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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三年时间很快,匆匆过隙间,羽翔殿的大门打开了。

      而那年的安黎十七岁,距离十八,也就是出宫开府的时间,还有一年。

      打开的那一日,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顺叔在小花园里晒太阳,简也在书房练字,安黎在盯着简也。

      里面的人不在乎大门是否打开,就如同外面的人不在乎不在乎门打开一样。

      对此,唯一有直观感受的,大概只有第一次,也是第一个从正门进来的李舒白吧。

      大门内外,一如既往的安静,李舒白里外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果然如此。

      那时候,大皇女、三皇女、六皇女、八皇女几人的争斗正如火如荼,朝堂上下一片嘈杂。

      许多人每天一睁眼,不是面对别人整出来的烂摊子,就是要自己弄出些幺蛾子,挖坑填坑,阴谋阳谋,好像人人都是棋盘前的执棋者。

      中宫无女,惠成帝无嫡,储君之位空悬,有此局面,到也在情理之中。

      但外面如何局面,都和安黎没有多大的关系。三年闭宫独居,在天下人眼中,她这个九皇女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野心谁都会有,安黎也一样,甚至因为骨子里的自傲,她比谁都更不愿意屈居人下。但她更明白,在其位谋其事,也更明白什么是自己正真想要的。

      权位之争,她不想参与,哦不,也不是全无参与,推泼助澜什么的,还是可以有的,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

      安黎依旧日日窝在羽翔殿,生活作息和以前一般无二,就连李舒白告诉她应该去上书房上学了,她也没去。

      就在安黎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安然的等到出宫建府的时候,严杉来了。

      严杉是惠成帝的心腹,御前大总管,整个皇宫,乃至前朝大臣,都会给几分薄面的人物。

      安黎上一次见她,还是在三年多以前。和那时候相比,严杉明显衰老了很多,想来这几年,过的也并不安宁。

      严杉来羽翔殿,是来传达惠成帝的旨意,要安黎,面圣!

      对于这个便宜娘,安黎并没有太多映象,最深刻的,大概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人眼中微微闪亮的光吧。

      那时候,她已经十岁了,记得住很多事。

      她第一次见她,看了她许久,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是你娘。”

      安黎说得第一句话是:“我是你娘!”

      人憎狗嫌的年纪,最喜欢当人家娘,将克扣他们用度的宫人踩在脚底下,趾高气扬的称老娘,姑奶奶,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爹才同意离开冷宫,让安黎能有个正常的生活环境,和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曾经的安黎对惠成帝是有恨的,不是恨她对自己生而不养,而是她对爹爹的无情。后来,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恨她,母女之间,也只剩淡漠。

      那时,走在去见她的路上,安黎心中并无多少情绪,望着红墙绿瓦的巍巍皇城,她觉得她们间,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庙堂坐君王,江湖飞野鹤,不相见也不相关。

      惠成帝和严杉一样,几年的时间在这对主仆身上翻了个番,她明显老了很多,年轻时的俊俏美丽所剩无几,积威深重,孤寒之气也重。

      她打量着安黎,混浊的眼中精光闪过,总让人觉得她在算计着什么,不像是看几年未见的女儿,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

      惠成帝一生有很多男人,安黎的爹爹不是她最宠爱的那个,但可以说,是她最爱的那一个。可她一生沉浮权谋心术,天澜江山社稷都在她肩上,最爱,又能爱到哪儿去呢。

      经年累月,情爱都淡去,余下的那点儿情谊在帝王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随口问了些学业身体上的闲话,安黎全程低头回答了,母女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惠成帝突然道:“安黎,你恨朕吗?”

      不明白惠成帝为什么这么问,但安黎也没有惊慌,不卑不亢道:“儿臣不敢。”

      “不恨吗?”

      “儿臣不敢。”

      “真的不恨吗?”

      “儿臣不敢。”连声音都没有起伏,安黎压抑着烦躁。本身就是没有丝毫意义的问题,问这么多遍,也只是浪费口舌。

      惠成帝倚着桌子,认真的看了安黎一会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说道:“安黎,你和朕年轻的时候,真像。”

      听到这样的话,安黎抬头看了惠成帝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认同这句话。

      安黎离开后,惠成帝脸上多了些笑意,又问严杉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像朕年轻的时候。”

      严杉看着安黎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像。”

      惠成帝更开心了,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很多。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无惧无畏,除了自己想要的,其他的都不在意!

