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依然》陌路狂欢

3、锥心的耳钉

　　一
　　幸福就这样慢慢的弥漫开来，小珺和李漠一起吃饭，一起去上课，一起自习，一起散步。只是，再多的一起，还是无法让小珺接收李漠撩起她的长发。
　　时间就这样没有知觉的流过，没有任何征兆，直到光秃秃的枝头铺上了一层浓霜，潺潺的河水不再恣意流动。
　　冬季里，中午也是那样的寒冷，小珺围着高中时买的围巾，带着配套的手套，提着经常背的书包，赶向图书馆，李漠已经在那自习了一个早上了。
　　“你怎么没叫我啊，一个人就来了。”小珺假装生气道，将包放下。
　　李漠搂着小珺的腰，“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在宿舍里吧。”
　　小珺倔强道：“不，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李漠拉着小珺的手，“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呵，给。”小珺将包里的热水袋递给李漠，“你一早就来了，一定很冷吧。”
　　“还好，你焐着吧。”
　　小珺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热水袋，做了一个鬼脸，“我当然还留一手罗。”
　　李漠接过热水袋，“真有你的，做作业吧。”
　　小珺在李漠对面坐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出神。
　　小珺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李漠了，越是依赖就越是害怕失去他。

　　二
　　时间容不得我们去奢侈，幸福容不得我们去挥霍。
　　去年南飞的候鸟陆续在回来，不久还冰冻的流水在蠢蠢欲动，枝头的嫩芽在偷偷的窥探世界，悄然间，春天临近了。
　　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暖暖的阳光又一次冲破云层。
　　这个下午，小珺和李漠都没有课，两个人漫步在校园里。
　　小珺靠在李漠的肩头，李漠搂着小珺的腰肢。
　　小珺无意间仰头望望天，兴奋的喊着：“好多放风筝哎，好漂亮啊。”
　　“我们也去吧，就在附近的桐槟公园。”
　　“好啊，可是我放不起来的。”
　　“不是还有我嘛。”
　　小珺恍然大悟道：“是哦。”
　　李漠带着小珺来到附近的桐槟公园，在门口小摊上买了一个风筝。
　　公园里人还真的很多，大家都选择这么个午后来到这儿，或许是早就打算好的，或许是一时兴起，就像小珺和李漠一样。
　　他们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李漠让小珺拿着风筝站在离自己差不多三米远的地方。在小珺放手的瞬间，李漠跑起来，风筝迎风而起。
　　李漠真是放风筝高手，三下五下就把风筝放的很高很高。
　　小珺接过李漠手中的线，仰头望着遥远的风筝，小珺的心也跟着飘上了天，牵着手中的线，突然，“喯”一声，紧绷的线断了，风筝越飘越远，直到离开他们的视线。
　　小珺望着飞走的风筝，一脸沮丧，心里默念道“终究还是飘走了，我拉不住你。”
　　李漠安慰着小珺：“算了，算了，飞走了就飞走了。”拉着她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我们休息休息吧，坐在这儿看看天，吹吹风也蛮好的。”
　　小珺点点头，无声的应允了。
　　他们坐下一会儿，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走过，女的很漂亮，蹬着高跟鞋，穿着紧身牛仔裤，梳着一条粗粗的马尾，对于小珺来说，最瞩目的是她耳垂上的耳钉，是羡慕，或许也是怨恨。
　　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痛着小珺的眼球。
　　李漠发现小珺盯着人家的耳钉许久，“喜欢啊。”
　　“什么啊。”
　　“耳钉啊。”
　　“不，不，不是。”小珺笑笑，掩盖住自己心中的惊恐。
　　小珺理理自己的心绪，对李漠说：“我们回去吧。”
　　“嗯，该回去了。”
　　李漠拉着小珺往学校走，而小珺却有意无意的跟李漠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他会发现自己的假耳。
　　回到学校，李漠和小珺一起去吃了晚饭，和往常一样，他们在学校的小道上徜徉，唯一不同的是，小珺心里有根刺。
　　李漠拉拉小珺：“怎么今天好沉默啊，白天玩累了。”
　　小珺躲闪着李漠的眼睛，“不，没有，还好。”
　　李漠搂着小珺在河边的木凳上坐下，“还是坐一会吧。”
　　“嗯。”小珺依偎着李漠坐下了。
　　渐渐的，夜色开始浓重，小珺望望身旁的李漠，吞吞吐吐的说：“假如，假如。。。”
　　李漠满脸狐疑，“你想说什么，跟我还这么吞吞吐吐啊。”
　　“假如，假如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你还会喜欢我吗？”小珺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李漠伸手捏了捏小珺的鼻子，“小家伙，你在想什么啊，当然会，因为你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啊。”
　　“那，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你错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呢？”
　　李漠心疼的握着小珺的手，“你怎么了，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卑微，好吗。”
　　小珺点点头，扑进李漠的怀里，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湿润了眼眶。
　　李漠抚摸着小珺的长发，他不知道小珺的痛就藏在这后面。
　　“就算你是不完美，我也照样爱你，因为我也是不完美的，有了彼此，我们才算完美啊，知道不，真是个傻丫头。”李漠说的时候极其的温柔。
　　小珺将头埋的更深了，轻轻的点点头。
　　许久，李漠拍拍小珺，“回宿舍早点睡觉吧，今天累的你脑子都糊涂了，明天起来可要正常点哦。”
　　今夜，繁星点点，小珺的心有点乱，李漠的心有点惑。

