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天道那些年》鸭爪，永远的神

53、第 53 章

　　入目是苍茫的白色，朦胧的雾气笼罩着这个异度空间，裴计看了看四周，除他以外再无活物。

　　这是哪儿？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置身此地，又想起那突如其来的疲倦感，裴计不敢轻举妄动，他决定打开系统先看看情况。

　　青年的瞳孔猛然紧缩，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系统不见了。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没有系统，裴计对一切毫无所知。

　　青年站了一会，正当他思考该朝哪个方向走时，厚重的雾气慢慢散开显出一条羊肠小道，意思显而易见。

　　裴计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请君入瓮也好，鸿门宴也罢，即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涛涛大河奔涌翻腾，卷起的浪花，一丛叠着一丛。明明是粗犷豪放的景象却因着除了高悬奔腾的大河外再无其他景色多出几分诡异。

　　这里自创始之出便没有活物。

　　然而，就在今天，一抹青翠欲滴的绿色徒然闯入这寂静的与世界隔绝之地，代表着生命的颜色让河中浪潮愈发汹涌。

　　眼前的景色十分诡异，飞泻而下的看不见边际的银河，清澈如镜的水面和被雾气掩住的河堤。

　　明明是全都有古怪之处，平日里警惕的裴计却今天像着了魔般一步步朝大河走去。

　　青年撸起袖子，纤细如羊脂玉般的双手捧起一捧清澈的河水，刹那间，无数细小的片段闪入脑子。

　　迷茫的眼神短暂清明，青年猛地甩开水，他踉跄起身试图逃离此处。

　　不能睡！

　　不能……睡。

　　扑通

　　青色的影子坠入河中，厚重的雾气迅速汇聚，这方小小天地彻底消失在茫茫白雾中，谁也不知道河中多了一名青年。

　　*
　　“师父，您快看看神使大人。”

　　饶是山三再怎么成熟老成，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由得惊慌失措。

　　大祭司正在院子里喝茶小憩，听见徒儿慌慌张张的声音心下疑惑，山三从未这样失态过。

　　然而在看见山三背后昏迷不醒的青年时，大祭司再没无方才的风轻云淡。

　　他以完全不符年纪的速度冲上前，眼神惊忧不已，不过年老的大祭司还是比徒儿多了一份冷静。

　　他道：“先把神使大人放在床上。”

　　青年静静地躺在粗糙竹板床上如同一尊落入凡尘的玉人，闭着眼的青年比以往更多一份沉静，可师徒两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大祭司俯身探过裴计的情况，一切正常。

　　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昏迷不醒？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厉声责问，眼神凌厉。

　　这个慈祥的老人第一次露出如此态度。

　　忽然

　　藤帘被猛地拉开，木大步跨进房间，月紧跟其后，一大群人围在屋外，显然裴计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部落。

　　安静的小院顿时杂乱喧闹，吵得人头疼。

　　“肃静。”

　　如狼般的眼神刮过，声音渐渐销声匿迹。

　　木转头问道：“山三，你是和裴大人最后在一起的人，发生了何事。”

　　此时山三也逐渐冷静下来，他三言两语说完事情经过，众人陷入思索中。

　　山三最崇敬裴计，他不会说谎，莫非是上午出了事。

　　“快去把树一树二给我找来。”

　　木沉着脸吩咐。

　　“族长我在这。”

　　“让让，快让让。”

　　两个瘦小的汉子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两人视线落向床上的青年，脸色煞白。

　　“裴，裴大人，他。”

　　“闭嘴。”

　　山三转过头，目光戾戾。

　　二人瞬间止住声，月连声问：“你们两个与裴大人上山途中发生了何事，全都说出来，不要隐瞒。”

　　两人见情况不对，只差是把在路上看见几只漂亮鸟儿的颜色都说出来。

　　树二补充说：“对了，裴大人好像认识那匹狼，他还叫他小灰。”

　　月摇摇头：“这个我知道，裴大人曾经救过一匹老狼。”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难不成是那头老虎伤了神使大人？

　　可老虎甚至没有碰到神使大人的身体便魂归西天。

　　几人思索良久终不得其因。

　　“会不会是大荒带走了神使大人。”

　　山三看向出声之人—站在角落的树二。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因为大荒，神使大人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昏迷，而且比起昏迷我觉得神使大人更像睡着了。”

　　月上去探过裴计的脉搏，她附和道：“我认为树二说的对。”

　　月是裴计的学生，她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我要请神。”

