
随在一旁的辛追怕她累着,想要替她分担些东西,可徐蛮却硬生生是不愿受他半点好意的拒绝了。
疯狂的吃喝闲逛之余,徐蛮也没头脑发昏的忘记正事,终于拐进了一间颇大的武器防具店。
一进去之后,便四下观望。
店大果然物多,各种长的短的看得她眼花缭乱。
掌柜的一见有客,便笑着上前道:“这位仙子,请问您要武器还是防具?武器在一楼,防具类在二楼,发钗首饰类在三楼。”
徐蛮喜欢这声仙子,朝人嫣然一笑:“我要看武器,有什么好介绍的?”
掌柜的心里一喜,忙叠声应有。
像他们这种大店,平日里一些穷困散修们和低阶没钱的也极少来登门。
这一下子来了贵客,哪有不热情招待之礼,便又忙问道:“请问仙子是要买灵器法器还是仙器?”
“你们这还有仙器卖?!”徐蛮吃惊不小,瞪大了眼看着掌拒。
哪怕她上辈子为恶了两百多年,已成金丹级别,也没弄来把仙器做武器。
所使的也不过是把法器,而且还是法器里的中品。
只因为仙器一物,真正是极难有机缘得到。就算一宗金丹元婴们手中,也不定有仙器,顶多使着极品法器罢了。
掌柜的又是一笑道:“本店的镇店之宝,也只得这么一个,下品仙器罢了。”
他见客皆这么说,要不怎么显得出他这店的与别不同呢。
徐蛮倒吸口凉气,她一直知道宴家豪横,却没想到他们豪横到仙器也有。
没错,这洛源街几乎有一半的商铺都是宴家开的。所以难怪那傅琳琅要追着宴荀不要凌渊了,瞧瞧人家这身价,真正是富得流油了。
而他凌渊,不过是人间界里一个落魄皇子罢了,还是个死穷鬼,有眼睛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徐蛮忍了忍激动的心跳,期盼地看着掌柜。
“我能看看这柄仙器吗?”
掌柜的又是一笑,快步走到柜台后面,很快就捧出个漂亮的黑色匣子。
然后把它打开,亮出了里面的一对仙器。是一双短刀,只有手臂长短,似为近身攻击所铸。
徐蛮看着刀鞘上古朴的纹路,与那遮也遮不住的力量之感,心里头疯狂的想要,却也知道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不起的东西。
而这时掌柜还动手拿起其中一柄,将刀给拔出了鞘。
本是有些阴暗的店内,忽因这柄短刀上的仙灵流荡之气而骤亮了一瞬。
待那阵初出鞘的仙灵之光,沉寂回兵器中后,徐蛮这才敢扑过去细瞧。
刚先仙器出鞘的刹那,她被那阵锐气逼退了几个大步。幸得辛追快手的扶了一把,不然她肯定要跌到地上去。
所以这便是仙器的力量,徐蛮被深深震撼了!
然后嘴巴便不听使唤道:“掌柜的,这仙器多少灵石卖?”
掌柜抬手摸须,笑道:“一万灵石,还要极品的。虽说这只是对下品仙器,但仙器便是仙器,哪怕它只是个下品,也能力压了极品的法器。”
这个价位一下子把徐蛮打回清醒,她痛苦地倒抽口凉气,把头给扭开一边:“快快收起来,快快收起来,我不看了不看了!光看着仿佛就可生出贪婪的心魔,快拿来别的让我选!”
掌柜的对这幕早习以为常,忙收回仙器闭上匣子放归原处。又拿了好几样灵器与法器在柜台上任客人看,款式多偏于精美轻巧,极适合女子所佩。
看过了刚才的仙器,徐蛮只觉这一堆灵器与法器都不香了,可她也只能遗憾地在这其中选一把。
不多时的挑选之下,徐蛮看中了把法器,还是极品的。
若说按照她眼下的修为,选把普通灵器也就够用了。可上辈子已是金丹修为,使的也是法器。这要她再用回灵器,真的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再者灵气一物,器身上的灵气用尽了是需要从主人或旁的地方吸纳灵器进去做补养的。
所以修仙一途中,不光骑宠能修炼成长,武器也一样能。
徐蛮本身是个三灵根的废材,辛苦吸纳的灵气都要分作三份来蕴养灌满三条灵根,哪里还能有多的灵气来养兵器,所以不如直接买个练气级别的极品法器为好。
同样的,极品灵器与极品法器都练成了一个顶峰不用再用灵气蕴养了。可灵器的力量和法器的力量,那可不是在一个级别上的。
所以,徐蛮斩钉截铁道:“我要这个法器,它什么价位?”
