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刃》花重九

28、chapter28

　　闻着楼雨粟身上属于谢行的气味，于竞一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阿粟没事，一方面又担忧他醒来后的反应。不过他也明白当前最该感谢的人就是谢行，如果今天没有谢行在场，恐怕阿粟就要凶多吉少了。

　　他扶起阿粟，将他抱在身前，诚恳道，“多谢你，阿粟才能安然无恙。”

　　谢行摆摆手，一边从薛劭手里接过新的抑制贴贴在颈后，一边朝着于竞一建议道：“最好多提醒一下……阿粟，Omega临近发情期最好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于竞一面色严肃，“但是派对开始前我确认过，今天不是阿粟的发情期。”

　　谢行不由地蹙起眉头，“哦？”

　　站在一旁的薛劭低声道：“你确定是因为吃了那个苹果的缘故？”

　　于竞一确凿地点点头，今天的早午饭他是跟阿粟一起在学校食堂里吃的，如果里面掺了药，那出问题的肯定不止他跟阿粟两个人。

　　仔细想想，只有那个苹果是从外人手里得到的，而且跟曹弘毅一定脱不开关系，否则他也不会听自己一提起礼堂就表情大变。

　　“黑市上可能出现了某种新药。”见谢行流露出不解的神色，薛劭对他解释道，并且把方才自己亲眼所见的发生在于竞一身上的症状描述给谢行听。

　　谢行表情微变，抬起眼帘直视薛劭：“你的意思是这种药既能让Alpha产生类似Omega发情期的症状，也能让Omega提前进入发情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薛劭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种药药效惊人，会让所有吃下去的人瞬间丧失抵抗力、臣服于加害者，一旦在黑市里大规模流通，受害者的数量将不可计数，谁也不想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这么大的威胁，到时候经过媒体曝光，恐怕很快就会在社会上掀起舆论巨浪，人们也会陷入恐慌之中。”

　　谢行立即询问道：“那药是谁下的？有线索吗？”

　　“目前查到与一名叫曹弘毅的Alpha有关系。”薛劭向谢行转述刚才在赶过来的路上于竞一告诉他的关于曹弘毅的信息，“值得注意的是，这家伙不但是福利署里的人，而且十八岁成年后还被曹氏夫妇收为了养子。”

　　“——养子？之前我们调查曹氏夫妇关系网的时候，没有任何文件记录过这一点。”谢行眼角的余光撇向角落里，只见曹氏夫妇正表情担忧地望向这边，心中“咯噔”一声，面上若无其事地叮嘱薛劭道：“这件事等会儿再说。”

　　薛劭“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又问一直待在礼堂里的谢行：“那苹果丁点儿也没剩么？”

　　要是还能找到剩下的苹果，就能拿回科研中心提取其中的药物成分进行逆向分析，看看是否有研制出解药的可能性。

　　谢行无奈地低头看着于竞一怀里的小Omega：“我临走的时候那苹果就被——阿粟啃得差不多了，以刚才混乱的状况来看，恐怕剩下的部分已经被其他人碾压得稀碎了。”

　　薛劭道：“那看来只能再找机会问问那个小朋友了。”

　　说着，他把殷切的目光投向于竞一的双眸。说到底，在福利署那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眼里，他们终归是陌生人，怎么可能抵得过经常去探望他们、并且给他们带好吃的去的温和可亲的大哥哥？

　　于竞一主动道：“还是我来吧，那孩子性格内向，平时不太喜欢跟外人接触。”也许就算自己出马，问出线索的几率也很低。

　　他的记忆瞬间闪回主席台，就是这样一个内心孤独敏感的孩子，却在台上对自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态度，而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那时候他脚步踯躅，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呢？是因为心中羞涩才不敢转身把苹果送到自己手上的吗？还是因为知道那苹果里被人下了药，所以心中正经历着剧烈的煎熬与挣扎？

　　于竞一希望自己猜测的第一种原因是对的。

　　不过即使是第二种原因，他也不会责怪步嘉年，那一定是他遭到了曹弘毅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伴随着几人的谈话，紫罗兰香气悄然散去，“净空”的威力缓缓褪去，Alpha们渐渐地恢复了意识，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一片嘈杂声。

　　“嘶——我的头好疼，发生了什么事？”

　　“啊啊啊我的手怎么骨折了？哪个混球儿谁干的？！”