　　大祭司突然出声。

　　“可是您的身体。”木有些迟疑，请神，即请求大荒之神的帮助，请神对身体消耗极大，而且只有灵感高的大祭司能才得到大荒指引。

　　只有当部落需要做事关生死存亡的抉择时，大祭司才会选择请神。

　　然而让木迟疑的不是这一点，在蛮荒人类中，大祭司已是超高龄老人，自开春之后便肉眼可见的苍老，若是强行请神，后果不敢料想。

　　而且如果神使大人真的出了事，部落绝不能再失去大祭司了。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大祭司郑重地拍了拍木的肩膀，“无论怎样都要去试一试。”

　　木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到那些。

　　“不，师父，让我来。”

　　“您不是夸过我灵感高吗，而且您也教过我如何请神。”

　　山三坚定道，他不能放弃这个办法，但他也不能看着师父拿生命去冒险，所以由他来请神最合适。

　　“可是”

　　“没有可是。”

　　山三看着大祭司，“如果没有神使大人，我早就死了”

　　“族长，请你去准备东西，我要在这里请神。”

　　木看向山三，山三也不甘示弱地回望。

　　“好”

　　再怎么样山三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山三真出了事，我就养他一辈子。

　　木心里这般想着。

　　几大巨头发话，请神所需的东西很快送到山三手中。

　　“两个时辰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进来。”

　　两个时辰是木给山三的最后时限，时间再久山三的生命也难保。
　　“放心”

　　所有人离开房间。

　　山三按照仪式顺序摆好物品，一把精致的精铁匕首在所有东西中最为亮眼。

　　若是裴计醒着定会惊奇，茹毛饮血的森部落居然会有一把明显不属于这个极端落后时代的精铁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过，血腥味充斥着小小的竹屋。

　　山三闭上眼睛，念起法咒。

　　师父曾说过，请神时要心无杂物，心里想着大荒之神的名号。

　　山三努力地想把那两个字排出脑海，可他却发现，对于所谓的大荒，他毫无崇敬之心，他崇拜的神只有—裴计。

　　*
　　无根之河中，一抹青色的身影起起伏伏，水里没有土，没有鱼，没有草，没有任何生命，青色身影是水中最绚丽的颜色。

　　青年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水中，就像一具死去的尸体，任由身体随着水流向下而去。

　　忽然

　　青年的睫毛微微闪动，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像是水流带来的假象。

　　不过很快，青年微微弹动的指尖证明了这不是错觉，沉睡的青年露出挣扎的姿态。

　　他想要醒过来，因为有人在呼唤他。

　　裴计只觉得声音很熟悉，是谁，是谁在叫他。

　　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再次袭来，稍稍清醒的思绪又次陷入混沌。

　　我该睡了，裴计想。

　　“噗”

　　竹房里瘦小的少年吐出一地鲜血。

　　“不，不能睡。”少年不断地念叨着。

　　他一定要把裴大人带回来。

　　平静的河水再次泛起涟漪，一股带着绝望，带着愤恨，带着冲破任何阻挠的力量席卷而来。

　　水中，青年的挣扎愈加猛烈，忽闪的睫毛振翅欲飞，他就像一只即将破茧重生的美丽蝴蝶，正在进行黎明前夕的总攻。

　　“咕咚”

　　几个泡泡冒出水面炸开。

　　金色的眼眸淡漠无痕，眼底是万年不化的冷漠冰川。

　　青年醒了。

　　他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处境，主动游向大河深处，那最黑暗的地方。

　　青年极速向下，水流涌动着缠住青年的手臂，河水如沸腾般冒出一个个气泡。

　　它们在阻止他。

　　结果是徒劳的。

　　清醒的青年不为所动，即便行动越来越困难，黑暗吞噬着上方的光线，大河深处伸手不见五指，他也依然坚持朝某个地方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抹刺眼的白光出现。

　　限制青年动作的水流忽然散开，反而推着他朝白光游去。

　　咕咚

　　黑暗再次袭来

　　金色的眼眸满是震惊，裴计来不及去思考自己为何身处于此，他奋力向前游去。

　　这古怪的河，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唰！

　　一个脑袋冲出水面，裴计快速地爬上岸。

　　这时，他才有空去想发生的一切。

　　此时的河面再次回归风平浪静，微微颤抖的指尖碰到滑顺的衣服。

　　他低下头，才发现浸泡在河中多时的衣服依旧干干爽爽，没有丝毫水渍。

　　身体猛然一怔，裴计的脑海里突然多出无数画面，即使是被智慧之书开发过的大脑也不得不延迟半会。

　　半响后

　　裴计神色复杂的拍拍衣裳起身，难怪如此。

　　这条无根之河叫做时间长河，而这里是天道即将毁灭时创造出的天道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