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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出了宫。

      苏夏知道宫门一旦下钥之后便不会再轻易开启,而且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都不能私自出宫,苏夏偷偷望了容华一眼,容华正掀开小窗子的帘子,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看。

      容华看着皇宫离她们越来越远之后就把帘子放了下来,只怕是她们这边一出宫,江有汜那边马上就会得到消息,他们大概不慌不忙,不会太计较,只当这是猫抓老鼠之前,老鼠该有的挣扎,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长达五年的布局,他们是该有这样的底气。容华把目光放到小宫女身上,发现小宫女的表情很有意思,大概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你在想有没有得罪我?”容华问她。

      苏夏被这一问,思绪顿时被冲得乱七八糟的,她倒是没有在想这个,她只是记不起来书里有过类似的情节了。

      她记性不好,可对于自己读过什么样的书,书里讲了什么样的故事此类的事情,还算清醒,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太小或者太细的细节吧。

      她得不到提示,只能一步一步跟着容华盲走。

      “没有。”她沮丧地摇了摇头。

      不太灵光的脑子顿时捕捉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细节——“我”。

      好像容华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我”。

      “我怎么样”“你怕我”“得罪我”,这些都是“我”,单纯的“我”字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对于容华来说,一直对一个婢女称“我”,不太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苏夏不知道这个细节有什么作用,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什么紧要的位置。

      马车转入了一条暗道,既不是天牢的方向,也不是丞相府的方向,驾车的人娴熟地勒停黑马,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一户人家前面。

      苏夏颇有觉悟地先行跳了下去,她不常坐马车,跳下去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反倒被后出来的容华托住了。

      苏夏的脸红扑扑的,埋在黑衣里也不明显,她本来是想去扶容华的,结果搞得容华来扶她,没有她这么失败的侍女了吧,苏夏默默叹息一声。

      容华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径直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前,伸出手在门上叩了三下,应该是一种暗号,第三声毕,里面马上就有人将门打开。

      来人长相老成气势沉稳,他看见是容华,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训练有素地探头出来,小心谨慎地将左右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人盯着之后,他才微微弯腰,将容华迎了进去。

      容华走在前面,苏夏跟在后面,车夫好像将车驾到另一条街去了,没有跟着进来。原以为这只是普通人家的房子,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苏夏跟着他们七拐八拐,才总算到了一间房间,里面有个男子,正襟危坐,应该是在等她们。

      苏夏心跳得如擂鼓,即使她再怎么不知世事,也能够想到接下来容华他们要做的都不会是什么小事。

      换言之,这样机密的时刻,跟在容华身边的不该是苏夏,这是从筠和令淘的事情。

      苏夏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位男子愣了一小会儿,敲门这样的事情,原本该是容华的侍女去做的,或是从筠或是令淘,可现在换了苏夏,她什么都不知道,容华也不计较,不过敲门而已,自己去就是了。再联想到容华对自己的自称,苏夏恍然之间觉得一股凉气直往身上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这么核心的位置。

      而处在这样核心的位置,很容易死。

      容华在男子对面坐下,不情不愿地叫了声:“父亲。”

      容怀山点了点头,两父女之间近乎寡淡。

      苏夏站在容华身后惴惴不安着,猛然听见这一声父亲,这男子竟然是容怀山。苏夏恨不得马上逃走,她什么都不想听,听了一定会被灭口。

      容怀山今年应该是五十又五,精神抖擞,留着胡子,头上戴着白玉冠,可见年轻之时,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可围绕容怀山的从来不是什么风月,而是权谋,他是两朝丞相,臣子权力的顶峰,也是江有汜的眼中钉肉中刺。

      容怀山突然抬头看着苏夏,苏夏那一脸纠结与害怕被他看了个正着,苏夏心里一跳,慌忙低下头。

      容怀山皱皱眉,问:“从筠和令淘呢?”

      显然,他对容华新带来的这个小宫女很不满意。

      “她们两个都有事。”

      容华想要一言带过,容怀山却不想,他的眉都要拧在一起了:“有事也找个利落的宫女,这个……”

      “父亲,我身边带谁,就不劳你费心了吧。”

      容怀山被容华轻飘飘的语气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两父女又快要吵起来了,刚刚把她们带进来的人忙打着圆场:“老爷,小姐,还是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容怀山和容华同时看关月一眼,不约而同地冷哼出声。

      气氛依旧严肃,但比刚刚的剑拔弩张好了几分,关月脸上堆着笑,将一封信放到他们两个面前。

      下一秒他就全然换了脸色,这场密谋中唯一的局外人——苏夏,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一封密令,当年让太叔兴诱敌深入的密令。”

      “江寒写的?”容华问。

      关月点头,“而且确实是他亲自写的。”

      五年之前,江寒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只是个闲散王爷,相反,因为先帝器重,江寒常常被委以重任。

      让太叔兴葬身茫茫雪原的那次边境之战,主帅就是江寒,而太叔兴是先锋。

      太叔康骁勇善战,虎父无犬子,太叔兴逢敌从无败绩,两父子的威名响彻边境。

      正因为这样,太叔康想要放手,逐渐将大权交到太叔兴手上,正好边境又起战乱,太叔康觉得,这是让太叔兴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偏生先帝也想要江寒有军功在身。

      凡是对古今大战了解那么一点儿的人都可以知道,这一次的战争是必胜之局,谁做主帅,功劳就是谁的,将军当然拧不过皇帝。

      只要江寒得胜归来,太子之位就会是他的,这个文武百官都默认的事实让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后来,必胜之局确实是胜了,只不过付出了比人们想象中大得多的代价。

      先锋太叔兴诱敌深入,整队人失去踪迹,约莫是全军覆没了。

      再再后来,太叔康失去独子,一病不起,先帝突发恶疾,皇位匆匆易主,就像一环扣一环一样,江寒不过离别数月,京城早已换了天地。

      诱敌深入的命令是江寒亲自下的,太叔兴和那些人的结局有一半是他注定的。

      他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可他从此淡泊名利,只想做他的闲散王爷。

      他大概明白了,皇位会埋葬一个人的不少东西,不是身外物,而是心。

      一个人没有心相当可怕也相当危险,江寒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我”,不是容华,不是皇后,我只是苏夏面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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