虽远远不及先前的那对仙器,但徐蛮还是爱怜地抚摸着银色的剑鞘舍不得拿开手。
“这个需要九百中品灵石。”
“什么?”徐蛮大吃一惊:“这不过是个练气期的二阶法器罢了,用不用得着卖这么贵啊。满大街这么多散修,练气期那么些人,大家都在往上修练,说不得很快就用不上这二阶法器了。这也就是个临时替用之物,谁愿花这么多的冤枉钱买它呀。如果是筑基期的三品法器,或是金丹期的四品法器,再或是元婴期的六品法器,你卖这么贵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你这分明是店大欺客。辛追,我们走,也不止他这一家卖兵器的。”
说完狠话,徐蛮抬脚就走。掌柜的也跟着一急,忙歇了架子喊人:“回来回来,刚才是我忘形了,价格好商量好商量的嘛……”
徐蛮停下脚步扭头看去,语气依旧怀疑:“真有得商量?”
“有有有,你先过来,别在门口嚷。”
徐蛮真过去了,却不再看那柄法宝任何一眼,只盯着掌柜道:“一口价,三百中品灵石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人找西家,说不得人家比你更便宜。一个二阶的法器罢了,卖太贵会生出灰来的。如果你便宜点,我法衣法钗手环也全在你这儿买了怎么样?”
掌柜的沉默了好一阵,狠狠闭了闭眼妥协道:“三百中品就三百中品,卖你了!但说好的,防具也要在我们这里买。”
徐蛮豪气点头,让掌柜的又领着她与辛追上了二楼。
女子法衣多艳丽,因着本就生了双妖娇多情的桃花眼,徐蛮刻意选了件素白的法衣,并一支钗两只手环。
等到结帐时,徐蛮口袋里还没捂热的几百中品灵石就没了,而且还不够用,她只好没脸没皮的问辛追借了四百中品灵石付帐。
哪曾想到一只钗与一套衣服,居然比个武器还要贵。
可等她换完一身站在琉璃镜前看自己时,又满意极了。那眼角眉稍间似醉态的媚意,总算压了点下去,多了些朗朗大气与灵动之感。
让徐蛮一时间连举债的头疼都不见了,佩好新买的法剑就欢快地下了楼。
只是当她与辛追从商铺的大堂里往外走时,外边有十数人正捧着东西在往里走。
为首的是名女子,身段高挑模样漂亮,一举手一投足间的娇矜也恰到好处的让人舒服。
而且她发髻上还系着两根绸带,顺着散发披在后背上。
这两条绸带可不是什么普通凡物,上辈子是由徐蛮亲自送过去给她庆贺结丹之喜的。
而这辈子,恐怕则是凌渊本人亲自送过去的。
微风轻拂之下,女子行走之间的裙摆浮动却不露足,大有凌空踏步翩翩欲飞之势。
待走得近时,女子与徐蛮打了个对眼,微微惊了下,又抽回视线越过去。
徐蛮出了门站在艳阳底,大为失望傅琳琅没有认出变回年轻的自己,又庆幸还好她没认出来。
她之与傅琳琅,一个是天上供人仰望的明月,一个是地上任人踩踏的淤泥。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怎么选。
一个卑贱出身的奴才而已,大抵也是不值得她上什么心的。
是以,徐蛮只好把这股子涩意闷不吭声地咽下。
很快,便又在城外集合了外门众人,朝着回程出发了。
历经两个时辰回到天寻宗外门住处时,天色已近黄昏。
众人奔劳了一天明日又要去爬问心阶,便也没了再打趣的心思,连辛追也辞别徐蛮回了自己的住处。
周围一下子便从人声告辞的喧嚣,变得极为安静。徐蛮便也踩踏着这种静寂,朝自己的那栋小屋走去。
然而等她走近了抬头一眼,却见上方屋沿顶坐着人。
他肩背之上的天空,是漫天余晖下燃烧着的烈艳红霞
黄昏的暗色,衬得那少年身姿如魅似剑,仿佛在这静谧中发出着锵然长鸣,震得她的心跳又惊又快。
少年整个人便浸在这铺天盖地的暗红之中,见她迎望上去,那嘴角恰时咧开道不善笑弧,真真仿若朝人张开着的利爪。
徐蛮缓缓退后了几步,心绪翻滚的将涌上的涩意压下,并握紧了腰间刚得来的法剑。
“你来干什么?”
少年又是笑了笑,执着手中酒壶仰首饮了口。似有些醉态地挥指一弹,天地间就变了颜色。
只是在个眨眼间而已,徐蛮便不再是站在天寻宗外门的小屋前,而是置身于一处河塘月夜下的凉亭外。
很如梦似幻的一处美景,池塘里开着莲花,花间荡着轻烟。
而凌渊则斜椅在那凉亭的石榻上,还在饮着他那壶中酒。
徐蛮不知这是他原地施下的障眼法,还是什么挪移阵法。心底充满着忐忑不安,脚步也一退了再退。
但所有的戒备在个元婴大佬的面前,都是不值一看的。
很快,她便“啊”的一声,被股无形的力量吸到了凌渊面前,手中的剑也没了。
而石榻上的少年,正一手执壶一手握剑的朝她笑望上来:“你刚才,想对我挥剑来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