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番外篇[犬夜叉相关]》琉璃蓝泽

2、祭奠

　　时至傍晚，天空阴郁浓灰，下着蒙细小雨，暑气驱去，有微薄凉意升起。

　　草帘被掀开，外面的风刮进来，她睁开苍老浑浊眼睛看去，外面立着一个小女孩，神色有些怯生犹豫，手

　　里挎着一个竹编小篮装载着刚采的草叶，羽状的，细长的，圆阔的，墨绿的，嫩青的，水碧的，间杂了一

　　些蓝紫苍白的花瓣，穿着一袭印了香橘花的粗布和服，应该是附近哪个农户人家的孩子。

　　“你有什么事吗？”她和颜悦色地说，猜想大概是谁生病了请这个小女孩来找她，或者是驱妖除魔，又或

　　者是来神社里拜神求福什么的。

　　小女孩的神色仍然有些不定，并不答话，不过她看起来最后下了决心，开口说。

　　“巫女大人，你知道桔梗姐姐的墓在哪里么？”

　　她暗暗地惊讶，时间已经过了如此之久，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并且是一个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来祭

　　奠她。不过转过来想想，也许只是受了她家大人的指派而来，当年曾受过桔梗帮忙的人到现在仍然记得她

　　，感激她。

　　于是她拾起身边颜色暗沉的拐杖，慢慢支撑着站起来，说：“好，我带你去。”

　　小女孩的神色立刻转为欢欣，笑了起来，连连说，谢谢巫女大人。

　　“巫女大人，要我扶您么？”她看着老人吃力起身的样子，担心地问了一句。

　　她连连摆手说，不用了，心里叹息着自己的日渐衰老。鬓发结霜落雪，骨骼脆弱咯吱做响，身体渐渐沉重

　　，迈不开步伐。

　　天空仍然阴暗着，夕阳却奇怪地露面，小半边天耀眼得妖冶绮丽，橙红的光照着细雨，牵出条条金线，本

　　来空气转凉，可夕阳一照，暑气又退却回来，闷热潮湿。

　　正当好奇的年龄，可小女孩却并没有问桔梗是谁，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何时光已过了如此之久，仍然要去

　　祭拜她，只是紧紧跟在她身旁。

　　所以她也没问，桔梗曾经帮助了她家人什么，曾做了什么，值得他们仍然来纪念她，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

　　呢？

　　“到了。”老人立定在墓前。

　　小女孩默默地走上前来，纤弱小手拂过碑面上斑驳时间刻痕，青苔苍翠。十年，二十年，怎样的时间才能

　　完全忘却一个人呢？她从篮子里取了那几束花，放在墓前，拜了几拜。

　　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枫也不必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空冢，很久之前桔梗的骨灰就已经被盗走，她曾经复

　　活，四处漂泊远远地走开，再也没回到过她的葬身之处，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在这里

　　祭拜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寄托的，悲哀的，憎恨的，放弃的，哪个是与这墓有关的呢。

　　桔梗。

　　生前

　　她曾经温柔地对所有人笑。
　　她曾经坚毅地守护着这个村庄。
　　她曾经被所有人爱戴，为人敬畏。
　　她曾经放过一个眼神同样孤僻的少年妖怪。
　　她曾经爱过。
　　她曾经盼望过普通少女的生活。
　　她曾经被一盒胭脂感动，如此美丽。
　　她被背叛，她被杀戮。

　　身后

　　她看见她差点被自己所杀。
　　她看见自己是妖孽。
　　她看见那个不是自己的女孩。
　　她看见别人仍然尊敬这个巫女。
　　她看见那年幼的女孩被自己所吓倒。
　　她看见命运无可逆转地远去，与自己无关。
　　她看见自己一无所有。
　　她再不能回到过去。
　　她忧哀，情势却逼着她微笑。

　　要多久才能完全忘却关于这个人和她的事呢？

　　只要时间过去，什么都留不住。

　　然后她们就回去了，小女孩终究还是扶着老人，默然无语。

　　所以老人不曾告诉女孩，桔梗就是她的姐姐，50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曾经多么受人爱戴，她曾经怎样手持

　　弓箭破魔降妖，最后她却怎样因一颗四魂之玉别人妒嫉的诅咒因而命运坎坷，死去之后仍然不得安宁。

　　所以女孩也不曾告诉老人，她不是被家里长辈谴来祭拜这个素昧平生久远之前的人。她见过桔梗，那么美

　　丽优雅，她知道她是妖怪，她看见了她的微笑她的悲哀，最后看见她黯然离去的背影，蓝莹的死魂冷光照

　　耀下脸色惨白凝结苦痛歉意。

　　她们各自怀着对桔梗支离破碎的记忆离开。

　　何事西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