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浴雪》墨染悦湘

65、风云浴雪

　　“你回去吧，还有谢谢你。”“我特意来提醒你一下，小心一下一些人。”两道明明各不相同的声音，可是在顾子秋的脑子里却意外的合在一起了。

　　其实在顾子秋拿着箫离开邱远山时，没一段距离，便遇到了他，这次顾子秋重复了一个寻常的问题：你是谁？本以为他还是会吊儿郎当的回答他，却不料，他直说了：

　　他姓萧名涎，说自己是一位随意的游士。他这句话半真半假，真在于他的名字，假在于他的身份，可顾子秋自动忽略掉后面的身份的话语。

　　问他：“哪个‘萧’？”

　　萧涎道：“风萧萧兮易水寒之萧。”

　　修真大陆上萧姓不多，也不简单。顾子秋立马就想到一人，又问：“萧恒老者与你是何关系？”

　　萧涎直白道：“他是我祖父。”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也是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很假。

　　修真大陆上萧姓之人开创了魔鬼历练，虽不如仙侠大会那般正式，人也不多，但是历练的内容却是可以极快提升他们的修为。

　　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各种皆有，顾子秋去时，包括他也只有五人，但他们脸上都带有面具，自然都不认得各自，尤其历练时，还是分开的，就连听声音都没机会。而这次的仙侠大会完全就是变了样，虽然是把他们的性命交给仙侠历练的‘它们’，但难度终究是比不上没有变样的仙侠大会，可是通过的，也只不过二十余人。

　　“但我们不多见。”他又补了一句。但他的语速有点快，像是想证明他是个游士的身份并不全假。

　　顾子秋不置可否，只道：“那年历练，有你一个。”

　　萧涎并不惊讶，只道：“不错，不过还有一个你更加熟悉。”

　　“谁？”

　　“言默，安氏少主。”萧涎缓缓说出。

　　顾子秋闻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道：“你可知他本名？”

　　萧涎道：“不知。不过，你怎么不去问他啊？”

　　这话说的顾子秋一怔，他的本名，他从未想过去问。

　　五人已知三人，其余两人萧涎也不知道，只道是五人中只有一人过了弱冠，剩余的都是与顾子秋年纪差不多。

　　再后来，萧涎就向他说了要小心一些人，但并未说明，随即忽闻一阵风，顾子秋抬头，萧涎不打招呼便离开了。

　　小心一些人，谢谢你。这两句又奇异般重合了，是要小心他吗？还是其他人？

　　顾子秋握伞的手忽的一转，伞立即旋转几圈，将向他飞来的箭悉数弹开，随即旋身跳离，几支箭便插在地上。

　　顾子秋踩上被雪覆盖的粗大的树枝，剑自动出鞘，朝着与雪融为一体的几位素白人影去，只闻“锵锵”几声，顾子秋便看见一位素白影子坠落，几步换树枝，顾子秋起跳要去抓他，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可是有一人比他还快，竟抢先一步将他带走了，不见人影，顾子秋落了地，有一滴血落在了伞上。

　　下一刻，顾子秋使剑闻气息朝一人连使几招，那人步步退后，忽然，两人的距离骤然变近，顾子秋也看清了他，整张脸都用素白的布遮挡住了，不看靠听。

　　顷刻之间，顾子秋听到了笛声，声音不大，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也不像是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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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默握着那双满是血的手输送着灵力，颤抖着道：“叶璟，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两人身边还有一罐完好的酒落在雪地上，另一罐则是撞上了突出来的石头，碎掉了。

　　言默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只不过约莫是一炷香的时间，刚刚还笑着和他说话的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目送着顾子秋离开后，叶璟便道要去买酒，言默闻言一笑，也目送着叶璟的身影离开。

　　而等叶璟提着酒回来时，言默听到他喊了声“少主”便出去，却不料看到叶璟后面一道鞭子如蛟龙般向他袭来，言默来不及出声提醒，也来不及出手，鞭子就穿透了叶璟的腹部，叶璟顿时凝住，鞭子抽身离开，竟是将灵丹勾了出来，随即破裂，言默眼前立即被四渐的血模糊了视线，也知道了那鞭子是死蛇鞭。

　　言默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酒罐碎掉的声音，立马跑过去抱着叶璟给他输送灵力，点穴想要止住血再流出来，可是发现越流越多，就连雪都盖不住。

　　面对这一突变，安氏还未死绝的人便飞身没入了大雪中，要解决那持鞭之人。

　　忽然，言默输送灵力的手被推了一下，叶璟艰难道：“少…少主……”话终究是没有说完，但言默最后看到叶璟很轻微的摇了摇头，推他的手也垂了下去。

　　“叶璟。”言默轻轻的叫了一声，但他得不到回应了，永远也得不到了。

　　两滴眼泪滚落下来，越滚越多，止也止不住了。他身边没有人了，他是一个人了。

　　顾子秋听着笛声，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突然，那素白人影又闪身不见了，故技又重施，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他完全处于被动，纵使他的听力再好，可是在大雪背后的他们的行动也悄无声息，根本听不到或是感觉的到。

