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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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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言觉得自己快神经了,他想那孩子已经想到发疯,确切地说,是想得到他,已经想到发疯。
得到,不是简单地占有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全部,他的感情他的心,陈默言都想要据为己有。
可是谈何容易?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表白自己。
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还是,时候未到……
陈默言郁闷的时候,又想喝酒,但他忍住了。他回想了一下,从前经常伴着酒精度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空虚,害怕一个人生活的那份孤独,自从喜欢上小鱼之后,还真的是很少喝酒了,仔细体味和小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琢磨和小鱼有关的每一个细节,需要一个清醒的状态才行,而且那是他很喜欢做、很愿意做的事情。
比如现在,他正站在小鱼家门口的街上抬头张望——小鱼上课的时候,他总不能追去学校骚扰,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竟开到了这个路口,他记得小鱼的家应该是在这条街上,但下了车来,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那栋房子才是小鱼的家。
找不到也没关系,这条街上有小鱼的气息,我只要感受一下,就知足了……
都二十几岁了,还是个大男人,怀起春来竟然这般癫狂,陈默言自嘲地笑笑,连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个举动有点冒傻气,傻到冒泡。
一扇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位阿婆出来倒垃圾,看见探头探脑的陈默言,好心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找谁啊……”
“哦,您好,我找……哦,请问您,有个叫做夏小鱼的,是住在这里吗?”陈默言没有准备,被人突然一问,有点结巴。
“小鱼啊,他就住隔壁,喏,那栋房子,从这边楼梯上去就是——”阿婆伸手指了指那栋刷成砖红色很漂亮的小楼,“不过他上学去了,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哦不,不,有点事……”
“你是他朋友吗?”阿婆又问,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打听。
“嗯,对,我是他的……朋友……”陈默言冲阿婆笑笑。
“那你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他了,哦,还不一定能见到,这孩子可忙呢,又要上课,又要做工,有时候忙起来晚上都不回来,要不,你留个口信,我可以帮你转达……”阿婆多说了几句,这个礼貌又帅气的年轻人,给人的印象还不错。
“不,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那个害小鱼晚上不能回家的混蛋,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站在这里呢,陈默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改天再来吧,多谢您,打扰您了,再见……”他频频鞠躬向阿婆道谢,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意外得知小鱼的家在哪儿,陈默言岂能善罢甘休,他那个从来不想什么好事情的大脑里,已经在琢磨着,怎样才能制造个机会,让他更近地接近小鱼……
没想到,老天很快就帮了他的忙——
这几天总是下大雨,洗车房几乎没什么生意,小鱼不用去做工,难得休息一下。
傍晚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真奇怪,这大雨天还有人登门,是谁呢……
小鱼打开门,倒吸一口冷气——陈默言跟一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外。
“小鱼,车抛锚了,我没地方可去,可不可以收留我一会儿。”陈默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小鱼有点为难。
“一会儿,就一会儿,雨停了我就走。”难得陈默言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好吧……”小鱼让开身,让陈默言进来。
关门的一阵风,刮得湿透了的陈默言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奶奶的,这苦肉计使的。
“擦擦吧,我的毛巾,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小鱼扔给陈默言一条毛巾。
靠,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陈默言嗅嗅,上面有小鱼的味道,真好闻,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大哥哥你来啦?”
“嗯?”陈默言拉下蒙在脸半天上不愿意拿掉的毛巾,发现小雪仰头看着他。
“嘿嘿,小雪你好,哥哥忘了给你带好吃的,你不会怪哥哥吧?”陈默言蹲下来看着小雪,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会……”小雪摇摇头,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可爱的小豁牙。
陈默言浑身湿淋淋的,小鱼实在看不下去,找了自己的一件T恤一条五分裤给他。
陈默言换上,发现裤子还将就,大不了当短裤,可是上衣他穿还是太短了。他站在镜子前像大猩猩一样把手举起来,肚脐眼露在外面,逗得小雪咯咯地笑个不停。
陈默言发现小雪特别喜欢笑,一点也不像他那个哥哥,一见自己就闷闷地,连话都不讲。
陈默言一时兴起,跟小雪玩起了猜手指的游戏,就是用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的五个手指,让对方猜哪一根是无名指,小雪每次都猜错,很不服气又叫又跳地嚷着再来一次,俩人又笑又闹好一阵子,玩得超开心。
小鱼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稍稍放下心来,走到厨房去准备晚饭。
一边收拾手里的青菜,小鱼一边纳闷,真奇怪,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再说车子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自己家附近抛锚,就算是抛锚了,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陈默言一个电话,他那些散落在各个角落的保镖第一时间就会冲过来把他救回家去。这个陈默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做饭?”陈默言靠在厨房门口往里看。
“是。”小鱼不想跟他多说话。
“晚上吃什么?”
