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刃》花重九

9、chapter09

　　咬下苹果的第一口，脆而多汁，甜津津的。

　　镜片后的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于竞一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汁水，评价道：“真的挺甜的。”

　　“这说明你以后遇到的爱情一定也很甜。”楼雨粟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哦对了，倒也未必得等到以后，没准儿今天晚上一一就能遇到你的天选之子呢！你看论坛上那么多人都在暗中守护着你，平日里大家也都顾忌着一一的会长身份，每次见你都拘谨得很，不如今晚一一留下来，换一副打扮，戴上面具，这样大家谁也认不出你，说不定就能放得开了。”

　　于竞一故作惊讶道：“阿粟居然忍心这么对我吗？”

　　楼雨粟瞪他一眼。

　　他当然只是耍耍嘴皮子，而且楼雨粟早就知道，于竞一向来不喜欢参加什么派对，联谊之类的活动，就是防止跟某些死缠烂打的角色发生纠葛，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记得刚上中学的时候，临江一中跟二中就曾经有过一次联谊。

　　那会儿于竞一是年级纪律委员，因此不得不参加。去之前，于竞一的预案仅仅是维持好现场秩序，及时掐灭打架斗殴的苗头，毕竟一中二中的学生们向来不和。但于竞一小觑了自己那早已传遍了整个临江市所有高中的名气，到了现场以后，于竞一根本自顾不暇，不断地有隔壁学校的同学偷偷摸摸地凑到于竞一周围，只想一睹传说中A级Alpha的鼎鼎美貌。

　　别的不说，就只双黑白分明、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视线轻飘飘地往人身上一落，便叫人止不住心痒难耐、欲言又止。

　　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Omega似乎结成了小团体，气焰嚣张跋扈，凑到于竞一身边后，不但赶走了其他人，领头的那个竟然还对于竞一上下其手，令于竞一不胜其烦。

　　忍无可忍下，于竞一攥住那Omega的手腕就将他甩向了一边，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联谊现场。

　　本以为那Omega会就此偃旗息鼓，没想到那Omega冲动之下竟做出了跟踪于竞一的举动。

　　等到于竞一单独走在小巷的时候，那Omega毫不犹豫地撕下了自己的抑制贴，浓烈呛人的信息素顿时扩散至整个街头巷尾。

　　原来那Omega居然处在发情期！

　　要知道，一般的Alpha根本就抵抗不了Omega在发情期时所散发的信息素！这是篆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当Omega陷入极度渴望被抚慰的状态时，为了令Omega顺利存活，身处Omega周围的Alpha们都会不受控制地陷入失去理智的状态，主动去抚慰对方。

　　而当时那个Omega无视伦理道德的约束，凭借着自己跟于竞一相同的信息素级别，竟然无耻地利用发情期，想要勾引于竞一主动侵犯自己。

　　面对衣衫半褪、投怀送抱的Omega，于竞一被逼至墙下，双眼通红，掌心被指尖攥得鲜血淋漓。

　　在即将丧失理智的前一刻，于竞一反手就是一个手刀，没留一丝余力，重重地把对方敲晕过去，紧绷的身躯这才放松下来，用最后的力气拨出了打给警察的电话，才陷入昏迷。

　　幸好警察到的及时，处理得当。

　　那Omega发情时的信息素就跟毒品一样令路过巷口的Alpha上瘾，差点酿成大祸。

　　事件过后，警察调查监控，发现当事人于竞一经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倒也没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只能提醒他日后注意警惕，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至于那名Omega，触犯了在公共场合随意释放发情期信息素的法律条规，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因此警方并没有追究他的刑事责任，而是对他处以严重警告，并且根据青少年违法者自新条例，勒令Omega进入惩教署进行为期一个月惩戒教育，等到认识错误以后才准许回归学校学习。

　　这对于一名中学生而言，已经是很严重的后果了。

　　于竞一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很满意，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但从那以后，于竞一再也没参加过什么联谊活动，就算必须出席，也只是简单发表致辞就早早离开现场。

　　所以这次狂欢派对也是如此。

　　知道再挑逗下去，眼前的阿粟就要被他惹毛了，于竞一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他举起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解释道：“故事里都是骗人的，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啊。唯物主义告诉我们，苹果只是苹果，如果阿粟想要，我们可以买数不清的苹果，可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就算两个人因为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而走到了一起，也会由于性格不合而感情破裂。天选论之所以会给人一种宿命感，是人类因善妒而强行赋予感情生活的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一种因长久遗留在人类心中的信息素崇拜基因作祟而诞生的畸形婚恋观，无论人们给它披上怎样漂亮的外袍，都不能掩盖它自欺欺人的本质。性生活和谐可不意味着就一定能携手相伴终老，支撑着一对爱人走到最后的永远是坚定地选择对方。”