　　而等素白人影出现时，出招不仅致命，角度也很刁钻，饶是顾子秋反应再快也只是勉强躲过。过后便是持剑而上，然就是这样，顾子秋也能伤到他们，而他自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对方却是有备而来的。

　　但此时顾子秋并没有集中注意力来提防他们，而是分了一部分去听那笛声，只听了一小段，却发现那是很普通的一首曲，可是顾子秋心头上却跳上不好的预感。

　　想想也觉得奇怪，这种天气，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吹笛子，此人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眼下，这些素白人时隐时现的，不太像是要取人性命，更像是要来拖住他的，顿时，心头上不好的预感骤然加深。

　　然而，还未再等他想下去，顾子秋余光中就看到了剑芒，又发现是个极致刁钻的脚步，顾子秋已经动身要避，却快不过剑，虽未伤及皮肉，但是却是擦着顾子秋的一只手过去了，迅速又锋利，衣袖顿时裂开一道裂痕。

　　下一刻，顾子秋再次与那素白人对上，顾子秋使剑出招快狠准，剑剑直逼他那蒙面的布，那人也聪明又灵活，步步后退，就是没有让顾子秋得逞。

　　顾子秋突然变换招式，不再执着他的脸了，而是直接取致命要害，那人想反击，却是被顾子秋压下去，无奈之下，那人又步步后退，顾子秋紧然跟上，然而就在剑要横上他的颈脖时，顾子秋听到了箭划破风声的声音，握伞的手又是一转，快速旋转的伞将尽数箭弹开，因此，握剑的手有稍稍的一顿，而也是因为这稍稍的一顿，那人借助着地上的雪将身子向后一滑，竟是退开丈许距离。

　　伞终归是脆弱的东西，挡过太多次之后也不经挡了，几支箭穿透伞，全部都插在了顾子秋脚边。

　　忽觉一阵风，顾子秋稳下旋转的伞，一扔伞，倒竖剑抵住欲想刺进他腹部的剑，两股力劲相撞，气势强大，顾子秋退了三步，而那人却是退了五步。

　　顾子秋趁他还未站稳时便又上前，几招过后，那人的剑便落了地，声音再度响起，顾子秋立即跳离，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在顾子秋起身那会便也跳向了另一边。

　　顾子秋对付着向他飞来的这些箭，而放箭的人他看不到，只知道他的方位。但他全然不知背后有人悄然靠近，近时，顾子秋已是没法再避，就硬生生的受了他一掌，脚下步伐顿时不稳，又是错乱，顾子秋急忙将剑往地上一插，才稳住身形。

　　忽的一偏头，箭还是在脸上留下了痕迹，顿时溢出血来，一根发丝也是落了下来，顾子秋抬起头，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几人已经离开。顾子秋将剑回鞘，咽下那口在嘴里的血。

　　他们的修为并不弱，但也不强悍。但顾子秋不明白的是，为何要煞费苦心来拖住他。

　　如果是因为安氏，那他到也没有必要。

　　顾子秋再聚耳一听，发觉笛声明显是落了下去，音调也变得悲哀，像是在为一个将死之人的送行曲。

　　顾子秋不再思考，立即往邱远山赶去，也是在这一刻，雪势急剧减弱，让人抬头可以看到天，而天却是黑压压的。

　　几具尸体被甩在言默眼前，那是除了他之外与叶璟一同留存下来的几个人，虽然明说不跟着言默他们，但也是对安氏忠心，现在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不知他们会不会甘心？

　　言默抬眼去看，眼前的任何东西都不再模糊，而本该在大雪后面的人已是不见，再看那几具尸体时，竟一下子变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灵丹被强行勾出，血渐满全身，能这样做到的就只有死蛇鞭，而现在死蛇鞭在谁那里，言默也是明白的。

　　死蛇鞭本就不认主，谁能掌握的了它谁就是它暂时的主人。

　　忽然，言默表情一凝，眉头也是紧皱起来，体内灵丹动荡，丹气乱窜，猛的，言默吐出一口血来，也在那一刻，之前被言默强制压下去的黑气，伴随着这口血全然释放出来。

　　他在修行禁术时发觉了这些不该出现的黑气，但因那时，他已经被扰乱了心魔，竟在炼人的脖子处炼出了灵丹，不仅如此，这些灵丹还与活人修行的灵丹相像。

　　自那以后，他只能强压下去黑气，可是每压一次，全身就像被万剑穿心那样痛，黑气蔓延在他的经脉中，连原本在体内的丹气都给吞噬了，明明只是气体，却能让人痛不欲生，可多了几次后，反应却是没有那么激烈了。

　　释放出来的黑气将近把他全身缠绕着，这次，他看着这些黑气，没有再压了。

　　而那些炼人双眼同时一睁，血红的眼睛在他们脸上显现出来，脖子内灵丹动荡，顷刻，炼人如伏山已久的猛虎一般尽数冲了出去，黑影飞身便不见，形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