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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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言第一眼见到夏小鱼的时候，那孩子正在夜店的舞台上抱着吉他唱歌。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始终垂着眼睛，白净瘦削的脸上，带着一点点厌倦的忧伤；手指又细又长，关节很漂亮，在吉他弦上自由熟练地律动，仿佛舞蹈一般从容；稳稳的气息，清澈略带伤感的嗓音，把一首男声版的《可惜不是你》演绎得低回婉转，如泣如诉。他只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水洗蓝牛仔裤，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这身打扮和他那干净清透的面庞极为相配，在舞台幽暗的灯光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和味道来。
啧啧，有点意思。
一丝坏笑不知不觉浮上陈默言的嘴角，这是个新鲜猎物匮乏的季节，好久没有把到新的马子了，到老朋友的酒吧随便逛逛，碰巧遇上的这一个，那小模样和气质还蛮合心意的。
夜店老板萧云帆端着酒杯走过来，拍了一下眼睛都直了的陈默言，“嘿，干嘛呢你。”
“嘘——”陈默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直到小鱼唱完最后一句，陈默言才扭头看着萧云帆，“这小子不赖啊，”他不怀好意地眨眨眼，“卖么？告诉他，有人想包他，让他开个价。”
“得了默言，你以为我这里像你那儿乱七八糟的，别打人家主意，再说了，你包什么样的包不到，照我看，这也就一中等姿色而已。”萧云帆抬抬下巴指了指小鱼。
“呵呵。”陈默言乐了，萧云帆虽然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却跟他不是同道中人，自然体会不到小鱼的魅力所在。
不过他也不恼，萧云帆说得对，他陈默言有钱，而且有势力，黑白通吃，多少人想巴结他，别管男的女的，都哭着喊着要往他的床上爬，能上他的床，那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别看他只有二十七岁，仗着他那当官的老爸早前的权势，一步步发展起来，如今已经坐拥一家集团，亿万资产。老爸去世以后，也有人想算计他，把他搞垮，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和狠劲儿，周旋于各大门派之间，竟然一路化险为夷，不仅在道上站稳了脚跟，还狠狠收拾了想算计他的家伙，从此以后，很少有人再敢招惹他。
也许是从小经历了太多，陈默言早熟得很，场面上说话办事处处得体，没什么大毛病。
可是人哪能没有缺点呢，要说缺点，陈默言大概有三个，一是好酒，二是好色，三是玩世不恭。
这不，他一边有滋有味地品着超高档威士忌，一边有意无意地瞄台上的小鱼一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小孩儿不错，就是瘦了点，就是他了，只要他开个价，多少都无所谓，大爷有的是钱。
这边几杯下肚，时间已经很晚了，乐队结束了演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待其他队员都走了，陈默言瞅准时机，在休息室的门口拦住了小鱼。
他斜倚在门框上，扯松了领带，眯缝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小鱼，“小子，先别走，跟哥聊聊。”
正弯腰拿书包的小鱼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这人谁啊，不认识，好像还喝多了，一身的酒气。经验告诉他，还是不要搭理这个醉鬼比较好，他背起书包，很客气地说，“下次吧，太晚了，我得走了。”
陈默言一伸手，把想绕过他出去的小鱼拦在里头，“等会儿，不给面子？”
“……”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小鱼有点生气了。
“你想干吗？”
他问我想干吗，真是善解人意……陈默言嘿嘿笑了两声。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处不是？哥看上你了，跟哥玩玩？” 陈默言邪魅地一挑眼睛，一边把手搭上小鱼的肩膀。
虽然眼前这身着名贵休闲西装的家伙又高又帅，眉骨偏高，鼻梁挺拔，皮肤还极好，看起来不怎么讨厌，可这看人的眼神儿看着也太别扭了，夏小鱼一刹间还以为陈默言在和哪个女人调情，等下一秒反应过来陈默言在说什么，脸“腾”地红了，原来这家伙是个变态！
他飞快拨开陈默言的手，“我不是同性恋，你找别人吧。”
“哟，害羞啦。”小鱼的反应让陈默言更觉得有意思，他抬手捏了捏小鱼嫩滑的脸蛋，一脸调戏的坏笑。
被陈默言温热的手指一碰，小鱼嗖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掩饰不住自己的厌恶，一把用力打掉陈默言的手吼道，“别碰我！”
什么？竟然敢顶撞我？！
陈默言吓一跳不说，还挺疼的，他没想到这小子脾气这么大，一时怒从心起，“臭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看上你是你运气好！你敬酒不吃是吧？”
没想到那孩子一点不惧，皱着眉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啊！没见过说话这么不讲理的，我又不是出来卖的！就算是同性恋也得你情我愿吧！”小鱼气坏了，涨红着一张脸，抬高了声音。自己又不是没被这类人搭讪过，可眼前这人怎么连点起码的尊重都不懂。