　　三
　　千篇一律的早晨，太阳，升起，闹铃，响起，起床，洗漱，吃早饭。小珺，李漠，两个人一起的路途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谁也没有去想什么时候是尽头，或许都坚信永远不会有尽头，只有走不完的路，但是，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
　　在这个并不特别的白色情人节的晚间，李漠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在小珺眼前晃晃。
　　“你猜，是什么。”
　　小珺笑的很甜：“我不猜，随便是什么我都喜欢。”
　　小珺接过包好的盒子，拽在手里，踮起脚，在李漠厚实的双唇上轻轻的吻了上去，以极其低弱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李漠被幸福冲昏了头，站在那边半天才回过神来，嘻嘻道：“你这个礼物真好。”
　　小珺泯泯嘴羞涩的笑笑。
　　这一晚，两人沉浸在一个不寻常的气氛中。甜蜜的氛围中，有一种道不出的凄美。
　　小珺回到宿舍，将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纸盒子拆开，一层，两层。。。终于露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小珺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对在灯光下光彩熠熠的圆形耳钉，越来越模糊，小珺笑着哭了。这时候手机想起来，一条简讯：“喜欢吗，上次看你看着人家的耳钉出神，就想你应该喜欢的。”
　　“恩，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小珺含着泪在手机上拨动着。
　　“喜欢就好，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
　　小珺放下手机，将耳钉拽在手里，泪水不停的往下滑落，滴在手心里，温热的泪水变得冰凉刺骨，与耳钉碰撞的瞬间，把心撕成了碎片。
　　一对绚丽的耳钉，一颗受伤的心。

　　四
　　世界不会因为谁的悲哀而改变什么，生活不会因为谁的心酸而挽回什么。
　　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来，很高很灿烂，春风依然柔和，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却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
　　小珺和李漠吃完早饭后，李漠将小珺送到她上课的教室，挥挥手笑着说：“下课了我来找你。”
　　小珺点点头，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走向另一座教学楼，确定他不再回头。小珺跑向往校门口，跳上公交车，往市区驶去。
　　小珺根据舍友的描述，终于在街的尽头找到了打耳洞的地方。
　　“阿姨，帮我在右耳上打两个耳洞。”
　　“那左耳呢，打几个。”打耳洞的阿姨追问了一句。
　　“不要，一个都不要。”小珺回答的很肯定。
　　“恩。”打耳洞的阿姨坦然的点点头，也许她认为小珺只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孩。
　　阿姨熟练的在小珺的耳朵上擦上消毒酒精，特制的耳钉，一下，两下，小珺的右耳上带上了两个耳钉。
　　“阿姨，可不可以帮我换上这一对啊。”小珺从口袋里掏出李漠送她的耳钉。
　　“不可以，刚刚打就换会痛的。”
　　“没事，阿姨帮我换吧。”小珺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那你忍着点啊。”
　　那是用针刺肉的痛，小珺咬着嘴唇，闭着眼睛，想把自己置身事外，然而再坚强的心都无法将这种痛忽略。小珺含着泪，额上直冒冷汗。
　　打耳洞的阿姨都不忍心下手了，“还有一个等一阵再换吧。”
　　“不，阿姨你就帮我一起换好吧。”小珺用低沉的声音哀求道。
　　痛，就这样撕心裂肺，然而谁也不知道，小珺要承受的远远超出这种停留在表面的痛。
　　一对圆形的耳钉，终于戴在了小珺的右耳上，小珺付了钱，道了谢，离开了。走在大街上，小珺感觉的到自己耳朵上发出的光晕，即使通红的耳朵被她的长发遮的严严实实的。
　　小珺赶在下课前回到了学校，等铃声响起，教室的人走空了，小珺站在教室门口，等着李漠来找他。这时，耳朵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