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代号虎

19、挖角

　　于良泽本是小混混出身，十几年前，他在技校念书的时候，就喜欢交朋结友，和三教九流的人打成一片。毕业进工厂当了工人之后，淡而无味的现实生活离他的期望更加遥远。
　　他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在工厂里不到两年就成为老鼠屎式的人物。后来，他干脆也不去上班了，靠着朋友引荐，在鱼塘湾这一带当了个跑腿的小弟。
　　他不光机灵勤快，凡事还肯动脑筋，找门道。
　　当他的同伴满足于有地方白吃白喝白玩，满足于收取一点保护费的时候，他已经网罗了几个小姐在自己手下。他带着她们跑场子坐台，赚到的台费他抽两成。
　　他对待小姐很公平，事先约定好的事，事后绝不反悔。小姐们被人欺负了，他会帮她们找回来，全力以赴罩着她们，而且他本人也从不对手下的小姐毛手毛脚。
　　渐渐的，愿意跟着他的小姐多了起来。他的名气也响了起来，这样就受到了上头大哥的青睐。
　　后来有个在老大面前说得上话的大哥，将他推荐给了罗老大，他便被罗老大委以重任，带了帮兄弟专门管理调配小姐，保障自己家所有的场子里小姐的供应。
　　几年前，出于对他信任和器重，罗老大将“鱼塘夜总会”交到他的手上。而他也丝毫没有辜负罗老大，将这里经营成此地首屈一指的销金窟。
　　与“丁香□□”的总经理方胜不同，方胜是罗老大高薪聘请来的，有高学历，有人脉，又有着体面的背景。他于良泽是由罗老大一手提拔起来的帮派分子，一身脱不掉的混混本色。
　　罗老大跟他讲过，“丁香□□”是拿来做名声的地方，需要方胜这样的人在幕前露脸。不过，其它所有交到自己弟兄们手上的生意，就是大家的生计，要拿出拼命的劲头，把它经营好。
　　他于良泽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从来不怕遇到事，遇事肯动脑，也敢拼命。
　　夜总会里一日既往地生意红火，喧闹非凡。他楼上楼下细细地巡视了一遍，又到舞厅转了一会，然后示意一个妈咪跟自己过来。那位妈咪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以后，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于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妈咪王艳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讨好地问道。
　　于良泽没吭声，待二人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他指指沙发，对方坐了下来，他也在对面坐了下去。
　　“王姐，你在我们‘鱼塘’干了多长时间了？”他递了一只香烟给坐在对面的上了年岁的风尘女子。
　　“有两年出头了。”王艳点着香烟，吞了一口，算了算，回答道，“于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于良泽没有搭理她的问题，自顾问道：“你说说，你是行家，就凭你说，我这里算不算得上是发财的地方？”
　　王艳吐了一口烟，不无谄媚地笑道：“于总你说哪里的话啊？找不到钱，我凭什么在你这地盘上一蹲就是两年多啊。”
　　“好。很好。”于良泽张口吐出几个烟圈，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朝王艳指了指，说道，“王姐，我跟你就像一家人，我也不跟你讲见外的话，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我希望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什么也不会瞒你。于总，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不过，要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也不要怪我。”王艳貌似爽快，却不无狡猾地答应下来。
　　“唔，你就直接告诉我，最近有没有人要把你从我这里挖走。”于良泽不吃那一套，单刀直入地问道。
　　王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半天才勉强将僵硬的脸孔放松：“于、于总，你怎么会问我这种事情？”
　　于良泽语气不变，简单的说道：“你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王艳翻起眼皮，悄悄地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我对‘鱼塘夜总会’忠心耿耿，不会轻易离开‘鱼塘’。A市的大大小小歌舞厅夜总会，哪一家我没去过？没有人敢跟我打包票有谁家赢得过‘鱼塘’。”
　　于良泽点了点头，叼起烟卷用力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他才不会听信她的什么忠心，听上去简直就是笑话。在花街柳巷混的女人，只认得钱。找不到比‘鱼塘’更赚钱的地头，才是实话。
　　他盯着眼前的白烟，声音低沉又缓慢地问道：“找你谈的人是谁？”
　　“这。。。。。。”王艳的脸色变了又变，她连吸了两口烟，终于下了决心，“是赵莉，她约我去喝茶，喝了两次，她劝我带着小姐们离开‘鱼塘’。”
　　赵莉也是一个带小姐的妈咪，直到两周前还一直在“鱼塘夜总会”做。
　　“她用什么理由说服你？”于良泽将手中的半截烟伸进大型的方方正正的玻璃烟灰缸里掐灭，斜眼冷冷地看着王艳。
　　“她，她说，”王艳禁不住紧张了起来，她也将手中的烟丢了进去，并拢膝盖，“她说不要再在罗老大的场子里干了，还说罗老大的生意撑不了多久。我自然不会信她的胡言乱语。不过，也有人信。你也知道，最近我们‘鱼塘’人走人留太频繁。而且，时常有人来闹场子，小姐们也怪害怕的。”
　　“她不会不告诉你，是谁拜托她来劝说你的吧？就凭赵莉她自己，我想她还没那个能耐来挖你，她肯定是介绍你去别的场子吧，是哪一家？”于良泽继续斜着眼睛打量着她。
　　王艳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用力扭来扭去。
　　“于总，你跟我早就相处得象一家人，我们兄弟姊妹之间说话，哪儿说哪儿了，也犯不着告诉外人知道。”
　　“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这里，我就会罩着你。你告诉我实话，然后我就当我们俩什么话也没说过。”于良泽面色严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赵莉说，她是帮一个叫‘三嫂’的人。我听说过这个人，但从来没见过，也不熟。这个人不是混‘鱼塘湾’的，好像也是小姐出身，以前在南方做过不少年，很有些路子。不过，她自己好像在A市并没有场子。”王艳将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没有场子？”于良泽皱眉道，“没有场子她怎么挖得动那么多小姐。”
　　“这个我也纳闷得很。要是没有安顿好靠得住的下家，小姐们是不会轻易被挖走的。”确实，这个问题确确实实让王艳迷惑不已，在“鱼塘夜总会”，她手下带的小姐比别的妈咪都要多，这也是她不敢冒然听信赵莉的原因，就怕错走一步，最终连手里的小姐也养不住。
　　于良泽看了一眼腕表，说道：“王姐，你在我这里好好的做。我不是吃独食的人，有钱我们大家一起赚。但是，有一点，我要你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第一个就来跟我讲。”
　　“是，是，于总，我知道了，不管什么话，我都会跟你讲。你放心吧，我会叫小姐们把客人服侍得好好的。那我就先去忙了。”
　　王艳走出门外，小心地将门轻轻关上。
　　于良泽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沉思了起来，半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冬冬，你带几位兄弟，今天晚上给我查清一个事情，你查一下，这个月从我这里走掉的小姐，都流到了哪里。能查多少就查多少，然后向我报告。”
　　挂掉电话之后，他又拨了一个号码。
　　“喂？大林。。。。。。嗯，有点麻烦事，你帮我打听一个人。。。。。。不是，只是想了解一下来路和背景。。。。。。不知道名字，不是在‘鱼塘湾’混的。。。。。。叫‘三嫂’。。。。。。嗯，越快越好。。。。。。我等着。”
　　做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挖人墙脚。
　　对方不像是个不上道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于良泽不是个软柿子，不管是多狠的脚色，他随时愿意会上一会。

