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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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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吖——”四合院的木门被轻轻打开,尚鹑景一听便从正院走来,看见那个少年关上门对着他笑了笑,尚鹑景颔首,朝那个少年招了招手。
那个少年笑着走过来,朝着那个男人微微弓身。
“表哥,有什么事吗?”
“来了位客人,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不会被妨碍到吧?”尚鹑景看了眼西房未关上的门。
“不会...需要帮忙吗?”尚书远远听着西房内的动静,迟疑道。
尚鹑景也知道自己那个小家子气的做法不地道。推了推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放下一句话就回正院了。
“要去便去吧。”
尚书看着尚鹑景的背影,没有说一句话,尚家的家教里,反驳长辈是大忌。只不过说起尚家家教...尚书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走向西房。一到门前他就见一个少年背对着他蹲在自己的行李箱前发呆,尚书敲敲西房的木门,“咚咚”的声音厚重,沉积着百年的历史。
“咚咚”声踩着钟摆的“哒哒”声闯入路逸的世界。
路逸一转身,看见尚书走进西房,双眼对视,见尚书嘴角微扬。
我靠,是那个小花旦!尚书脸上的妆早在班子洗了,戏服也换成了白色衬衫,没有了白粉和戏服的装饰,逐渐露出少年的温柔。
“需要帮忙吗?”
“...”路逸眼前直接炸开,好看的同性总会激起男孩的表现欲,不同于在异性面前的表现欲,同性这种表现欲只要在竞争上面,更别说还是在被同性发现自己那么废物的情况下...
路二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东西!
路逸手放在行李箱上,面色尴尬,左右也不好收拾了,直接停滞在那。
显然,尚书也发现了路逸的不对劲——太明显了。
他一挑眉,又绽一笑。
“不需要帮忙吗?”
路逸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背对着他,闷闷道:
“...不需要。”
笑话,他堂堂路家二少爷怎么可以说不行。
尚书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但良好的家风,让他面上表现不出除温柔以外的东西。
“客人,西房...可是不住人的。”
路逸一听,直接内心谴责自己怎么又煞笔了,明明一开始就因为这个房里没有让才一直蹲那里的。
靠...
“...那我住哪?”路逸三下五除二把行李再次收好,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尚书。假装刚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04年的网络可能没有记忆,但现在乃至以后的尚书却有并牢牢记住了路逸的“黑历史”。
“客人,表哥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子了,只能委屈您与我共处一室了。”
西房到东房其实没有几步路,路逸刚来时就见到了,东房的外部和其他房子一个风格没有一丝改动,但内部...
不得不说,有点夸张,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这个房里真的可以隔一个书房来练字吗???
那床呢,一张???
路逸看着那仅有的一张床,那么整洁干净,就跟没有人用过一样,心里更不对劲了。
路逸现在脑子里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男孩子跟男孩子一起睡没什么的,但跟个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换谁都不行吧。
“客人,需要洗澡吗?卫生间在...”
“我们一起睡一张床?”
两人异口同声,双方都愣了一下,尚书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面部表情。
“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这种错觉?”
“这就一张床。”说完,路逸又补充道:
“不要用敬称,同龄人有点别扭。”
尚书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路逸的错觉,04年六月的杏花香浓烈甚至把夜的凉都染了,但房子的窗是闭上的。
“好的,客人。尚书,我的名字。”
“路逸。”
尚书走到那个用水墨画屏风隔开的“书房”这里,他指了一下被屏风挡住的小床。
真的很小,路逸看着觉得那床他睡着可能连腿脚都伸不直。
“你睡这?”认真的?路逸迟疑道。
“路...逸。”尚书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称名字的对话方式。
“我从来到表哥这一直都是睡这种,其他的...不习惯。”尚书的脸色似乎有变换,但很快就缓过来了,路逸没有发觉。
“所以我们不是同床共枕。好了,路逸要洗澡吗?”
路逸没有后顾之忧了,就这样欣欣然地在行李箱里找出他的换洗衣服去洗澡去了。
尚书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床和那张檀木书桌,脸上已然没有半分笑意。反正已经习惯了...
一夜过去,路逸躺在那张大床上,想着尚书就在他身旁这屏风的那一边,又想到他那张小到可怜的床,心里的不得劲直冒头顶。
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真是难得,路二少也会觉得自己不道德了?
“你确定你可以吗,刚刚那话该不会框我吧?”
“要不一起?两大男人怕啥?”
对面似已入眠,但在这只有夏蝉鸣叫的夜晚,他似乎只听见了窗外的声响和自己的缓慢的呼吸。
“...不,我同路逸一般,不喜与他人同榻。”屏风后尚书的声音平淡地传进路逸的耳里,淡淡地,隔着屏风,路逸也不知道尚书现在的什么表情。
...