哟哟哟，这小子竟然发怒了，还跟我讲道理，还什么“你情我愿”，哈，有意思，有意思。陈默言缓缓转了一下脖子，玩味地逼近小鱼，从牙缝里轻轻吐出一句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陈默言身上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小鱼突然感到一阵紧张，“我，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你让我过去。”他后退一步，躲闪着陈默言杀人的目光。
“走？往哪儿走？今天你走不了了……”陈默言冷笑道，再次逼近小鱼。
“默言，我说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原来跑这儿调戏我们家小主唱来了……”萧云帆萧老板及时登场，原来刚才两个人的吵嚷被服务生给听见了，怕闹大了赶紧把老板请过来圆场。
一看见萧老板，小鱼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真被这个变态给吓着了，妈的，冷汗都出来了。
萧云帆过刚才听领班说夏小鱼和陈默言吵起来了，心里暗叫不好，乐队是新请来的，这帮孩子想必都没见过陈默言，也不清楚陈默言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不然敢这样顶撞陈默言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萧云帆对陈默言笑脸相迎，随即对小鱼呵斥道，“怎么可以和客人吵架，快道歉！”
“什么？要我道歉？明明是他……”小鱼气极了，刚想辩解，却看见萧云帆冲他大大地使了个眼色。
余下的话哽在喉咙，小鱼明白了，眼前这人一定是大有来头，萧老板也惹不起，自己更惹不起。他乖乖闭了嘴，却依然不服气，整个人气鼓鼓地僵在那里。
萧云帆把手里的酒杯往小鱼手里一塞，“这是xx集团的陈总，连我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陈老板，你怎么可以对陈总这种态度，去，给陈总道歉。”萧云帆这点习惯好，到哪里都杯不离手。
小鱼低下头，恨得牙根痒痒，指甲陷进手心里，为什么要给这个变态道歉，他刚才对自己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动手动脚，简直恶心死了，要道歉也应该是他道歉才对，难道就因为他有钱，有权势，有背景，就可以这样不尊重别人，为所欲为吗？
萧云帆见小鱼磨磨蹭蹭，板起脸，“夏小鱼，你和你的乐队还想不想在这儿唱了？”
小鱼气结，咋把这茬儿给忘了，别说陈总，萧老板他也一样惹不起，老板一句话，他和乐队就得走人。
如果只是自己，也就罢了，可是还会连累其他人，和其他地方相比，这里一周三场的薪水算是很丰厚的了，再说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萧老板虽然平日面善，但在道上说话也蛮有分量的，如果得罪了他，以后乐队即使想在别家夜场驻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罢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就当眼前是一条疯狗好了。
小鱼稳了稳情绪，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陈默言，放低了声音，“陈总，对不起，刚才我不该跟你大声嚷嚷，是我不对，您别生气，我给您赔不是了……”说罢，一仰头，喝干了杯里的红酒。
“咳咳……”小鱼被呛到了，他本来就不喝酒，这下又喝得太急，呛得不停咳嗽，脸蛋上浮起一片红晕。
“默言，人家小孩儿都道歉了，行了行了啊，消消气，消消气……”萧云帆拍拍陈默言的背，顺势想把他带离这里。手上用力，陈默言却一动不动，萧云帆心下觉得，坏了，这家伙来劲儿了。
陈默言带着冷笑瞧着小鱼的一举一动，虽然心里还挺生气，但是看着夏小鱼道歉时候，貌似诚恳却压抑着愤怒的眼神儿，捏着杯子的漂亮手指，线条优美的锁骨，还有仰头喝酒时皱起好看的眉头，诱人的缓缓滑动的喉结……这些细微的小细节，都让他不禁感叹，这小孩儿，还真是个尤物。
既然是尤物，岂能轻易放过。
“默言，算啦，大人有大量，走了走了……”萧云帆又拉他。
陈默言瞟了萧云帆一眼，心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想哄我走啊，没那么容易。萧云帆被他瞟得心虚，不说话了。
夏小鱼涨红着脸，还没止住咳嗽，耳边却传来陈默言不屑的声音——
“小样儿，一杯酒就把我打发了？”
“……”
“再来三杯。”
“什么？”还没缓过来的小鱼傻眼了，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
萧云帆只得让服务生又拿了一瓶酒来，他跟陈默言是发小，深深了解这位爷的脾气，发起飙来要么惊天动地，要么阴狠得让人不知道怎么死的，千万不能被他那一副风度翩翩成功人士的样子给骗了，小鱼要是过不了这一关，怕是要遭殃了。
三只透亮的水晶玻璃杯，盛满了暗红色的酒，摆在了小鱼面前的托盘里。
小鱼一阵眩晕。
他平时根本滴酒不沾，喝酒会误很多事的，再说唱歌的人都很注意保护嗓子，这三杯红酒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了。
刚才的那一杯，酒精已经渐渐发挥了效力，小鱼觉得腿有些软，在抖。
怎么办，明早还要起床送报纸，还得上学，还有好多份工要做……
大哥，玩人也不是这么玩的。
终于，小鱼很无奈，很无助地看向陈默言，“陈总，我知道错了，我真不该跟你嚷嚷，您别这样好么，我明天还得上课呢。”