      安黎觐见惠成帝,得皇帝陛亲口一句“和朕年轻的时候真像。”迅速传遍前朝后宫。

      整个皇城像是才想起,当今天子的第九个女儿,叫安黎。

      对此,有很多人愤恨忌惮,仿佛顷刻间安黎就挖了她的祖坟似的;有人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跳梁小丑;也有人凝眉沉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变数。

      安黎当然也知道这句话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避事不是怕事。

      有了惠成帝那一句话,原本门可罗雀的羽翔殿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安黎才走到大门口,就遇到了一波要向她请安的。

      顺叔站在门口和他们寒暄,简也站在顺叔旁边,微微绷紧了一张脸,冷厉的看着那些人。

      这三年来,安黎将他养的很好,个子往上窜了一大截,气质也褪去了沉郁,端端正正站在那儿,比之世家子也不差。

      有很多或隐晦或明显的视线围绕着简也。

      简也的身份不难打听,今日来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底细,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在羽翔殿是什么位置。

      要知道九皇女今年十七,一般情况下,其他皇女就算没有侧妃侍妾,也是有通房的。羽翔殿如今单薄,适龄的男子,只简也一人。

      顺叔将别人送的礼塞到简也手中,语气带些不快的说道:“愣着干什么呢,把东西端进去,要是不小心摔了,仔细你的皮。”

      顺叔也在宫里这么些年了,这些弯弯绕绕的,还是明白很多的,当即就支开了简也。

      大殿里,安黎接过简也手中的头盘,随意放到一边,拉着简也坐下。

      “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出去,有什么事让顺叔帮忙,或者木檀。就算要去哪儿,也要告诉我或是顺叔一声,知道吗?”

      简也点了点头,他不是傻子,只刚刚这一会儿,也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今时不同往日。

      担忧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相信殿下一定可以带他们度过这次的难关。

      有了顺叔的应付,那些宫人没能进得了羽翔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出去,而简也,也依旧默默无闻。

      但羽翔殿安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了。惠成帝传旨,要安黎早朝旁听。

      十五岁之后的皇女,都会参与早朝,倒不是参政,只是单纯旁听。

      天澜的历代皇女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些老祖宗们寄希望于这样的方式,可以养出些勤政善政的人才。

      到也不是没用,只是有多少用处,只有祖宗自己知道了。

      才听到惠成帝说那句话之后,安黎多少猜到些她的打算。

      储君之位一直空悬,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反而是因为合适的人选太多了。

      立嫡立长里,占个长的老大,表面不争不抢,民间却广有贤名的老三,父家势大的老六,还有个搅屎棍一样的老八。反正早已是一潭浑水,多个谁都不算多!

      宫里的消息,是被吹进了风里的,不到半天时间,整个皇城,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那些人是什么反应,安黎不在乎。

      而八皇女府上,上好的薄瓷茶杯被掷在地上,发出玉碎般的脆响,八皇女安蕊怒不可遏。

      “母皇当真这么说?”

      奚芷点了点头,为安蕊递上擦手的帕子,“主子不必太过担忧,九皇女如今无权无势,掀不起什么风浪。”

      “冷宫弃妃之子,也值得本宫担忧?本宫就是见不得她好罢了。传话给姑母,让她不要忘了我们的九皇女殿下!”

      翌日,金殿上。安黎第一次旁听早朝,并没有来的很早,大部分朝臣都站到自己的位置后,她才来。

      安黎一出现的时候,整个朝堂有一瞬间的安静,因为她长的太好看了。

      眉眼冷峻,像是冰雕玉砌的人物,身姿匀称修长,既有少年人的朝气,也有种丰神俊朗的眉眼,一身蟠龙皇女服,衣袂翻飞间,缓步而来,惊艳了整个金殿。

      踏进大门,安黎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就径直朝那边走去。

      今日金殿上的皇女中,安黎是最小的那个,按规矩,也是站在最后,也就是老八安蕊身后。

      可还没等安黎站过去,安蕊就堵在了她面前,阴阳怪气道:“哟,今天第一天旁听,就来这么早啊,是想让母皇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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