于是路逸那点愧疚瞬间消散,安安心心地睡过去了。
六月到九月,时光一眨眼,散进尚未到来的秋风中。
这三个月里,路逸和尚书的关系始终如此,认识但仅此认识,除了必备的交流,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语。
六月,他们都是处于休学状态的,一个因为心情不美妙想调节心情,一个...
路逸出厢子采景找灵感,柔和有沉淀的气氛他不怎么感兴趣的,但他走进叶子尚青涩的杏叶林时,那种绿色不同于它于秋的金黄,不得不说,北京的步行街虽然没有上海的那种他想要fishing,但还是留住了他的脚步。他虽然爱好嘻哈音乐也热衷于黑人风,但他并不吝啬时间于温柔小调。
路逸正打算在路边椅上搬出电脑,结果他老哥来电话了。
“老弟啊,鹑景让我叫你和他家表弟好好相处。”
“...??什么鬼,我们相处地挺好的啊。”路逸直接摆出个问号脸。
“...了解了,鹑景说,他表弟从小就是在家学习,从未出来接受过群体教育,就是可能...不怎么善于交流。我以为...”
“所以...没有人说我跟尚书相处不好,全是你臆想出来的,对?”
“还有,没接受过群体教育是没有去学校教育的意思?”
“尚书?表弟?...那差不多吧,鹑景还说他的表弟可能性格有点古怪。他家的教育啊...算了。你大哥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路逸看着已经挂了的手机,一脸莫名地将手机手机收起来,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嘴上嘀咕着:
“还鹑景鹑景的。尚鹑景听了不得麻地嫌弃死,尚鹑景怎么什么都告诉我哥?”
所以...尚书...怎么了?
不是路逸喜欢打听别人,只是尚家人,他见过两个,一个尚鹑景,恐女,一个尚书,被人认为性格古怪。不是路逸太过于相信他哥的话,而是这话是尚鹑景说的。尚鹑景,虽然人有点小心眼,但他也是业界有名的心理医生,而是他还是尚书的哥哥。但是路逸在接触尚书的时候着实没有看出尚书有啥毛病?
嗯...尚书,一个阳光开朗温柔而且会唱戏的男孩子。不知道成绩好不好,但他那身学霸之气...应该只比他弱一点。
午后的阳光,不,已经到了夕阳的光洒进巷口的时候了。每次回去经过胡同口的时候,尚书总会在那个有着一颗老杏的树旁的戏社唱戏。这个戏社不传统,它是看戏社主人的意思想唱那种唱那种,不止于黄梅戏。住在四合院的人一般不怎么缺钱这个东西,所以,胡同口的人只要闲下来,总有人会找段时间看一段剧目。
路逸想着他老哥的话,停在那社旁,透着门看剧目,不知不觉中,一个老大爷被他挡在门外,于是老大爷把他轻轻推了进去。
第一时间,路逸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尚书在那,既不是花旦也不是小生,结果看了许久才发现那个半个脸都画着黑的净才是尚书。
好家伙,可惜了,路逸没从他家里把相机带出来,他那手机,屏幕那么小,还不清晰,可惜了,可惜了...
路逸不住地捂着脸无声地笑着,双眼似带弯刀,勾留了最后一抹阳光。却不知一道目光看向了他。
其实路逸到时,这剧目已经到了最后——坏人被包青天降了罪,给百姓公正。
“路逸,你...是来等我的?”剧目一完,尚书就下台走向路逸,脸上的妆都没有卸,脸上常规地挂上一抹浅笑,可惜了,妆没有卸,有些怪异感,大概想一个鬼突然向你笑地很阳光还对你说我不会伤害你的那种感觉。
“啊对对对,你哥叫我哥叫我来找你,顺便看戏。”路逸拿出他那部手机摇了摇,完了,看着尚书的妆容...
“噗——对...不起,要不还是去洗了吧。”
尚书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自己去后台卸妆去了。
卸完还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很...奇怪吗?
尚书不是他们戏社的戏子,只是和他们的主子戴老板有些相识,准确来说是尚书的爷爷和他相识。晚上的戏会继续唱,并不会因为尚书的离开而停下。就同时间不会同流水停滞,在尚书眼中,戴老板安排这个社戏,像是在怀念什么,于是他留在了北京这个历史磨损的地方。
想完,尚书带着笑想着那位在摇椅上的老年人鞠了个躬,往路逸走去。
待尚书和路逸已经消失在了社中,那个老人从椅上起来,出了后台,看着老杏树,眼中浑厚闪烁着白光...这棵杏树已经存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