　　“哎呦喂我的脖子！”"我的后脑勺，疼疼疼——"

　　“我记得好像是有个Omega突然发情了？靠！人没事儿吧？！”

　　“是秘书长出事了！不过好像已经没啥事了，你们看那里——卧槽，那两个人是谁？站在一群Alpha里怎么还这么鹤立鸡群的！”

　　“是……净空？这是被净空了吧？！”有人颤颤巍巍地猜道，他站在人群的边缘，正靠着一群勉强互相搀扶着才能保持站立的Omega，他扭过头不确定地问，“刚才是不是一瞬间所有Alpha都倒下了？”

　　“是，是的……”一名Omega小声回答道。他指着人群正中央戴着假面的谢行，“就是他，刚才把抑制贴撕下来，大家就立刻停下了动作。”

　　“是S级Alpha！——传说中的S级Alpha啊！”那人立刻喊道。

　　人群顿时沸然。S级Alpha岂是一般人能见到的，站在远处的同学们顿时蠢蠢欲动，都想凑近一点儿看清楚两人的容貌。

　　谢行冷着目光环视四周，开口打断了于竞一的思绪，“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出我们的身份了，我和薛劭二人都是来自SAU的预备役执行官，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共济社会福利署暗地里参与的一些不法事实，可惜此事一出，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曹氏夫妇一向警惕，恐怕之前请你帮忙拿到福利署分布图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了。”

　　说到这里，谢行不由地叹了口气。

　　薛劭跟着补充道：“还有一件事，刚才曹弘毅看见了我跟于会长在一起，我怕他会认为于会长跟我们有所牵连，继而把这件事告诉曹氏夫妇知晓。”

　　于竞一道：“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会想办法瞒过他们。”

　　薛劭反驳的语速飞快：“怎么瞒？不行！你得保护好自己！这件事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了，今天过后就当我们互不相识！”

　　谢行闻言挑了挑眉，哦豁，这么绝情？

　　于竞一一点儿也不慌，分析道：“现在只有谢行一个人暴露了S级身份，而曹弘毅只看见你我待在一间办公室里而已，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吗？”

　　薛劭：“？什么私生活？”

　　于竞一笑起来，意有所指道：“就当我多了一个男朋友，不可以吗？”

　　说罢，他目光紧锁在薛劭脸上，他提出这个借口不仅是用来应对曹氏夫妇，还想顺便试探试探薛劭的态度，如果连一个借口他也要矢口拒绝的话，那他就该好好衡量自己的魅力了。

　　面对于竞一紧追不舍的目光，薛劭下意识地挪开了眼，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自己的初吻阴差阳错地被眼前的人夺走的情形。

　　他看不见自己的耳根浮上了一层薄红，心道，反正又不是真的，何必在意。

　　“……行吧。”薛劭停顿了片刻，答应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理由，不过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这时，谢行无情地打破了周遭突然黏糊起来的氛围，不是他不赶眼色，而是眼下实在不适宜再讨论下去，“□□的事情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Chatline上再联系。”

　　于竞一道：“好。”

　　“我们走，再不走待会儿可就走不了了。”谢行朝薛劭道。

　　薛劭应了一声，抬起眼帘望了于竞一一眼，转身要走。

　　于竞一叫住了他，“等等。”

　　薛劭停住脚步，露出疑惑的目光。

　　于竞一抬起手，在自己的上半张脸比划了比划，淡淡地笑道：“可以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吗？我总不能连自己男朋友的样子也不知道吧？”

　　薛劭不易察觉地歪了歪头，瞳孔微微放大。

　　于竞一觉得他这个动作有些可爱，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动作。

　　薛劭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还不待看向谢行，谢行就把头转到一边，“咳咳，上级没要求我们必须隐藏真面目，你自己决定就好。”

　　薛劭只好与于竞一面对面相觑。在本来的计划里，这次离开后两个人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他又何必把自己的样貌示于人前，给对方留下什么念想，可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凝视着对方明亮的眼，他又实在说不出冷冰冰的话拒绝对方。

　　思量再三，薛劭觉得自己对眼前人的纵容有点超出预计，虽然不认为自己的相貌有多么出众，比洒脱不羁的谢行还要略逊一筹，倒是也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修长的手指开始移动，沿着边缘的翠绿色长羽滑落到了假面的下缘，指节微弯，轻轻一扣，就将华丽的假面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