　　听了于竞一的话，楼雨粟的心不由地跟着沉淀下来，目光再一次落在那鲜脆的苹果上。

　　他释然一笑，顺势从于竞一手上把苹果夺下来，“既然一一要走，那我就不送了。这里有这么多嗷嗷待哺的Alpha，还有像一一说的那么多的优质Beta，怎么着也够我玩一晚上的了。”

　　于竞一收回滞在半空微蜷的手，环视四周，抬起眼帘，玩味地道：“是够玩的了。只是少了一个人，难免少些乐趣。”

　　楼雨粟杏眼微眯，不到半秒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名字，“你在意有所指什么？”

　　于竞一笑笑：“我说的是谁，你心知肚明。”

　　楼雨粟默不作声，一双眸子从小向上眺看于竞一。

　　若说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非一一莫属。若不是一一提醒，楼雨粟自己都没意识到，从派对开始到现在，他的视线已经在礼堂里逡巡了许多次，就是为了寻找宋星远的影子。

　　也不知道那家伙溜到哪里去了。

　　这种场合难道副会长不应该出席的吗？

　　还是说他装扮得太过成功，即使从面前经过了，自己也没把他认出来？

　　不可能吧。

　　楼雨粟一双眼滴溜溜地转了转。

　　那家伙可是专业游泳运动员，肩宽腰窄腿又长，身高还有一米九，就算站在犄角旮旯里也应该鹤立鸡群才对。

　　不肯承认自己被于竞一猜中了心思，楼雨粟挑衅般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抬起头，对着于竞一勾起唇角，“我喜欢什么调调，一一还不清楚吗？那些被Omega轻轻撩拨几句就精虫上脑的Alpha在我眼里根本一毛不值，而那些能被我看在眼里的Alpha，说明他们身上尚有几分可取之处。该感到荣幸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于竞一道：“这是自然。阿粟是这世上最好的Omega，当然值得最优秀的Alpha与你相配。可是作为你的家人，我有义务要提醒你，有些人是不可以轻易招惹的，一旦惹恼了他，可有你好受。”

　　这话让楼雨粟想起每次宋星远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像一头野狼目光紧紧死咬着猎物，不肯放开。

　　楼雨粟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对于竞一承诺道：“我懂分寸的。一一你放心，我只是逗他玩玩，又没有骗财骗色，像他那种人，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

　　于竞一警告道：“只怕你是在游戏人生，对方却当了真。宽宥可以是Alpha对伴侣的特权，却不是对每个Omega都必须履行的义务。”

　　楼雨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现在见了我，表面上虽然不显山不漏水的，实际上恨不能把我撕成碎片，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平日里的几句撩拨当了真？再说，就算他当真了又如何，我又没逼他。”

　　于竞一从楼雨粟话末的嘟哝声中听出了一丝丝隐藏的怨念，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到底是想让他当真呢，还是不想让他当真呢？”

　　楼雨粟被于竞一堵得嗓子眼一阵难受，干咽了下，才辩驳道：“我管他当真不当真呢！不过是挑逗一个Alpha而已，以前也没见一一你这么上纲上线呀。身为Omega，我只是想要享受一下调教Alpha的过程罢了，这有错吗？多少年来Omega都被视为Alpha的附属物，一点人权都没有，Alpha们严防死守，处处压迫Omega，就是为了防止Omega自我意识的觉醒，殊不知没了Omega，那些坐拥权利与地位的Alpha根本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办法保存。好在经过几代人百年的不懈努力，社会终于开放了，人们意识到Omega在社会中的重要性，给予了Omega足够的尊重以及与Alpha相匹配的社会地位，所以即使是Omega，也可以做那些Alpha平日里做的事情啊，没毛病。Alpha们拈花惹草、四处留情代代相承几千年，都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也没见谁抨击过这些Alpha，那我现在所做的，跟那些Alpha又有什么分别？”

　　于竞一的言辞不由地带上了一丝严肃：“不要拿你的歪理来转移话题。不是所有的Alpha都如你所说的一样不负责任，爸爸妈妈和我也没教你做这样不计后果的事。事情总要先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做。就拿之前竞选会长时你做的那件事来举例，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努力过就问心无愧，绝不能用不道德的手段去竞争。”

　　楼雨粟眸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被不留情面的一一伤到了。

　　“知道你聪明，早就猜到是我做的了！”楼雨粟的声音不由地提高了许多，阴阳怪气道：“是！我就是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想做的事就要去做，没人拦得住我！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我就是要以耍着Alpha玩为乐，看着他们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向我俯首称臣的样子，那种心理上的快感多么让人欲罢不能，难道不比什么信息素抚慰爽得多吗？我才不要事事依赖别人的信息素，把自己的一生活成没有尊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