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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临江仙·燕双飞 ...

  •   雨生百谷,是为谷雨。
      谷雨后,洪州城里的芍药和牡丹竞相开放,遥遥望去万紫千红,竟比春日还要热闹。

      晏亭柔知晓那不同版本的《山海经》书卷是丰秀儿给她送来时,人已经上了逢楼。“秀姐姐,怎么你来了?打发哪个人来不行,还需你跑上这老远?”

      丰秀儿左右打量了逢楼里的落花坞,“啧啧,这小屋子,这小庙,放得下我家晏大小姐这座佛?”

      “这已经是洪州城里最好的客栈了,我是这般挑剔的人么?每日总要往青萝斋跑,夜里能住人就好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呢。”

      丰秀儿对这客栈一脸嫌弃,“我见你一去大半月不回临川,我担心你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的,就同三叔说了,过来收拾洪州的老宅。你今日凑合一晚,我明天就带着青萝斋的婆子们去打扫。”

      “不用那么麻烦,我,我在这里住的很是习惯,这同青萝斋就在一条街上,不也方便么?”晏府在洪州的老宅,有大半年未住过人了,她此行本就和阮六郎两人,也懒得去拾掇一个大院子,就住在客栈方便些。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想去住那宅,觉得就在逢楼也是不错。

      丰秀儿听出她言语间有些不愿意走,还正在纳闷呢,就听闻言良来敲门:“晏姑娘,明日佛诞日,今个夜里滕王阁有灯会,小王爷唤你同去转转。”

      丰秀儿打开房门,冲着闻言良点头示意,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笑着说:“老早就听说洪州的灯笼匠人手最是巧,那竹篾搭的灯笼,骨架子能比木工的还结实灵巧呢。小柔你快去,我今日路上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晏亭柔对着闻言良说:“我不去。”

      丰秀儿忙说:“我一直想要个竹骨架的灯笼呢,好几年元夕都没赶上买,难得这边佛诞日还有灯会,小柔去给姐姐买一盏,好不好?当全了我一个念想了。”

      晏亭柔摇摇头,“姐姐若要灯笼,八月十五中秋有灯会,我给买一车都行。再不济,还有下元节十月十五呢。”又斩钉截铁的同闻言良道:“同你家小王爷说,我不去。”

      丰秀儿说要去马车里拿东西,顺便踏出门槛,想着送闻言良一程。

      闻言良指了指隔壁,无奈笑笑,“秀儿姑娘留步吧,我们家小王爷那个痴人,就住在隔壁这个小间了。我住的那间房,都比他的大上两倍呢。”

      丰秀儿不禁笑了,“真没想到金枝玉叶的小王爷,还真是能屈能伸。”

      “多谢秀儿姑娘方才帮忙了。”

      “可惜,小柔不想去。小王爷可是做错事了?”

      “晏姑娘自打来了洪州,就一直躲着小王爷。前几日见了几回,都有些不欢而散。感觉晏姑娘好似总要把小王爷往外推似的,恨不得躲的远远的。”

      丰秀儿别了闻言良,丢了一句:“你家小王爷,啧啧,活该!轻诺必定寡信,小柔说的,这话就是送给赵拾雨的!”

      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丰秀儿推开客栈门时,见门口摆着一个竹篾的灯笼,上面挂着一个纸条“谢谢秀儿姑娘”。她不禁一笑,赵拾雨有如此机灵的幕僚,怎生还如此蠢笨,没救了。

      晏亭柔起的很晚,她梳妆好时,丰秀儿拎着篮筐走了进来,将她早上在街市上买的果子摆了几碟,“青杏,樱桃,都是一早上摘的,可新鲜呢!”

      晏亭柔看了看,嘴角微微抽动,“一看我就牙酸!”

      “怎么了?牙疼的毛病又犯了?”丰秀儿关切的问,忙摸了她脸,左右看了看,“稍微有点肿呢。”

      “嗯,可能最近有点上火。”晏亭柔忍着疼。

      “我给你弄个青杏茶吧,放些花蜜,去火润肺。”她一边去寻茶壶,一边说着:“我见东湖边上有处宽敞的地方,许多人在那放纸鸢呢。不若吃过饭,我们也去放纸鸢吧,我去年搁在青萝斋的燕子风筝和线轴都藏的好好的。不过,你这牙疼……”

      “无碍,喝了青杏茶也许就好了。难得你喜欢,我陪你同去,不过,我得先安顿安顿书卷的事。”她推开窗,冲着楼下在马车前候着的阮六郎唤了一声:“六郎 ,上来。”

      那两卷《山海经》丰秀儿已经从临川带来,晏亭柔想着得先去给陆进之送过去。这趟本该她去,顺道解释一番她对这两个不同版本的见解,以及若做新版童书,该如何删减。

      可不知为何,她对赵拾雨那日所言之事,心有余悸。她并不觉得陆进之看上她了,可为什么自己却不肯去陆府送书,她有些说不清楚。总归是受了赵拾雨的影响,她不想和陆进之走的太近。

      她嘱咐阮六郎:“你将这两卷书送去陆通判府上,就说让他慢慢看,慢慢选,不着急还。”

      东湖之滨,绿草茵茵,湖岸之上,尽是踏青的人。一片紫红的芍药开的正绚烂,晏亭柔和丰秀儿各抻着线轴放纸鸢,在斗高低。

      “小柔,今年运气好似没有我好!看我的纸鸢已经飞到高阁上头了!”