陈默言挑挑眉毛，“既然知道错了，就得付出代价。”看小鱼这副示弱样子，他终于觉得占了上风，很是得意。
小鱼实在没办法了，他求救似的看了一眼萧云帆。萧云帆却轻轻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喝下去。
不是吧，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太欺负人了。
心好凉啊。
小鱼颤抖着手,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在陈默言的注视下艰难地喝完了满满的三杯红酒。
放下最后一个杯子，小鱼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小脸儿红得跟什么似的，一双清亮的眼睛水汪汪的。
“怎么样，这回可以了吧，来，不生气了啊，回去坐，回去坐……”萧云帆眼看着陈默言看小鱼的眼神儿又开始不对劲儿了，赶紧连拉带拽，想把他弄走。
陈默言别有用心地看了一眼小鱼，“小子，记住大爷我的样子，下回长点眼睛，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妈的，明明是你惹我，你这个混蛋，不，你们这群混蛋，早晚要遭报应的，小鱼按住胸口,强压着怒火，心里恨恨地骂道，冷不防一个酒嗝呛上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不容易把陈默言哄回了座位，萧云帆偷偷叮嘱领班去看看小鱼，然后坐下来，给陈默言倒上酒。
“萧云帆，你养驴的？区区一个小主唱，够倔的啊。”陈默言拿起杯子把玩着，不屑地说。他其实有点喝高了，本来大好的心情被小鱼这么“不识抬举”地一闹，很是扫兴。
“得了吧默言，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么，人家小孩儿够能忍的了，我都不好意思，要不是给你面子，我也干不出来这事儿，两个大男人逼迫一个孩子喝酒道歉，算什么英雄嘛。”
“操，你骂我？”陈默言一瞪眼睛。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呵呵。”萧云帆赶紧赔上笑脸。
“这还差不多……”陈默言白了萧云帆一眼，自顾自喝起酒来。
萧云帆回头看看了休息室的位置，再回过头来，竟然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默言，跟你说个事儿。”
“有屁快放。”
“那个，默言，这孩子其实挺可怜的，他也真不是你们圈里的人，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他。”萧云帆知道，陈默言手段颇多，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虽然小鱼刚在他这里唱了没多久，可他觉得小鱼这孩子踏实沉稳，挺让人心疼的，他实在不想小鱼这么乖巧的孩子落入陈默言的魔掌。
“呵，你替他求情，不是你们俩有一腿吧？”陈默言微微有点吃惊，萧大老板竟然替个卖唱的求情。
“嗨，哪能呢，你也知道我不好这口，”萧云帆笑笑，“说真的，默言，卖我个面子，别碰那孩子。”
“……”陈默言撇着嘴看了萧云帆半天，老萧这么认真严肃地跟他说话，还真少见呐。琢磨了一会儿，他一歪头，一脸的不屑，“切，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那种德行街上一抓一大把，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老子还嫌他寒碜呢。”仰头灌下一口酒，“不过话说回来，今儿要不是你跟我说这话，我可得好好收拾收拾那小子，敢得罪大爷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萧云帆岔开了话题，俩人天南海北地胡聊了一会儿，陈默言一边聊一边又喝了不少酒，萧云帆见他快神志不清了，赶紧派了两个服务生把他送回去。
陈默言一走，萧云帆赶紧去看小鱼。
小鱼正趴在厕所狂吐，领班在一旁端着温水等着给他漱口。
萧云帆过去拍拍小鱼的背，“怎么样？胃疼么？”
“……”小鱼干呕着，根本说不出话。
萧云帆从领班手里接过水，让他先出去。
待小鱼缓过点来了，萧云帆把水递上去。小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接。他现在不能动，只要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会这样？”
“我没吃晚饭……”小鱼一脸的痛苦疲惫。
怪不得，空腹饮酒酒精吸收得快，最容易醉酒，更何况一下子喝掉那么多。
萧云帆有点内疚，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小鱼，刚才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是保护你，那个陈总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他真的不好惹，得罪他的人都下场都很惨，这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对他大呼小叫的，那种情况，最好是让他赶快消气走人，所以我才……”
萧老板的解释让小鱼多多少少好受了一点，本来还以为他们是一丘之貉，现在看来萧老板还算有点良心。
“没事……”小鱼勉强动动嘴角。
“得了，下次再见着那位爷绕着走，绕不开陪点笑脸就是了。”萧老板告诫小鱼。
“……”
小鱼没有回答，他已经筋疲力尽，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背靠着墙壁，慢慢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