　　苏森强迫自己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又试着换了几张碟片来看，可是始终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
　　他走到阳台，对着冷冷的空气呼吸了一阵子，直到身子冷得瑟缩了一下，这才觉得心情冷静了许多，应该可以平静地进去睡觉了。
　　回到屋里，走进卧室，在卧室正中站了几秒钟，便套上外套，抓起汽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
　　公司正处在快速发展的轨道上，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务，身为掌门，他所表现出来的斗志甚至远远不如后辈肖威。
　　可是，他真的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对工作灌注全部的注意力。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这样一个一个人的夜晚，他更加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他什么事也不愿意去想，只想凭本能去行事。
　　这些年来，他已经在事业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现在，他希望自己能够有点别的追求。即使明知道这么做不对，他还是想宽大地对待自己。
　　车子顺着车流缓缓向前流淌，不经意间，就驶入僻静的花园路，无声地拐进了幸福花园小区，转了几个弯，便停在了B区第十七栋楼前。
　　他熄了火，关掉车灯，坐在方向盘前，没有动弹，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心跳。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他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朝楼上的窗户望去。黑漆漆的，也许是没有人在家，也许是睡觉了。他默默地将单元门的密码背了一遍，接着，又倒过来背了一遍。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有些羞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他喜欢这一刻包裹住自己的黑暗与静谧，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他可以目不转睛的望著那些窗户，随心所欲地想念着自己喜欢的人。
　　他幻想着窗户里的灯，随时会亮起来，那个人会出现在那扇窗前，并对着窗下的自己微笑。
　　不，不仅是微笑，那个人会向自己伸出双手，会向自己索取亲吻，和拥抱。
　　他的心上人，他的年轻的，美丽的，如娇艳的花朵般的心上人。从相见的那一刻，他就被深深地吸引，深深地沉浸在幻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