      “好风凭借力,秀姐姐只是赶上了那趟东风罢了。飞的高,容易断,我且慢慢放。”晏亭柔本想笑,谁知那脸肉扯了牙,好疼,不禁低声“嘶”了一下。

      这一幕被丰秀儿尽收眼底,她想着赶紧收了自己纸鸢,去药铺给晏亭柔抓一副药才是。

      晏亭柔一手拿着木轴,一手扯着线,拉着纸鸢乘风飞翔。可这牙疼的不是时候,她只好松了右手,去捂着右侧脸。眼下纸鸢正在半空,若是放弃,已飞了那么高,怪可惜的。她此前从没有过放这么高的时候呢,正纠结间,忽起一阵东风又起,纸鸢摇摇晃晃,要堕下云端。

      “小心!”

      晏亭柔闻声而去,就见赵拾雨站在她身后,伸出右手拉紧纸鸢的线,“同我看灯都不肯,原来是喜欢放纸鸢啊。”赵拾雨又伸出左手,把在木轴的尾端,往回绕线,缩短纸鸢和线轴的距离,让坠下的纸鸢能乘着下一阵风,再扶摇而上。

      “你怎么在这?”晏亭柔问。

      赵拾雨笑了笑,心道自是跟着你来的,嘴上却说:“东湖风光好,赏景赏人来了啊。”

      而他左手持轴,右手拉线,同晏亭柔之前的动作一般无二,两人放着一个纸鸢,这动作就显得无比的亲近。好似赵拾雨抱着晏亭柔,而晏亭柔依偎在他怀里,两人贴在一处。

      青衫公子如碧水一汪,粉裳姑娘如芙蓉一朵,叠在一处,放纸鸢。

      晏亭柔捂着脸,侧头望向赵拾雨,他仰头看着燕子纸鸢,无比轻松的在拉扯着。见他那副自在模样,晏亭柔嗔怒极了,她低头,冲着他的靴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轻浮!”

      “诶!”赵拾雨被这一脚踩的生疼,朝后趔趄了一步,松开了轴线,“小柔,好生不讲道理。我帮你将天上的燕儿拉回来,再飞起来。你不感谢我罢了,还恩将仇报。你!人不大,力气倒不小!”

      他见晏亭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抿着嘴偷笑,站到一边。丰秀儿见了两人这番,就冲着赵拾雨招手,低声唤:“小王爷,来。”

      赵拾雨朝她走去,跟着晏亭柔的叫法,唤了一声:“秀姐姐。”

      丰秀儿也不客气,生生受了这句“姐姐”,说:“小王爷帮我来放吧,我去给小柔抓副药去。她这人一上火就牙疼。”

      赵拾雨点头。丰秀儿指着天上自己的那个纸鸢,又指了指晏亭柔那个,冲着赵拾雨坏笑,补了一句:“燕双飞,一对儿的。”

      天上的纸鸢形形色色,有空中游弋的红金鱼,有生着长尾的蓝蜻蜓,还有一双,黑衣白肚的燕儿,在晴空中显得的格外明显。两只燕子纸鸢离的极近,一同乘着东风,缓缓高飞。

      晏亭柔回头,就瞧见秀姐姐的风筝在赵拾雨手中,正好对上了赵拾雨望她的目光,她瞪着赵拾雨,“好好放你的风筝,别看我!”

      “你若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哦,小柔偷看我。”

      “赵拾雨!你!”晏亭柔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小柔!”赵拾雨低唤了一句。

      “嗯?”她没明白,赵拾雨这人变的怎如此快,这回声音这会怎又低沉如斯。

      赵拾雨垂下手,朝着一脸无辜的晏亭柔走来,笑着说:“那两个纸鸢也互相看来着。”

      晏亭柔猛然抬头,空中哪里还有两只燕子纸鸢的身影!两人你来我往拌嘴的时候,两个风筝离的太近,丝线搅在一起,从空中落下了。

      好在只一个纸鸢断了线,余下一个攥在赵拾雨手里,两人跟着线,朝着东湖边上的林子走去。

      “都怪你,原本我放的好好的,你非要来捣乱!”晏亭柔一边走一边责怪。

      赵拾雨跟着她,笑涔涔的说:“是拾哥哥不对,这纸鸢若是找不到了,我赔给你一双新的。”

      “……”他这番说,让晏亭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

      赵拾雨边走边转着木轴,倒着线,两人在一颗颇高的杏树下停了下来,青杏挂满枝头,正是绿叶成阴子满枝的时候,“小柔,你看,纸鸢在上面。”

      晏亭柔抬头,她伸手丈量了一下,那高度自己肯定是够不到,随后就看着赵拾雨。赵拾雨一看便知自己也够不到,但还是学着晏亭柔的样子,也伸长胳膊,比划了一下。他侧头看着晏亭柔,摇摇头,意思他也够不到。

      晏亭柔一脸气鼓鼓,“那怎么办?”

      赵拾雨抿着嘴笑,他转身朝着四下看了看,说:“这里没人,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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