“火锅。”
“火锅?太好了!”陈默言叫起来,随即捂住了嘴。
天,不是吧,这家伙竟然还想留下来吃晚饭,小鱼越来越觉得陈默言此行一定目的不纯。
“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我看我,我还是……”陈默言察觉到刚才很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雨这么大,留下来吧,不过多添双筷子。”要在这大雨天把陈默言赶走,小鱼多少有些不忍。
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配上一大碟蛋炒饭,香气四溢,陈默言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自己天天在外面混饭吃,很少吃得到家里做的东西,看到小鱼煮的火锅,感觉好亲切。
“小鱼,你煮了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陈默言忍不住食指大动,烫得呵呵地喘气。
看着陈默言的狼狈样,小雪皱着小鼻子咯咯直乐,看得出来,多一个人吃饭,小雪也很开心,吃得比往日更加认真卖力。
“没什么,青菜、鱼丸、粉丝、豆腐、一点牛肉,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小鱼避开陈默言的目光,给小雪舀了一块豆腐。
陈默言咬着筷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你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么,你就不能不这么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么,你就不能像对待小雪那样对我温柔点么,你就不能……
好像一口气憋在心里,有点内伤。
好在小鱼及时拿了碗,盛了一份儿蛋炒饭递给他,他才没有继续难过下去——
嘿嘿,其实小鱼对我还是不错地……
蛋炒饭盛在白瓷碗里,米饭粒粒分开,饱满又透明,金黄色的炒蛋混在其中,灯光下仿佛艺术品一样精致,陈默言都有点舍不得吃了。小心翼翼尝了一小口,哇塞,真是太美味了,比酒楼里大师傅炒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小鱼,怎么蛋炒饭也会这么好吃?”陈默言不顾形象地捡起刚刚掉落在桌上的几粒米,揉进嘴里。
“不过放了几滴海鲜生抽而已,可能你太饿了,所以觉得好吃。”小鱼还是面无表情。
陈默言已经不太顾得上小鱼的态度了,他一勺接一勺地扒着饭,想着得赶快把这些无与伦比美味的蛋炒饭吞下去才行,那架势好像下一秒钟有人想抢走他的碗一样。
小鱼突然有点想笑,但忍住了。陈默言今天是怎么了,怪怪的,感觉好像家里突然莫名其妙跑来了一只马戏团走失的猴子……
吃饱了,陈默言摸摸肚子,相当的有满足感。
看看窗外,谢天谢地,雨还在下着。
他想要帮小鱼收拾,为了家里的盘子着想,小鱼拒绝了。倒是小雪很喜欢他这只大猴子,命令他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继续陪她玩猜手指的游戏。
吃得这么撑还要坐在地板上,乖乖,真要命,陈默言一边心不在焉地陪小雪玩着,一边不由自主地不时回头往厨房望一眼。
好在儿童节目的时间很快到了,小雪丢下他,拿起遥控器,坐到沙发上去看动画片去了。
陈默言一步三晃,晃悠着来到了厨房,往里看。
小鱼系着围裙,正在背对着他,认真地刷碗。
陈默言好久没有动,他已经看痴了,小鱼的背影真漂亮,白T恤里包裹着的纤细的腰肢、虽不宽厚却很结实的小肩膀、细瘦的胳膊,包括清洗盘子,开关水龙头的细微小动作,都那么让他心旌摇曳……
小鱼放下最后一个盘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一回头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陈默言已经站在了身后。
两只手伸过来,缓缓环住他,胸膛靠过来,贴上他的脊背。
小鱼,亲爱的小鱼,可以拥抱你的感觉,真好……
感受到陈默言的体温,小鱼一阵发冷。
他没有反抗,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背后的人僵住。
“默言,别让我更恨你。”
这句话像刺一样扎进陈默言的脑袋,让他很生气,这孩子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多想扯开那个围裙的结,多想掀起他的上衣,拽下他的裤子,把他按在水池边上,缓慢而坚决地进入他……
可是,他都那么艰难地,忍住了。
刺扎在脑子里,却依旧舍不得放手——
让我抱一会儿,就这么抱一会儿就好,你不想的事情,我不会做。
小鱼不知道陈默言抽风到什么时候,也生怕什么事做得不对会惹恼了他,一动也不敢动。
陈默言把头放在小鱼的颈窝,闭上眼睛,心里好安静。
浅浅的呼吸喷在小鱼的脖子上,小鱼不由起了几颗鸡皮疙瘩,他突然问,“小雪呢?”
陈默言睁开眼,“在看电视。”
小鱼长出口气,放下心来,任陈默言就这么抱着他,不再说话。
很久以后,小鱼看看窗外,天色已暗,路灯渐亮,远处深蓝色的天空飘着绯红色的云霞,似一把火烧起来,很是壮观漂亮。
他动动肩膀,“雨停了。”
“嗯?”陈默言抬起头来。
靠,雨果真停了,他妈的,老天真不长眼睛……
陈默言撇撇嘴,有点落寞,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来了,他不舍地亲亲小鱼的耳朵,放开他,“那,我走了……”
“……”小鱼没说话,擦了擦手,递给他一个袋子,“你的西装。”
“这个……”陈默言低头看了看身上小鱼的衣服。
“你穿走吧,反正……”小鱼本来想说反正还会见面的,想了想,没说出口。
玄关的灯光有些暗,陈默言的脸在灯下变得柔和,“我走了,还有,谢谢你的晚饭……”
他把小鱼那个咧嘴的表情理解为微笑的前兆,可是让他失望了,小鱼只是轻轻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不客气……”
送走了陈默言,关上门,小鱼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叹了口气,脑子有点混乱——
如果想见自己,他只要一个电话就好,何必这样冒着倾盆大雨跑到自己家里,而除了那个拥抱以外,他又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奇怪,难道他脑子里想的不就是床上那点事吗,他最近中了什么邪,温情游戏愈演愈烈了,自己这头倔驴竟然也开始招大少爷待见了,真是奇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鱼想不明白,很不安,他隐隐地觉得,答案就在不远处,而这表象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更为危险的东西,甚至比直接的暴力和折磨来的更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